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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庖丁解牛(三) ...


  •   踏月缓归,身旁的人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甚好。

      明落终了行程,临走前决定绕路去秦苍术久居,以悼旧情。

      其间遇青衣社大批人马截杀,对战酣然。明落平安无恙,倒是赵鼎受伤,索性无甚大碍。

      两日后,百草药庐内,塌倒的草庐一角,赵鼎自灰烬中找到几封积灰的信笺,纸张泛黄老旧,是被人看过后尘封于此多年。

      药庐后约莫一里外,惊羽卫发现一无主坟茔,坟头前连块碑都没有。

      起初赵鼎以为是秦傲君每年前来祭拜时所立衣冠冢,明落下令,开坟取墓。

      衣冠没有,器物没有,上好的楠木棺材里,只有一颗断面齐整的头颅,那头颅做了处理,青灰僵硬,未腐未朽,眼眶空洞,被人剜去了双眼。

      信鸽连夜飞往京城,将此情景悉数送回,随信最后还有一句。

      着令,即刻扣押嫌犯秦傲君。

      惊羽卫们个个沉着脸冲进都尉府小院时,火势骤升,秦傲君身影隔绝在火墙之后,身后的道具器械淬了火,通红透亮。

      晁介大喊,“秦丫头,你做什么!”

      秦傲君冷眼看过来,人群后,褚破依然躲在最远处,正仰着脖子朝自己看。

      秦傲君道,“满意了吗?”

      身处火海之间,秦傲君那骨子里带着的冰冷依旧丝毫不减,那双眼死死盯着外面,一如往常盯着每一具送到她眼前的尸体。

      褚破像是被烟雾呛到,重重咳了几声,连声喊,“秦大人,死者已矣,你就算杀再多的人老秦也不会活过来,世人如何说是他们的事,你何必放在心上,执念太深易生心魔。”

      秦傲君闻言冷笑一声,竟生出些凄然,“惊羽卫在一日,青衣社便如影随形,你们斗不过他。”

      那声音久久回荡在小院中,烈火灼灼,那声音好似道道寒冰细针,狠狠扎进人心里。

      丁乾道,“你这是何苦。”

      秦傲君不语,一柄飞刀击出,门板被击中,重重的合上。

      那张清淡冷漠的脸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程实等人欲冲入火海,奈何火舌如龙,瞬间将院内小屋吞没。

      丁乾眯眼看向屋前翻到的陶桶,那是猛火油,只要小小半桶,借着风势就能将此地烧成灰烬。

      惊羽卫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扑灭了火势,熟悉的小屋里焦灼狼藉,除了残破的家具陈设,只找到一具焦黑的尸体。

      程实瘫坐在地上,始终无法相信,“怎么会,烧得如此之快。”

      小院外,褚破背靠着院墙坐着,地面冰冷,呼吸间木料砖石燃烧后的灰烬气息弥漫在喉咙里,实在让人难受。

      丁乾从身边走过,回头瞥了眼褚破,“我书信送去给大人,想必他会回来早些。”

      褚破默然,随即愣愣的点头。

      都尉府失火的消息在第二日传得满城皆是,不知是谁探听到仵作葬身火海,一时间众说纷纭。大抵是些不着边际的猜疑,市井间多是闲谈惊羽卫仵作造业太重云云。

      周皇震怒,下令彻查起火一事。

      褚破接了旨,转身便带着一众惊羽卫上了出云山,盘桓半日,在出云寺诵经阁为秦傲君立了长明灯。

      消息一经传出,又是坊间一记密谈。

      紧接着,便是惊羽卫的大肆行动,查猛火油的源头,查秦傲君近几日的行迹,再到一应吃穿用度,城中随处可见飞羽服横行,顿时人人自危,生怕牵连其中。

      狮子楼内,一对看似夫妻面目普通的二人临窗对坐,低声细语。

      “果然,没了明落坐镇,惊羽卫方寸大乱。”

      “此番上峰多有褒奖,不如趁他还未回京将那师爷也一并处理掉。”

