27、花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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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拥紧，被依赖，该是怎样的心情？一瞬间，内心某处，似被融化了般，喜悦到慌乱，原来被依靠的那一个，也会变得软弱。
吴憾很快意识到，越是珍惜的东西，在如此靠近的地方，他却加倍感到了患得患失……
既然被依靠，就不可以软弱不是吗？
“花猫，这样睡觉，我晚上会做噩梦的。”吴憾笑着拧了下严柔的鼻子，压制下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不可以乱给人起绰号的。”严柔鼻尖的酸涩未褪尽，吸着气皱眉瞪他，却在他略带取笑意味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哦？原来不可以……我有些好奇，你私下都称呼我什么？”吴憾环臂站着，挑眉眯眼，薄唇抿着，微翘，勾勒起的唇线越发细长，也透着些狡黠。
严柔看着，又觉得脸上发烫，为什么，这人可以可恶的……这么可爱呢？
“柔柔……”低沉的语调，尾音微扬，透着宠溺，藏着诱惑。
“就叫名字。”严柔扭头，躺倒，拉过被子，遮盖起半张脸孔，只露出一双红肿眯缝的眼，花白的额头，毛躁的头发，模样有趣。
“什么？”吴憾忍不住逗弄，突然觉得，偶尔欺负一下，也很不错。
“吴憾别闹了。”隔着被子传来的抱怨声有气无力。
“不好。”
“领导，都已经很晚了。”严柔继续往被子里钻，确定明天是要洗被套的了。
“很生分。”显然某人还是不依不饶。
“萝卜，你怎么这么幼稚？”严柔双手抓住被子不放，被角在手心皱成团儿，可怜得扭曲着。
“老婆……还以为就这一件事，可以不用那么主动呢。”伴着一声叹息，某人竟然就轻易放弃了。
只是被子外的空间变得静谧，外套脱下时衣料划过袖管的声响，他走入浴室响起的水声，点点滴滴间，细小而清晰地透着失落，惹得严柔内心的愧疚感铺天盖地。
没过多久，被子已被吴憾轻轻扯开，他用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拭脸庞，热度划过眉眼，鼻尖，就如同儿时母亲对待她那般……她忍不住闭起了眼，接受着，却不敢去想，如此，是不是就是爱恋了。
“老公……”小声说了句，内心的甜蜜没有多少，反倒是有些迷茫，他们这样，就算夫妻了？
似乎，少了些什么，严柔一直觉得，在这段水到渠成的感情间，总还有什么，遗落在了角落。
之后吴憾没有再追问，严柔想要询问，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熄灯后睁眼看着黑暗，墙角处有一道光，是从窗帘的缝隙处潜入的，那丝丝泄露，久久未绝的不安，让她如何也睡不着。
一旁的吴憾动了动，突然起身翻找什么，有颗粒在瓶子里摇晃时零落的声响，惹得严柔心惊胆战，“吴憾？你不舒服吗？胃疼？”
想要起身，却被人重新覆上被子，搂入怀中。
瓶子还握在吴憾的手里，振动间，响声弄得严柔心越发的疼。隐约见他抬手送入嘴里的动作，出声抱怨，“怎么不喝水？”
“张嘴。”吴憾伸手抚摸她的脸庞，准确而迅速地塞了粒在她的嘴里。
严柔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失了反应，直到嘴里的颗粒化开，丝丝甜蜜绵延，“……是糖？”
“什么味道的？我的是柠檬。”买来是为了哄她开心的，只是记得上次她无意间提及，小时候喜欢吃彩虹糖，闭着眼都能猜到味道。含在嘴里，酸甜蔓延到喉间，酸涩更甚，胃里似乎有些泛酸。
“我的也是。”严柔咀嚼着，这糖似乎真有瞬间平复心情的魔力。
“是我让你担心了？”吴憾又塞了粒糖在她的嘴里，自己却放弃了尝试，只觉得酸涩至苦。
“你总是胃疼，应该去医院好好看看的。”严柔咬碎糖衣的那一刻，鼓足勇气搂住了吴憾的腰，“网上说，很多人都是平时不在意，后来……就成大病了。”
“我没事的……有些，是故意让你看见的。”吴憾皱眉，只能状似轻松地笑问“逗你的都当真了？你这是在咒自己老公吗？”
故意的吗？是有几次，借着不适想让她心软，只是疼痛肆意时，他已变得有些软弱了，习惯她在身边，由她替自己揉按，渐就贪恋起这点温柔慰藉来。
这样，让她不安了？
“那你以后，一有不舒服就要告诉我知不知道？”严柔听他说故意，自是不信，想同他细谈，却知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透露的是回避。
“傻丫头，真的没事……如果很严重，我怎么会和你结婚呢？”吴憾轻拍着严柔的背，想哄她入睡，内心却也失了平静。
如果很严重，怎么可以让她知道？让她不安呢？
结婚是为了让她幸福的，真要是很严重，该是要……放手吧。
