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货色》任我平生

26、她看出他的不对劲

　　予川关于幕后黑手的调查，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他的入手点，就是那个被再次送回到精神病院的男人，近期接近过他的人，就是予川的怀疑对象。

　　予川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男人是由姥姥带大的，没有父母，也没有固定的收入，可却能住得起花费并不低的医院，还有一点也很奇怪：这个精神病院的安保防护工作，其实算是很到位的。

　　那有一点似乎就说不通了：这个男人是怎么逃出来的？或者说丢失的？！

　　将这些怀疑的点，串在一起，能让调查的方向更明晰，也能将怀疑的对象更加明确，范围缩小了不少。

　　予川对于调查进度，并没有急于告诉悠可，为的是不让她担心，这一次的事件，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真正的源头，还得往前推二十几年。

　　悠可继续跟着编剧学习剧改技巧，她在想：有朝一日，是不是也可以独立把自己的作品改编成剧本？

　　这算是她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小目标。

　　予川一边忙于公司的事务，一边继续调查。

　　很快，他从阿凡拿回来的资料里，注意到了一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精神病院的男护工。

　　从年龄上看，这个人在当年小黑屋事件发生的时候，只是个两岁的孩子，那和他能有什么联系呢？

　　予川沉思了片刻，让阿凡将重心放在调查这个人的家庭及社会关系上。

　　他有种预感：这个人的关系背后，又会隐藏着一场拉扯的爱恨情仇……

　　果然，阿凡带回来的资料里，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予川的记忆里，仅仅是有个印象，毕竟当时他的年龄也不大，对于父亲和公司的事务，最多也就是听过其中所涉及的名字而已。

　　有了初步猜测，予川准备回家去问父亲。

　　他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母亲“数落”他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予川笑道“这是人性的普遍弱点，似乎很难克服，从前不信，现在深信不疑。”

　　母亲用手轻轻锤他，说他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予川和母亲说笑过后，问父亲在哪儿。

　　叶父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核桃雕刻，那是他最近找到的新爱好，“最近营销的策略不错啊。”

　　予川知道父亲说的，是公司正在热拍的，悠可的改编作品，“必须亲力亲为。”

　　“你娘说得没错，你确实眼睛里只有阿可了！”父亲笑言。

　　“这不是还有我自己嘛。”予川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调笑之意。

　　“有话要跟我说？”父亲自然看出了予川眼睛里的深意。

　　“去书房聊聊吧？”予川还是想在真相大白之前，尽可能缩小知晓范围。

　　“来吧。”父亲说着，又回身，走进了书房的门。

　　予川跟着进去。

　　叶母对此并不介怀，这些年，她有意创造父子俩平等商讨对话的机会，那是一种男性之间的沟通，她不是觉得自己插不上嘴，而是想给丈夫和儿子最基本的信任感。

　　***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说吧。”叶父喜欢开门见山。

　　予川问了一个名字。

　　叶父微微怔了怔，“这个人，你猛然提起，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予川点了点头，“他是不是跟我们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叶父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以后，他们家的生意就一路走低，而后就宣布破产了。”

　　予川点了点头，这和他看过的资料所述，基本一致，“他有个和原配夫人之外的女人生的儿子，您知道吗？”

　　叶父微微点了点头，“说句不完全客观的话，这种现象，变得愈发不是少数，尤其是总是没有儿子，或者原配夫人已经上了岁数的男人，似乎都会去寻找其他办法。”

　　予川见父亲说起这个现象，语气很平稳，虽然他的心里不认同这种做法，但并没有将情绪写在脸上。

　　这是他很佩服父亲的一点，他总是能管理好内心的起伏，不刻意，就是长期磨练出来的好心态。

　　“那就对上了。”予川说得淡然，可目光里却多了几分凛冽。

　　“发生了什么，值得你对一件旧事上心？”叶父觉察到事情的不一般，他了解予川，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予川不会如此。

　　予川沉默了片刻，反问了父亲一句，“您还记得当年我被关在小黑屋的事吗？”

