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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临水路35号,livehouse空间站。常年聚集大批量摇滚乐队和乐迷,周围开着数不清的酒吧和夜店,鱼龙混杂,治安时好时坏。

      隆城原有三个区,经过开发商不断攻城略地,后来渡星大桥的另一边有了新区。富人固执地留在主城,新区是月光族和享乐派的集结地。原因也很简单,主城大都是豪宅别墅,上了年岁的拆不起。新区为厂房旧址,住着下岗工人及子女,拆迁后安置在那头。租房便宜,物价低。

      江荷不怎么过江去,生活重心落在主城,十年如一日。她很少听摇滚乐,可以算作不听。甚至认识席虹以前,她都不知道还有“蓝日不沉山”这种乐队。

      摇滚乐太吵,在她固有印象里,无非是几个人站在台上疯子般地嘶吼,台下观众疯狂摇头。太多时候听不清歌词,氛围推进有如海波。音浪狂暴,似乎能撞得人头破血流。

      渡星大桥特别长,江荷有种怎么也不见尽头的感觉。她试图和席虹多说几句话,不过风声太大,听不清也就算了。她抬头看乌云厚厚一层,天色已晚,不远处新区的夜灯如萤。

      出门前,天气预报说晚间有暴雨,提醒出行安全。蒋妈叮嘱她早点回家,结果走得太匆忙,依然没带伞。
      江荷想,等席虹蹦迪出来,会不会雨还在下?要不要去给席虹买一把伞?不过自己又是什么立场,朋友?貌似还算不上。

      活了二十几年,她很少这样瞻前顾后。等她们到达临水路35号,江荷没做好决定。席虹下车,宋巍在门口接她。
      难得来一次,江荷取下头盔四处打量,店招以粉蓝绿黄的灯管拼出“house”和“ROCK”,门脸不大,在花枝招展的临水路里偏朴素。

      最后眼神落在宋巍身上,这人喜欢健身,T恤下肌肉若隐若现,穿运动短裤,小腿力量感爆棚。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很阳光正派。至少比周俞番那种败絮顺眼多了。

      宋巍过来打招呼,“可算等到你啊虹姐,演出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

      “刚刚好,我来得太早也没意思。” 席虹取下头盔交给江荷,对她说:“这是宋巍,我朋友。” 再转过头对宋巍说:“江荷,一个小妹妹。”

      “江荷?” 宋巍眼睛一亮,“哎哟哎哟,久仰大名!虹姐你跟她认识?以前没听说过啊!”
      江荷:“你知道我?”
      宋巍:“隆城有名的女太子,谁不知道?”

      江荷不太喜欢别人这样叫她,抿着唇不说话了。

      宋巍察言观色,改口说:“跟那个倒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去年的环城摩托大赛。虽然说业余比赛嘛,骑友聚在一起玩玩。听人讲你赛得太精彩,跑下来把全场点燃了!诶,江小姐,你好像是第一次参赛吧?看视频你很有经验啊,力压各路骑士!你......”

      “老宋,” 席虹拦下宋巍,不想江荷觉得尴尬,“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问题,还问不完了你?小荷就是来送我,想请教什么,改天自己登门拜访去,别在我这当白嫖怪。”

      江荷瞟一眼席虹,姐姐帮她说话了,姐姐原来这样偏袒她。她心里就有些开心,甚至连宋巍的鲁莽都变得不烦人了。

      她把头盔抱怀里,甩了甩之前被压住的头发,“野红是我的俱乐部,主城那边,宋哥你有时间可以来找我。买车改车还是卖车都可以,我有门路,给你包圆了。其他忙帮不上,这方面还是没问题。”

      “别少他钱,”席虹摸根烟出来,给宋巍递一支,帮他点上,“如果到时候老宋借我面子,千万别借。不差钱的主,做生意成人精了都。”

      江荷赶紧点头,“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巍抽烟,听闻呛了一口,“江小姐,你做什么这样听席虹的话?”

      是有点太听话了。江荷讪笑说:“没有的事。” 又怕自己欲盖弥彰,赶紧低头从裤兜里掏了颗奶糖出来。

      席虹看看江荷,街区夜里的灯光糜烂,店招下有小型波球,转得略显敷衍。忽然红光过盛,江荷用手挡了一下,所以看不清她脸上神色。江荷的眼睛有些闪躲,嘴里嚼着奶糖,明明穿着又酷又辣的机车装,却像个软乎可爱的妹妹。

      席虹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忽然有些不想让她走。
      因为没找好借口,迟迟没有往下继续说。

      宋巍左看席虹,右看江荷,品出了一点故事性。他知道席虹以前的那些事儿,并不奇怪为什么江荷会吸引她。

      但他不知道江荷是周俞番的亲戚,只以为半路杀出程咬金,引走席虹的眼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宋巍怎么着也要把江荷留下。谁不喜欢搅浑水?谁不喜欢看见周俞番后院起火?