“放手”吗？第一次，吴憾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两个字，胃里翻腾着，丝丝得疼，是可以忍受的程度，只是迁延了一夜，使得人难以成眠。
幸福是小猫嬉戏追逐着的毛线团儿，迷茫的时候，找不到那处线头，一旦寻找到了，线团就开始松开，越来越小，纠缠凌乱……
猫比较愚笨吗？该怎样理清这团凌乱如麻的思绪？
吴憾看着手里的活检报告，皱眉定神了会儿，突然有些想笑的冲动，上天似乎觉得给予他的太多，看他过得太过顺遂，所以……要推至边缘？
怎样的边缘？未必是死亡，可不一定要“死亡”才会让人觉得不幸。
不经意间，一步步，就成了如此？胃炎，溃疡，出血，肠化，而今，重度不典型增生。
下一步，是什么？
吴憾看着这张纸，有种撕碎它的冲动。
“等这几天有床位就安排你进来手术，下次让家属过来，手术要签字的。”医生看了眼报告，提笔刷刷在病历上写了两笔，理所当然地语气，递来病历附上一张住院单。
“手术的话要住院多久？本人签字行吗？”吴憾觉得好笑，建议他做手术倒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如此主观决绝的倒还未有过，几乎，没有了考虑的余地。
“那要看做出来病理的性质，愈后情况……自己签字？你全麻了躺在那里，中途有什么状况我们问谁去？”医生抬头，目光中带着些探究，意思明显是，没有一个家属？
“我明白了。”吴憾习惯地牵扯了下嘴角，从容起身离开，只是坐在车里，忘了下一步动作。
明白了，却无法下定决心。
他果然是个庸俗至极的人，有着太多的放不下。胆怯得连上次手术台都顾虑重重。
苏崎川说过，他第一眼就看出吴憾定是个万分在意输赢的人，而做生意，需要的正是赌性。下注，需要狠心。
但如果，他知道了吴憾在那天为了头小猪换掉了神灯，该做何感想呢？会不会发现自己看走了眼？
吴憾在意输赢，不是够狠心，恰恰相反，只是不忍心，认定了的，便当做责任，要倾尽一切守护。
离开医院，吴憾还是回了公司，忙碌间，过了饭点，今天胃倒是很安分，并没有多少不适。看着几个重要案子的进展，计算损失，想着转交予何人。
从来，都没有非谁不可的事。
吴憾想着，靠向椅背，第一次停下来，静静看着四周，一天里差不多有十几个小时呆着的地方，熟悉到陌生，他突然觉得自己执着得可笑。
究竟是为了什么？赔上了健康。
原来有一天真可能失去这些了，他一点都不觉得心痛，只是感到不值。
这晚，严柔被龚聘拉去陪她过生日，吴憾难得早回家，就热了饭菜独自坐着，体会到了严柔往日等待他的心情，胃口顿失。
翻找出了结婚证，看着上面两人至今唯一的一张合影，他终是笑了，不甘心啊，原来真能让他害怕的，竟只是失去她。
胃终究没到了麻木无觉的地步，空置良久后，抽痛阵阵，渐就有汗水落下，印在纸上，涩入眼里，吴憾用手按住胃，只是掌心的冰凉激得刺痛更为剧烈。
他从来没想过让父母知道自己的病情，因为怕他们操心，而现在，他也没有考虑过把要手术的事告诉严柔，也不想她担心吗？却不尽然。
那些不安定的因素，难免让人胡思乱想，如果术后报告真出了问题，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不是吗？
即便不好，也不用急着找借口同她离婚，还可以……若无其事的让她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会儿。
疼痛未绝，直到看着那丫头一脸兴奋的回来，叽叽咕咕说了一大通，又倦极了缩在被子里很快睡熟了，吴憾靠在床头替她理了理被子，见她无意识的挪了挪身子，拱向自己这边，想平躺下拥住她，止痛药却迟迟没有发挥药效，依旧痛得他无法直起身来，好在拥被靠着，她察觉不了。
手边是她拿回来的资料，关于婚戒的。
“吴憾，这个可以定制印上指纹的，是不是很特别，现在的人怎么什么都想得到？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这次一定让我出钱哦，我们结婚，我总该表示一下是不是？”
“干嘛皱着眉头，不好意思？我家萝卜害羞了？”
皱眉，是因为胃里痛得实在严重，他揽她靠近，拥入怀中借此掩饰痛楚，很难受，不只是胃里痛。
“我们柔柔这次要大出血了？”他承诺着，“我最近可能要出差一次，等我回来就去买。”
汗湿几重之后，吴憾拥着的被子湿了一片，裹着冰冷。一旁严柔动了动，手无意识的探向他这边，正好搭在了他扣在胃部的手背上，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凉意令她皱了下眉，下一步，却是握紧了他的手，再没有松开。
只要努力着不放弃，是不是可以将散落的绒线重新绕成团儿？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花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