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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受辱 ...

  •   随从厉声喝道:“犯什么楞!你爪子不干不净,不知道用嘴么!”
      女孩红肿的脸登时又添羞红,一股燥热直直烧到耳根:“我怎么能舔……他把我当我成什么了……?”
      围观的路人“嗡嗡”议论,先来的骂:“这谁家的孩子,也不管管!”后来的问:“她模样倒是挺俊,怎地得罪了公子爷,在这儿挨教训?”有个老先生拽着孙女训道:“快走!快走!”孩子们起哄道:“舔鞋子喽!舔鞋子喽!快看快看!哈巴狗舔鞋子喽!”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女孩心里,她回头望向崔平,想求他调解此事,不想崔平也正望着她。
      他霍地飞身下树,在她眼前立定,一掸青袍,拿足了架子道:“转过来跪正!”
      女孩懵懵懂懂地转身跪好,崔平又道:“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路人哄哄传笑,女孩却既是羞赧,又是满心说不尽的欣喜,昂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完就要磕头,同时崔平扯开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师徒对拜——”
      他当真跪地与女孩头对头拜了一拜,爬起来肃声道:“礼成——!”
      围观者在他喊“一拜高堂”时就笑得东倒西歪,捧腹的捧腹,捶腿的捶腿,待到“礼成”之时,已然纷纷笑岔了气,“我的妈呀,老疯子大喜!”“小丫头这叫好事成双,既得师父,又做师娘!”“要不怎叫拜入‘师门’哪?”笑谑一浪高过一浪,看不惯的老先生们早走了,剩下的流民无赖没一个正经。
      麒麟见那老疯子心中只是浑浑噩噩,并无狎亵之意,暗想:“她宁愿被众人耻笑也要拜他为师,真是执拗无知,日后免不了吃苦受罪。”
      女孩虽也见过村里大人拜堂,却不晓得江湖上拜师时是否也该如此,听见众人嘲笑,她满脸通红,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来,可是又想:“师父且不嫌弃我,我怎能嫌弃师父?”当下只盼来日学成,好叫众人刮目相看,完全忘了那紫袍公子还在身后。
      一个随从猛地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扭转过来,喝道:“爷还替你掏了拜师礼呢!”
      女孩心下一寒:“啊?师父是因为收了他的银子……才肯……收我为徒……?”
      “拜师礼”一说在铸剑师收徒时也常有,故而女孩一听这话便觉得有理,仿佛一盆冷水浇下,心里全没了方才的喜悦,苦道:“这钱是我欠他的,除了……我哪有别的法子还他……?”
      没想到那公子令随从放了她,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算我贺你今日拜师之喜,你师父若求我饶你,我便不与你计较。”
      女孩如蒙大赦,欢欢喜喜地回头找她新拜的师父。
      师父没在眼前,她抬头一望,只见他已躺回到树上歇息,赶忙又跑到树下,喊道:“师父,他说不与我计较了,只要您……您说一句……”
      崔平对天“嘿嘿”一笑,冲两撇斑白的八字胡上吹了口气,转过头来,换上一副师父训徒弟的面容,拖着平平的腔调道:“把事儿了了。”
      女孩一颗心仿佛从云端直坠,大失所望。她想不通为何紫袍公子有心为难,师父却不帮她,麒麟倒是看得清楚:那公子心想崔平会武,又爱摆清高,若硬逼她,他或许会护她一护,若叫他一个做师父的替弟子“求”人讨饶,他可拉不下脸。
      麒麟心道:“她若是幼年无幸,此时便不以为苦了。”他虽然知道她父亲身故之后无依无靠,一个人跋涉到庆城已是不易,可也明白:“没人能享一世福乐,她命中合受此厄,自然是谁也救她不得。”
      她低头朝紫袍公子走去。
      同样的路她刚才走过一遍,这一遍却更觉漫长,每一步都沉甸甸的,父亲死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从此只有她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永远是一个人了。
      人群中吹出几声呼哨,有人嘲讽,有人撺掇,她只听而不闻。
      紫袍公子见她走来,使个眼色,身后一个随从立刻马爬在地,供他歇坐。他坐到随从背上,另外三人一个在地上铺开丝帕,一个托腿,一个脱靴。他脚着白绫软袜,踩在帕上,一转眼,那双云头靴已经工工整整地放在一旁。
      女孩心下凄惶,眉眼低垂,临近时瞧见那石青缎制的靴子,望着勾莲纹的织金缎边,泪珠“嗒”一声落了地。
      麒麟窥见女孩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出了幻觉:那双靴子忽然披起龙鳞,睁开红眼,变成一只头顶鹿角、凶猛甚于恶龙、肥壮堪比野猪的巨兽。巨兽冷不丁开口,嗷嗷叫道:“你若胜不了血麟剑,就得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爷爷!”
      麒麟一愣。
      他双眸确实深红似火,肌肉倒也结实,线条倒也紧致,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分明是英姿勃发、刚柔并济的,为何那什么“段前辈”在她心中湛然若神,他一个真神却成了靴子里变出来的四不像?