      “要不江小姐别走了,我们一起玩?今晚的乐队很嗨哦,都是我老熟人!” 宋巍邀请得挺热切,按住车把手,势要让她务必留下的样子。

      江荷想,姐姐让我留,我就留。如果席虹没表示,腆着脸留下多没意思。
      她嘴上说:“不太好吧,这种演出不是要买票吗?我也没提前买票,占人便宜哪好意思。一会儿俱乐部还有事,等着我回去拿主意。”

      宋巍以为她找借口,“大晚上还加班?江老板给员工放个假得了!”

      席虹说:“老宋又是主办人又是老板,给朋友留个位置太小意思了,你别看得过重。”她斟酌几秒为了显得不突兀,才继续问:“留下?”

      江荷却关心其他的,“姐姐,你有伞吗?”

      席虹吐一口烟雾,“没带,怎么了?”

      江荷想,一会儿要下雨了吧。席虹回去没有伞,会不会淋湿,淋湿了可能会感冒。应该没人送她吧,那我留下来等她?
      她嘴上却说:“不给钱不行的,这样,我补票可以吗?宋哥你给我二维码,我转账给你。”

      “江小姐做人好原则!” 宋巍以前被白嫖惯了,冷不丁遇到非要给他转账的人,简直激动起飞,“来来来,这我二维码。票价260,你看着给就行。”

      江荷想,我留下只是怕暴雨,席虹没人送。送佛送到西,做事有始有终。对对对,我没其他想法。
      她扫码付款完了,抬头笑着对席虹说:“姐姐!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对方笑得太漂亮,茶玻璃似的眼,弯成一道月。席虹看愣几秒,忘了手上的烟头已燃尽。

      “江小姐!是不是手滑了你?” 宋巍惊乍的声音惊醒席虹,赶紧把烟头扔到垃圾桶。而宋巍再看了看转账数额,嘴角抽一下说:“多的我给你退回来......”

      “不了不了宋哥,全当交个朋友,多的钱请我姐姐喝酒。” 江荷打断他,依然乖乖地问席虹,“姐姐,表演结束我送你回去?”

      “好啊,” 席虹看她乖,转过身来帮她取头盔,“车停那边,我在这等你。不过什么送不送的,结束了再说吧。”

      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下巴,江荷想她的手多停留会儿,“但可能会下雨......”

      “诶虹姐,我插一句嘴,” 宋巍指着手表说,“表演都开始了,别磨蹭了哈!今夜蹦迪,其他所有不重要。走走走!赶紧停了车进去嗨!“

      当暴雨降落,城市浮在动荡的隆江上。黑夜森森然,透白的雨丝从地上发荣滋长,冲开下水道的污秽烂叶。
      一扇玻璃门,一张厚重避光帘,江荷跟着席虹身后,走进了RockHouse。
      这里面与外面,就成了两个世界。

      江家第四代不太行了,各个小辈都爱玩,没规矩,没正行,吃不得父辈那些苦。江荷威名在外,最以为是个小太妹的人,不仅不喜欢泡吧,还不进夜店。

      夜店酒吧有什么好玩?吵得耳朵疼。摇滚也没什么好听,太闹太咋呼。江荷长期把夜店酒吧和livehouse混为一谈,不过是一群人做着醉醺醺的梦。泡在酒里逃避,等天亮了,酒醒来,继续去过各自的生活。

      醉酒带来的麻痹感和迟钝感,一塌糊涂的,不能把握情绪和身体,她不喜欢。

      直到江荷看见席虹,看她一手拿着啤酒,一手高高举起,做Rock的手势。姐姐从手臂到手指,都是细长漂亮的。亮亮的葡萄釉色指甲,在躁动明黄的灯里反着光。
      连带着,江荷以为席虹也发着光,她站在人群中,不断有人给她打招呼,找她签名,和她碰撞酒瓶。

