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吃苹果的恋人》落月满衣

2、下

　　入夜微凉的风顿时让鼬清醒不少。此刻脑中只有一颗念头，去旗木家，去卡卡西那里。
　　这个家自己再也不想要回来了。
　　鼬逆着风发丝在空中飘乱。

　　而后他发现卡卡西家的窗户上居然映出两个身影。一个单薄的好像是坐在地上，身体蜷缩着，而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站立着，头部没有力量的下垂……

　　卡卡西不是一直只是一个人住吗？！那另一个人……
　　鼬急忙加快了脚步。

　　后来鼬回想起那一天时仍是心惊胆战。
　　自己冲进卡卡西的房子然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高大的银发男子，脖颈被一根粗糙的绳子吊着挂在天花板上，身子无力的下垂。而卡卡西就蜷缩在窗边，手臂环绕着膝盖，头深深的埋在手臂中，肩膀往下垮着并不住的颤抖……

　　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卡卡西？！卡卡西你怎么了！”
　　鼬脚步慌乱的跑过去，硬是扶起卡卡西深深埋着的头，看到卡卡西的绝望又无助的神色后丧失了一切语言的能力。
　　卡卡西清秀脸庞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看到鼬后就又溢出两行泪水。
　　“鼬……”卡卡西张了张嘴却只声音沙哑的吐出这一个字。
　　鼬一把把卡卡西抱在怀里，感觉肩膀马上就湿了一片。本想安慰些什么，可却发现语言的无力与苍白。心疼的厉害，鼬闭上眼环紧手臂。
　　“卡卡西，我在，我一直在这里……”

　　那夜鼬就这样抱着卡卡西待了一晚上。卡卡西不曾睡，鼬也再没说话。

　　第二天卡卡西就好象忘记了一切。不再有眼泪，不再有悲伤与绝望。好像昨夜软弱的是别人。
　　但鼬却感觉彻骨的冰凉。
　　卡卡西也不再笑了。不再趴着看黄书，躺着调笑自己了……
　　全部的全部，自己所熟识的一切，都变了，不在了。
　　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卡卡西。
　　鼬陪在卡卡西身边，看着他冷漠的收拾着房间里父亲的遗物，冷漠的说着话，只有看向自己时，那双清寂的眸子才会闪过一丝光彩。
　　“卡卡西，难过就哭出来，你不要这样……”
　　终于鼬抬手拦下卡卡西，几近是恳求的说着。
　　“鼬，你回家去吧。”卡卡西淡淡的口气让鼬心痛的不能呼气。
　　“我不要，我要陪着你。”鼬坚定的望着卡卡西，似乎是想要卡卡西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不可改变。
　　卡卡西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轻巧的绕过鼬横伸的手臂，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鼬也急忙跟上。

　　来到外面后鼬才发现，所有人看卡卡西的眼神都变了。是冷漠，厌恶，甚至不屑一顾，好像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而远远躲开。
　　每个人都是如此。
　　然后有谁说了句“那不是宇智波家的长子吗？怎么会和旗木家的在一起……”
　　人们就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一开始还压低声音不让卡卡西和鼬听见，但到最后都不加掩饰的指手画脚，惊异和厌恶的神色让鼬浑身不舒服。
　　“卡卡西，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父亲……”
　　“鼬，”卡卡西的表情一直是冷漠的，哪怕是听着人们的议论也是丝毫不曾改变，“你现在马上回家去。”
　　“诶？”鼬看着卡卡西在自己面前停下，淡淡的回过身来。
　　“卡卡西，为什么你现在还要让我走？！”
　　鼬跑上前直直的盯着卡卡西的双眼，可是里面除了寒冷之外，空无一物。
　　看着两人的对话，周围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鼬，我要你现在马上回家去。”卡卡西重复着刚才的话，声音如同表情一般没有起伏。
　　“为什么？”鼬不死心。
　　“我不想再看见姓宇智波的人的脸。”卡卡西说。
　　“！！”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卡卡西，卡卡西竟会对他说这种话……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快走。”卡卡西还是站在那里，鼬却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
　　“卡卡西……”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快走啊……”卡卡西看了看人们惊讶的表情，然后突然发作，撕破了冷漠的面具，焦急的走过来一推鼬的肩膀，“别再来找我了！”
　　“可是为什么……”鼬往后退一步，却没有走开。
　　“你听着！”见鼬还是不走，卡卡西用最粗鲁的方式拎起鼬的衣领，“是你们宇智波家害死了我的父亲！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我就不客气了。”
　　鼬猛地被扔下来，踉跄着退了几步。大脑因为震惊而无法思考
　　卡卡西说，是宇智波家害死了他父亲……
　　怎么会……怎么会！！！