      麒麟叹了口气,心道:“没想到她眼神如此不济。”忽又听见紫袍公子以几不可闻的细声逐字说道:“你才刚拜过天地,我这就送你入洞房。”
      麒麟不禁皱起了眉头。
      女孩少不更事,哪里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她噙泪跪到地上,微微启开两片薄唇,俯下身,只见其中一只靴子忽然向上顶来,她吓得向后一仰,立刻有两个随从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她的双肩,押着她的头往鞋上送。
      剩下的那个随从用靴子撬开她的嘴,硬挤乱塞,狠狠捅她喉头,捅得她连连作呕,一股股酸水上涌,却也只敢咽下。十二三岁女童的嘴有多大?靴子塞得极是勉强,她嘴角开裂,鲜血和泪直流。
      紫袍公子“座下”那个随从阴阳怪气地笑道:“小娼妇,只叫你舔,你怎么还嘬呀?”
      女孩不懂什么是“小娼妇”,却被一个“嘬”字刺得难受,无地自容。她不顾一切地躲那靴子,头向上挺,挺不出一寸便被狠压下去,拼命扭动身子,又被身后两人拿颈按肩,死死箍住。随从将靴子攥成粗圆的短棍状,往她嘴里捅。
      围观的成人此时都已明白紫袍公子的用意,几个糙汉挤到前面,似笑非笑,眼神迷醉,喉头不住地吞涎。没人管的孩子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女孩蛇一样乱扭,好奇道:“他们要把靴子塞到她肚里去么?”有个老妇人在地上啐了一口,摇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人还是个小孩子呢,简直没王法……”
      当时两个衙役一直站在圈外,可是他们只如路人一般冷眼旁观,任她受辱,甚至还伸手招来几个小叫花,好像生怕围观的人少、败了紫袍公子的兴致似的。
      麒麟怒道:“此二人瞧他势焰逼人,有意讨好,难怪 ‘王法’也成‘枉法’。”又想:“人间为上位者任意坑杀降兵,贵族子弟又以羞辱作践为乐,凡此种种,恐怕少不了魔族在暗处蛊惑挑唆。”
      他一生以伏魔为任,想到此处,神念自然而然地牵动,三个随从忽然虎口一麻,同时松了手。
      女孩好不容易喘得半口气,谁料拿靴的随从身手好快,抓起靴子狠力一抡,“啪”的一声,又将她甩翻在地。
      随从捏紧她的鼻子,强迫她张开嘴,一把捅进去半只靴子,又握着那只靴子在她嘴里插进抽出,反反复复,深深浅浅,口中□□不断。
      她腰被脚踩,头被摁住,在地上动弹不得,凌乱的长发早被泪水和汗水糊得湿透。她哀哀求告道:“求求您……求求您……”可是嘴里含着靴子,咬字不清,连哭带喊也只吐出一串呜呜声响。
      拿鞋的随从笑得手抖:“还吹起来了哩,害不害臊!
      摁头的那个接口道:“瞧她刚才还一副难为情的样儿,这会儿却骚得很!”
      “得亏爷会调教!”
      “瞧爷这双宝鞋叫她馋的!”
      “下流胚子,还不谢爷的恩典!”
      三个随从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堪入耳,麒麟在河对岸拧紧了眉,暗自叹道:“她暂且听不懂这些污言秽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同一时间,紫袍公子也想到女孩尚未成年,又瞥见她粉裙之下露出一截似绢似锦、如脂如玉的小腿,心中竟生出了更龌龊的歹念。
      麒麟怒道:“无耻!”
      远处有顶四人抬的红呢软轿正穿城而过,麒麟忽一侧目,软轿便飞也似地过了石桥。
      桥边的紫袍公子神情倨傲,命令踩着她腰的随从道:“她年纪小,你脚下‘怜恤’一些。”
      随从略一沉吟,会过意来,忙道一声“是”,歪嘴笑着,正要在她腹股之间落脚,却见老仆从软轿一旁走到公子身边,恭恭敬敬唱了个喏,躬身道:“爷,该回府了。”
      紫袍公子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三个随从这才松开女孩。
      女孩瘫软在地,抽泣,干呕,几乎喘不过气。
      一个随从送紫袍公子升了轿又折回来,阴阴笑道:“这双靴子你伺候得不错,爷说赏你!”一甩手,将那双云头靴砸在女孩身上。
      众人一哄而散。
      女孩伏在地上,将脸深深藏在臂弯中,若不是双肩颤颤地耸动,简直不辨生死。
      其时已近黄昏,炊烟袅袅升起,乳燕也叽叽喳喳地归了巢,家家户户碗筷碰撞的热闹喧哗盖过了街市上仅剩的叫卖之声,天边白云似羊群,在浅红的霞光里信步闲游,崔平在树上睡得正酣,鼾声阵阵。
      在河边,麒麟听见青楼里有个雏妓正跪在碎瓦片上哭,隔壁酒肆里,有个小工已经挨了几十下藤条,可他家里还有一大群没饭吃的弟妹。在城门边乞讨的小男孩几日前刚被锯断了手臂,伤口溃烂,疼得冷汗直冒,他的哥哥一边在滚油里练习取栗,一边哭得肝肠寸断。
      麒麟看都没看一眼便回了天界。
      他心想,生而为人,本就是万般皆苦的,谁也怨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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