      起初很不自在,别人蹦起来摇头时撞到了,江荷就往人群后面退一步。慢慢地,和席虹越来越远。她觉得现在才是安全距离,在一片喧闹中,静静看席虹快乐。

      前段时间,周俞番追席虹,追得如火如荼。送千支花,送跑车,租下巨幕广告屏表白,恨不得脑门儿上写“席虹我爱你”。闹得有多响亮,喜欢得就有多肤浅。

      她知道一丁点关于席虹的消息,搞音乐的,很受人喜欢,特别有个性,不好追。没看过照片,但周俞番形容得貌若洛神,仙气很足。

      不该,江荷想,席虹明明像反季的玫瑰,在冬夜里烈烈地开。枝干上尖刺密布,稍有不慎,扎得人手指一窟窿。

      台上的乐队叫“不穿鞋”,每个人都光着脚在蹦。曲子多数比较嗨,安静的较少。江荷听不清他们在唱什么,有时乐迷的叫喊会把音响盖过去。背景大屏是提词器,江荷隐约能辨认出一些字句。
      “前几天/我在电视台里养鸡。节目导演要我/装高冷”
      “他说/节目效果 大过天”
      “我说/装逼太难,但我赔不起违约款”
      “所以我继续养鸡养鸡养鸡”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也能算歌词吗?江荷满脸疑惑,只得喝一口酒。

      席虹发现江荷不在身边,转头四处找,江荷已经被挤到人群后面。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儿,拿着果酒自己喝,看起来怪可怜。她穿过人潮,努力往江荷的方向挤过去。

      “怎么站在这儿?是不是不好玩?” 席虹挤到她身边问,“走前面去,我陪你好不好?”

      音响声太大,江荷没听清,她感觉席虹贴着自己。姐姐微微有些热汗,阵阵体香占领她的嗅觉。江荷偏头问:“姐姐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清!”

      “我说!到前面去!我陪你玩!” 席虹猛然抱住她肩膀,要江荷靠近一些。

      嘴唇已贴在她耳边,江荷再次触了电。

      姐姐嘴唇热热的,软软的,还很湿。闻到了甜腻的果酒香,江荷咽下一口唾沫,半个人快烧着了。她大着胆子,伸手抱住席虹的腰。

      好细。

      江荷根本不敢用力,她不敢抱实在了,怕席虹反感。可席虹没发觉,她看着台上表演,尽兴地蹦,带动江荷随节奏摇起来。听到最开心,席虹侧过身来抱住江荷脖子,要跟她喝一个,喝完再去拿酒。

      江荷已经难以承受心跳过快的负荷了。她知道席虹的眼睛和嘴唇近在咫尺,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对视。怕一个对视,她就会借着酒精壮胆亲下去。

      只恨喝的不是烈酒!果酒根本不醉人好吗!

      在江荷想东想西时,“不穿鞋”的主唱突然叫道席虹。他说:“今天我的好友席虹也在现场。那能不能放过她,不给我们唱?”
      台下说:“不能!”
      主唱大声喊:“席虹!席虹!”

      台下沸腾了,一瞬间她们成了视线的焦点。此时,外面的狂风暴雨也正酣畅。

      所有人都叫着席虹,可席虹牵着江荷,仿佛全世界都不过外人。席虹牵着她的手,一直把她带到舞台前面,然后转头说:“我上去唱首歌就下来,你在这儿等我。不能去后面,我想一眼能看见你。听见没?要听话。”

      要听话。江荷根本说不出话了,她点点头,心脏已快要冲破胸腔。听话听话听话,姐姐,我听话的。心,跳,如,狂。

      不过席虹唱了什么,江荷不记得了。全部灯光都在席虹身上,江荷认为自己也爱上了摇滚。身后人浪推着她,保安推着护栏。江荷的视线紧紧追,席虹上台后是另一个人,张扬浓烈。
      原来这就是仰望一个人的感觉。江荷想,如果可以,我愿意做姐姐手中的话筒,被紧紧拿住也无所谓。

      一首歌的时间太短,席虹唱完下来,走近江荷,她不问好不好听,从江荷手里拿过酒瓶。她喝一口,仿佛已经醉在气氛里了。
      乐队正好休息喝口水,周围并不是很嘈杂。席虹凑近江荷耳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喝了酒,唱了歌,还有点沙哑。

      “小荷,今晚别回去了。”

      江荷偷偷伸过手臂,正想要再次抱住席虹的腰。手臂悬在半空,耳里如雷巨响。

      半秒后,她机械地发出一个音,“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不允许!做什么大半夜的不回家!╰(‵□′)╯
    文里出现的歌词,包括以后出现的,都是小陈寄几写滴。如果是用的现已发行的歌,我会有注明的。如果没有,就是寄几瞎写滴。嘻嘻嘻。一般会采用一首歌一个故事的形式,形势的灵感来源五条人,我超———爱他们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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