　　鼬抬头看见卡卡西依然是愤怒的看着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带刺的卡住了，一丝丝的割裂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而后鼬头也不回的跑回家。
　　因为背朝着卡卡西奔跑，所以鼬理所当然的没有看见，卡卡西眼神中突然溢满的哀伤和留恋。

　　之后鼬就真的没有再见过卡卡西。
　　跟着父母搬家，远离了这个城市。而曾经的隔壁，那个无人管理的庭院，以及墙头上那个单薄的少年，都随着心里的伤口流出的血一起凝固了，结痂了。
　　以为可以忘记一切，鼬却还是无法释怀，为什么卡卡西在那个时候，会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来赶自己走。
　　而那句“我喜欢你”就这么开住了，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但时间终究是喜欢戏弄人的。
　　五年后鼬终于脱离了家族回到曾经的城市。
　　然后鼬看到了卡卡西。
　　他神情淡漠的走在街道上，低着头，银色的发丝随着走动而一颤一颤。但鼬感觉的到，卡卡西憔悴了很多。
　　“卡卡西！”
　　鼬远远的喊了一句，卡卡西的动作就这么僵在那里，五年后依旧单薄的身子在风里显得那么无依无靠。
　　鼬走向他，一开始是很慢的，但渐渐不可遏制的加速直到奔跑着一把将卡卡西拥到怀里。
　　卡卡西在怀中轻微的颤动都被鼬感知的一清二楚。
　　就这样，我想拥有你的一切。

　　卡卡西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着鼬的青蓝色眸子像是突然决堤的海水，涌起惊喜和激动。
　　但只是一瞬间，潮水就退去了色彩。
　　卡卡西挣脱鼬的怀抱，眉开眼笑：“哟，小鬼，你回来了。”
　　不对，这不是卡卡西的笑！
　　鼬急忙拉住，觉得心中有什么随着卡卡西的动作轻而易举的碎掉了：“卡卡西，为什么你还是这样……”
　　卡卡西淡淡的垂下嘴角，没有回答。

　　之后鼬跟着卡卡西回到了他曾经偷跑去的旗木宅。一切都没有变。那个布局简单淡雅的庭院，高大的探过院墙的树木，无人管理的杂草，以及，那矮矮的围墙。
　　卡卡西就曾经坐在那里，和鼬说了第一句话。
　　但什么叫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卡卡西还是会看黄书，还是会笑，还是会叫自己小鬼，还是会躺着和自己调笑……
　　但是这不是卡卡西。鼬的心理有一个清晰的声音这样说着。
　　他眼中的那种冷漠，那种刻骨的清寂，是笑容所无法掩饰的。
　　长大了的孩子啊，再也回不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卡卡西突然笑起来，一点鼬的额头：“小鬼你是不是五年前被我吓傻了……”
　　鼬觉得那笑容让自己心碎。
　　“五年前为了让你走我可是难得的发火了。”卡卡西苍白的笑着，“怎么样呢？我的演技。”
　　鼬一开始没有明白卡卡西的话。但仔细一想后，才恍然大悟。人们对卡卡西父亲的死指手画脚，对卡卡西也是冷漠而厌恶的。所以，所以卡卡西让自己离开他身边，不让自己也和他一样被人们议论。
　　回忆着那天卡卡西生气而又焦急的脸，再对上现在的，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
　　本以为是卡卡西先抛弃了自己，而自己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谁先背叛了谁？
　　是谁先转身离去？
　　又是谁遍体鳞伤。

　　同样的爱着，我们有什么权利抛弃对方。

　　然后鼬轻轻的抱着卡卡西，很认真的说：“卡卡西，我爱你。你和我走吧。”
　　卡卡西摇摇头说：“鼬，你知道的……”

　　是是，我知道，但就是不愿承认。

　　后来鼬离开时亲手为卡卡西削了一盘水果。
　　挑起一瓣去了皮的苹果送到卡卡西嘴边，卡卡西却悲伤的看着鼬，说了一句令鼬撕心裂肺的话——
　　鼬，你忘了吗？

　　我不吃苹果。

　　我那不吃苹果的恋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