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肉香（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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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个活人。
容貌相近的两个女子玉体横陈在玉石板上，几乎一丝|不挂，那浅薄的轻纱被浸湿，紧紧贴在肌肤之上，除却几处私密被放置了银盘杯盏，其余风光一览无余。
石门后缓步走进一人，他带着的是一张人脸面具，肤色蜡黄，分明是一张幼稚女童的脸。
一道浑厚嗓音从面具后传来，“双姝处子，血脉相连，其肉质紧实，筋脉脆爽，不必多加料理，即食为最佳。”
褚破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压低声音在面具下做深呼吸，心神俱颤。
面前的，是沐府双姝。
她们在哭，沐嬅笙在恐惧，却不能动，泪死断线雨珠不停地流。沐嬅染也在哭，但那双眼空洞，麻木，一滴泪落下，融化了脸上的蜜，她闭上了眼。
褚破也想闭眼。
暗室昏黄，披着人皮的兽，他们藏在光下，藏在地底，摒弃了人伦天理，他们要做的，是蚕食，是吃掉同类，是泯灭人性。
蒙着面纱的黑衣执事们给食客面前奉上一尊炭火小炉，那火焰明艳，似此刻的人心，浮动不安，跃跃欲试。
突然又一道人声出现，褚破循声看去，那是一张菩萨面具，面具下的人声音悦耳，莫明的沉稳下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讶然，只是讶然，“所以，你是让我们生吃人肉？”
食客们突然躁动，甚至有些不安的看向另一边，女童面具下的男人缓缓开口，“你的执事难道没有告诉你，上了桌，除了吃东西便不能开口吗。”
菩萨面具喉头滚了滚，气息明显有些不顺，“等一下，我......我有些不大舒服......我可能要......呕......呕！”
纷乱顿生。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间石室上方传来一声巨响，墙壁桌椅震颤，脚下地面狠狠的摇晃几下。食客们骚乱，才有人上前按住频频作呕的菩萨面具，紧接着便是更多人从甬道外冲进来，意图控制住场面。
巨震余波渐消，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又是一声巨响，仿佛就在所有人头顶，轰地人耳膜阵阵，头上灯盏狠狠摇晃，将石室内照得摇曳辉煌。
褚破竟在一瞬间生出来点末日狂欢的荒唐感来。
扶稳石椅站定，余光一瞥，就见那女童面具的男人抬手一挥，便有几人冲上圆桌，迅速将沐家姐妹拖拽走，几步没入先前来时的石门内。
接连的炸裂声震得褚破耳膜嗡嗡响，恍惚间，那道浑厚的声音再次，“杀掉他们，一个不留。”
褚破眼疾手快，抄起撞上的餐盘器具猛地朝头顶砸去，下一瞬，满室昏暗，只听得见银器掉落砸向石桌的声音。
灯火熄灭的一瞬间，褚破朝准了那道石门飞奔而去。
没有人。
褚破已经在甬道内跑了好几圈，总觉得自己仍在原来那条路上徘徊，脚步声喊叫声时而尽在眼前，时而远在身后，又惊又急之下，褚破拐过一道弯，猛然看见尽头处几道黑袍身影，对方愣了愣，转瞬间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褚破拔足转头，一路狂奔，见弯转弯，见道转道。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褚破喘着气，抬手一把扯下歪歪斜斜的面具，狠狠抹把汗，身子刚刚转过有一道拐角，面前不远处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褚破暗道一声糟，耳边突然一声机簧响动，紧接着，整个人被一只手抓着后领朝墙内一侧猛地拽了进去。
石门闭合，将门外甬道上乍然走近放大的脚步声隐遁隔绝，也将独独一盏昏黄油灯照耀下的石屋内衬得格外寂静。
褚破第一时间反身格挡，才转了个身，身体就僵住，鼻尖传来的，是一阵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药香。
褚破满头满脸的汗，被禁锢在那人和墙壁之间，仿佛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熟悉又陌生的狐狸面具，斗篷下的脸藏在面具下，他站在那里，就站在褚破眼前，近在咫尺，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
褚破的声音在颤抖，“你是谁？”
褚破知道他是谁，但他不动，不说话，褚破想让他开口，想听他的声音。
抬起手，轻轻覆上面具边沿，又轻轻抬起，一点一点，直到露出那张他熟悉的唇来。
他还是不动，就那么镇定的沉稳的站在原地，冰凉的石板抵在后背，困顿的石室，暗淡明灭的光，和困顿的他自己。
褚破觉得窒息，带着一丝压迫，紧张和快感的窒息。
褚破轻声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
面具架在他半张脸上，露出的薄唇随着主人身形的陡然逼近，瞬间压上，而后是攻城略地的吻。
后脑被撞在石墙上，褚破又疼出一头汗来。
牙齿似乎也在最开始碰撞在一起，不知划破了谁的唇，淡淡的血腥在不断搅动。
他在被压迫，被掠夺，被索取。
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褚破觉得自己要化成一条离了水的鱼。挣扎无果，他也不想挣扎，只有一味的迎合，一味的体会着突如其来的灭顶般的快感。
他需要呼吸，需要新鲜空气，夹缝中难得的瞬间喘息，褚破只来得及突出一个音，“......落......”