　　叶父闻言，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予川跟父亲简单讲述了前段时间发生之事。

　　父亲很快就找到了他所述内容，和当年小黑屋事件之间的联结点。

　　***

　　予川回到悠可公寓的时候，悠可正在用电脑查资料。

　　“回来了？”悠可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玄关处，正准备换拖鞋的他。

　　“嗯。”予川低声回了句。

　　悠可的注意力，还在屏幕上，可她见对方没有下文了，才顺手点击了保存按钮，再次将目光投向他。

　　予川悄声换好了拖鞋。

　　“要吃饺子吗？”悠可主动问了他。

　　“好啊。”予川点了点头。

　　悠可觉察出他的没精打采，这是他能表现出来的，受了刺激之后的程度了。

　　予川见悠可立刻起身，往厨房走。

　　彼此像是对方的治愈者，先前是他拽着她，现在，换她了。

　　悠可明显感觉到，她自己的情绪，反而稳定了很多，都能不在意他刚才的“不热情”了，还稳稳地站在锅灶前，煮着饺子。

　　“中午吃得饺子吗？”予川来到她的身后，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脖颈和肩膀。

　　“是啊，我亲手包的，厉害吧？”悠可有意让尾音上扬。

　　“了不起。”予川说这句的时候，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

　　悠可被他温热的鼻息，惹得身子微微一颤，“别闹。”

　　予川被她这句透着些“埋怨”的“别闹”，惹得心口微痒。

　　“先去洗手，把碗筷摆了。”悠可催促他。

　　予川轻“嗯”了一声。

　　悠可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她在想一会儿该如何安慰他，很明显，他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予川在卫生间不仅洗了手，还顺带着洗了把脸。

　　悠可将饺子从锅里往外捞的时候，予川已经洗好手，从卫生间进了厨房，要拿碗筷。

　　“递一下碗。”悠可很自然地跟他说。

　　予川觉得自己像是个正在完成作业的孩子，悠可就是“发号施令”的人。

　　“吃几个？”悠可准备按照他的量分配饺子。

　　予川听出来了，这是她也会陪着吃几个的意思。

　　悠可按照他的估计，将饺子在碗里盛好了。

　　予川负责把它们，端到餐桌上。

　　两个人隔着餐桌，面前是热腾腾的饺子。

　　他们一起吃过面，喝过粥，现在又吃起了饺子，是最温柔的烟火人间，是最浪漫的平实生活。

　　没有愿意一直在高空飘零的人，即便众人都仰视着他，可高处的他，还是希望能脚踏实地地落在地面上，吃一顿热乎的饭，听几句知心的话。

　　悠可碗里的饺子少，很快就吃完了，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吃。

　　“再给你匀几个？”予川余光瞥见她在看他。

　　悠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吃了，你吃。”

　　予川蘸了醋，低头吃饺子。

　　悠可也不问她，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予川将最后的几个饺子吃完。

　　悠可将盛了饺子汤碗推到他手边。

　　予川用汤匙在碗里搅了几下，喝了两口。

　　悠可见他的饭，吃得还算顺利，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予川将碗放在桌子上，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的眉眼处。

　　悠可知道，他要告诉她一些事情。

　　终于，予川向她开了口。

　　听了他的讲述，悠可的心口，愈发得紧，愈发得冷。

　　予川说，当年小黑屋事件的策划人，是那个年轻男护工的父亲。因为和叶家合作完之后，便开始一路走下坡，迷/信的他，觉得是叶家破了他的运势，于是策划了这场“意外”，他选择的实施人，是叶家负责打理花圃的老人。

　　在予川看来，那是个再和善不过的老人，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花园打理花草，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同意成为那个迷/信男人的帮凶！

　　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

　　予川已经找不到理由了……

　　老人在“小黑屋事件”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对于没有解释过的理由，除了当事人，怕是没人能说清楚了……

　　想不通，便会成为心里的结，更何况是死结！

　　而日前的那场意外，是作为私生子的护工，教唆那个精神病患者所为。

　　予川言至此处，再次陷入了沉默。悠可也没开口，而是将手掌伸向他的方向，轻轻攥住了他的手。

　　予川反攥住她的手指。

　　两个人的手，就这样互相握着，谁都没有开口，就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予川觉得，他能从悠可目光里，得到的慰藉，是那种温柔的，但很有力量的。

　　早些时候，在厨房的那丝悸动，似乎在这一刻，再一次复活，延伸……

　　悠可回过神时，已经被予川拽着，走向卧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