      “不可轻举妄动,那人古怪得很,自打他出现咱们的任务几经受阻,切不可大意。”

      “那棺材子成天哭闹个不休,恼人的很,不如一道送去见阎王。”

      “上峰留他自还有用处,你别多事。”

      男人丢了个钱袋在桌上,那女人顺手揣进怀里,先一步出了狮子楼。

      很快,女人没入人群,毫不起眼。穿梭间,已然从大小铺子中转了几番,俨然一副出门采买的普通妇人模样。

      东城门外,女人过了守城卫的盘问,顺利出了城。

      几道身影掩在城门角,褚破一指那女人身影,“就是她了,跟上。”

      程实不解,蹙眉问,“褚哥,跟着她做什么。”

      褚破无奈,“小程实啊,你也该跟小茶提亲了,没生过孩子什么都不懂,以你的智慧我现在很难跟你讲清楚,那可是秦大人唯一疼爱的活人了,跟哥走,哥给你一个惊喜。”

      大火第二日,众人才发现小孟听不见了。

      惊羽卫众人满城盘查,明着是查秦傲君,暗地里却游走在各妇人婴孩常去的店铺搜查。

      思及此,几人便脚步不停,出了城门。

      女人一路不歇,行至城东竹林,苍竹白雪掩映间,一间隐秘其间的竹楼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消多时,竹楼内响起了婴孩啼哭和女人恼怒的谩骂。

      程实立刻便要冲进去,被褚破一把拉住。

      一如往常温和的笑脸,褚破只说,“带出来的活人,只需要一个就好。”

      不多时,一声惊呼响彻竹林,飞鸟尽散。

      失而复得的小孟听被送到了丁乾夫人那里,孩子衣衫单薄,挨饿受冻,缓了大半夜才安稳睡下,惹得丁母跟廉婶儿心疼的在一旁直抹泪。

      第二日傍晚,廉况守在城郊雾山脚下,褚破带着丁乾等一众惊羽卫循着记号赶到了那间破旧的瓦房。

      土房年久失修,早就没了人住,孤零零立在山脚下,显得有些荒寂。

      篱笆破损,柴门大开,男人脸色苍白唇畔黑紫,强撑着坐在房门内,墙上那盏几将燃尽的蜡烛用尽气力也只发出一点盈盈微光。

      廉况刀法好,康元喜腿法好,二人合力竟也没能将男人制服。但是,奈何廉况刀上有毒,那装毒的小药瓶是褚破前一天小心的交给他,又偷摸吩咐他好生浸泡,才在今日划破男人指间后,几息间将之逼进瓦房。

      众人赶到时,晁介颇为好奇,“你这毒哪儿来的,惊羽卫尚无记载,好生霸道。”

      廉况早已将断业刀扔在一边,避如蛇蝎般道,“离、离远点啊,那血都要变绿了。”

      丁乾越过众人,站到近前,与门内人遥遥相望。

      男人道,“想不到惊羽卫竟也用如此下作手段。”

      丁乾道,“对付下作之人自然用下作之法,你且放心,惊羽卫列狱中多得是手段让你享受。”

      男人却笑了,“好好好,不管是被毒死还是被折磨死,好歹我也有你们惊羽卫那个女仵作陪葬,到了地底下我也好代你们向她问声好。”

      几十柄断业刀出鞘,夜色中,寒光乍泄。

      男人笑得越发猖狂,“想杀我?哈哈哈,你们杀不了我,也不能杀我,我手中握着的青衣社消息是你们先前抓来的小卒无法比拟的,杀了我,你们如何跟明落交代?”

      丁乾握着刀柄,篱笆院里只有众人压抑的喘息。

      男人享受着这份快感,越发肆无忌惮,“等明落回来,我好好跟他说说,你们那位女仵作简直无用的很,为了个跟她一样的棺材子甘愿背下重罪引火自焚,秦苍术简直瞎了眼,到底是女人呐,没用的东西。”

      寒风紧,萧杀肆意。

      一只手轻轻的抵上柴门,缓缓的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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