又是一段近乎施暴的缠绵，眼前的人在生气，在泄愤，褚破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石室内，唯有那盏小油灯看着，一晃一闪，不知疲倦，直到两人分开。
褚破如蒙大赦般瘫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气息交缠，混杂着药香和血腥气。
明落抬手扯下面具，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热烈的看过来，眼底是沉得吓人的欲望。再次逼近，一手抵上褚破的肩，气势逼人，明落气息犹自不稳，“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背光欺压而来的人，看着他紧抿的唇，是那样美，哪怕有些红肿也颇有力量的美。
褚破低低笑出声。
“色厉内荏，就是大人这样的吧。”
“胆大包天，便是师爷你这样。”
咫尺间残存的空气也藏于混沌，彼此呼吸的节奏被打乱，额头相抵，褚破长舒一口气。
“师爷，你还欠着三十鞭笞。”
“我错了。”
“你还敢。”
“不敢了，舍不得。见不到你，想你想的心疼。”
烛火昏黄，暖的光华，昏暗而多情。
“玉佩呢？”
“怕碰坏了，我戴在脖子上，想你时拿出来看......回去还你。”
“收着吧。”明落嗓音黯哑，捉摸不透的镇定，他的声音也在颤抖，“我娘留给我的玉佩，要我送给心上人。”
胸口的玉佩变得滚烫，灼着褚破的心。
撑着墙，他把自己送过去，湿热的触感从浅尝辄止再次加深到疾风骤雨。
对方的气息也乱，好似一声叹息，厚重情浓。
欲望被放大，私心被放纵，褚破对那声叹息感兴趣，想从他嘴里听到更多没有听过的声音。
惊羽卫炸开了地底石宫的穹顶，顺势而下。
丁乾循着记号敲开石门之际，看到的是指挥使大人如常平静的脸和他们家师爷不悦讨嫌的记记眼刀。
另一边，老黄一脚震碎暗道机关，将黑袍长老困在通道出口。
他还带着那个乖张的女童面具，就静静站在那里，脚边是两个女子歪倒在一边的身体。
周遭混乱惊逃之声渐息，不断有惊羽卫拿下黑袍人，又有更多的惊羽卫朝这边赶来。
褚破赶到的时候，沐嬅笙身上盖了件老黄的外裳，倒是沐嬅染，一身斗篷罩身，姐妹二人跌靠在一处，一如先前，一人在哭，一人在看。
沐嬅染在看身边站着的男人，眸光似是从远山来，能看穿那张面具下的一眉一眼。
还是那道浑厚的声音，在看到明落时低低笑出声来，“你很厉害，藏得如此深。”
明落淡然，去了黑袍一身白衣立在众惊羽卫身前，只一颔首。
男人又问褚破，“你又怎么知道是这里？”
褚破说，“头一次去沐府游园之时，顺道抓了一捧杜鹃花下土，惊羽卫仵作验看过，骨血作肥，花自然开得好。”
“原来，你早怀疑我，”男人缓缓扯下面具，露出那张花田下明朗的脸来，随即声音也变得年轻舒朗，“亏我命人给你送了花笺，没想到，你果然还是应该在桌上，而不是桌下。”
褚破看一眼地上的人，问他，“汣州同一时间失踪的皆是男女各一，是什么让你这一次改变了想法，送我花笺，改抓沐嬅笙？”
对方不答，褚破又说，“翻遍知府卷宗，这次你的大宴开的有些早了，又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对不上，褚破只怕早就想尽办法将汣州翻个底朝天，管他朝廷律例，管他高门大户，掘地三尺也要先把人找出来。
褚破不急，对面的沐长生也好似不急。
明落开口，“你想收手，想离开，想在这里结束。”
沐长生不去看任何人，只低头去看沐家姐妹。
“你是个好姐姐，”看着沐嬅染，沐长生难得露出一丝柔情来，却转瞬狰狞，“但她，她怎么总是哭，为什么要哭，她不配让你做她的姐姐。”
沐长生一张脸从狰狞到惨然欲泣，几乎只在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肉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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