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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后有追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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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用救了,薄若竹大喜过望,连忙吩咐几个死士抓紧准备马车,连夜出城。
其实薄若竹本来不想带皇后一块走,但薄君只用一句话,就成功让薄若竹改变了想法。
薄君对薄若竹说:“你不懂,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你亲妈,你不救她,是不孝。”
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亲妈李太妃是薄若竹心里永远的痛,所以薄若竹勉为其难地为皇后马静静也准备了一辆小马车。
整个京城都已经被太后控制住了。三更天的时候,一行人鬼祟又略显狼狈的悄悄出逃,薄君和薄若竹共乘一辆马车,马静静单独乘着另外一辆小破马车。
路上,薄若竹一直矜持着不说话,薄君受不了这种诡异安静的气氛,开始主动找话题。
薄君:“殿下,你们是准备去常老将军那吗?”
薄若竹看了薄君一眼,点头,“嗯。”
薄君:“找到之后呢?带兵再杀回来吗?”
薄若竹再看了薄君一眼,嘴唇动了动,“为什么帮我?”
薄君:“这还用说吗?因为我相信你能赢啊。”
一阵寂静。车轮被路边的小石头硌到,颠簸了几下,颠的薄君差点没坐稳。
薄若竹若有所思,“你为什么相信我能赢?在京城,我手中的兵可没太后多。”
薄君不以为意,“你是天选之子嘛,肯定会赢的,再说我不是对你保证过,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吗?”
听起来多么官方的回答。薄若竹眨眨眼,展眉笑出声儿来。
薄若竹:“如果我今天压根就没打算去救你,而是真的要逃,你也不后悔?”
薄君夸张地睁大眼睛:“什么?你们刚才竟然真的是在计划怎么救我吗?”
“怎么?你不信吗?”
“信信信,我当然信了。”
不知怎么的,薄君忽然感到有些不适应,“你说的话我全信,只是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以后你还是……还是抓紧时间赶快逃跑吧,我肯定能自己想到办法的。”
薄若竹的笑声更大了,“瞧你这话说的,就像我从不在意你死活似的。”
哇,大佬这会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薄君抬手挠了挠头,眯着眼睛跟薄若竹一块笑,笑的有点傻,“怎么会呢,如果我死了,你可是得给我立碑作传,小心供奉着的,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话,还象征性的攥起拳头,使劲锤了一把薄若竹的肩膀。为了表现出一副和薄若竹哥俩好的模样,薄君锤得还挺重。
“生死”这种话题实在太沉重,薄君这话一说完,薄若竹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要和薄君再继续往下讨论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周遭又安静下来了。
夜色很暗,恰好又赶上阴天,弯弯的月牙儿被乌云遮住了大半,余下那点微弱的光亮,似乎并不足以穿过马车上厚厚的布帘。
原主的这具身体大概有点夜盲症,薄君在马车里左晃右晃,从大道晃进小路,随着眼前光线的变暗,开始渐渐看不清楚车中薄若竹的脸。
说老实话,其实薄君的健谈只是那种单纯的性格外向加上自来熟,他虽然会忽悠,但他的语文水平并不高,语言表达能力也不太行,这一点在他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比方说,当薄君的学霸同桌能在看到美丽的日落后,很有水平的吟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时,薄君却只会一拍大腿,像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目瞪口呆的吼出“卧槽,真他妈的好看”,吼完了拍完了,还要再转头拍拍学霸同桌的大腿,并由衷感慨出一句“卧槽,兄弟,你可真他妈牛逼”。
就像这会,薄若竹不愿意给薄君递话儿,薄君也就不能再顺理成章的接一句“我也一样”,或者是“你可真他妈牛逼”。
薄君觉得很寂寞,还很冷。
许久,许久之后,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反正就是久到薄君开始忍不住坐着打起哈欠时,薄若竹忽然轻声说:“我不会不管你的,不论你是真信我,还是敷衍我,我方才的确就是打算去救你的。”
薄君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听了这话,只当薄若竹是在花心思拉拢他,便想也不想地配合着点头,“殿下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赶明儿有机会一定为殿下当牛做马。”
薄若竹:“……”
薄若竹:“你还是不信。”
薄君摆摆手,一脸不在意地摇头,“唉呀,这有什么的,就算你真的不来救我,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我这也算是舍小家为大家嘛。”说着摸一摸下巴,笑得连眼睛也跟着眯起来了,“无论如何,让你掌权总比让薄宏掌权好,毕竟薄宏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妈宝男,而你是明君。”
嗯……虽说这位明君在后期过于风流了点吧,但谁让人家手握种马文剧本呢,对吧?所以任何风流都是可以理解的。这年头,大伙儿对种马爽文男主的要求绝不能太高——即使是以这个剧本为蓝本创作出来的同人文。
在女人堆里做海王,与在男人堆里做海王,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了,一定就是这样的。
薄君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然而,令薄君没想到的是,他这边话音刚落,薄若竹便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无比郑重地对他解释道:“我知道我那晚做的过分了,我那时还不信你。”
“但我现在已经全想明白了,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每天都在考虑以大局为重,考虑怎么牺牲少的保全多的,牺牲小的保全大的,可是当我遇见你之后,我忽然发现,如果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好,那还有什么资格去谈大局呢?”
薄君彻底惊呆了,“……什么?”
薄若竹在黑暗中大睁着眼,气息越发不稳,“我是说……从今往后,我永远都会相信你,保护你……”
“比如说……这次……你如此轻易就从宫中逃出来,后面还远远吊着太后的刺客和追兵,我……竟仍然愿意相信你……”
“下辈子,我们一起去做普通人吧。”
说着话,薄若竹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刚才心里太慌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感觉出周围有什么不妥,现下忽然定下神来,薄君才慢半拍地发现,原来自己这辆马车外面是如此的安静,原来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早就停了。
鼻端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包括另一辆马车上的马静静在内,所有人都死的无声无息,连点求救和痛呼都没有。
薄君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薄若竹,颤抖着撩开车帘。
马车外,是围了整整一圈的弓箭手。
显而易见,太后是故意放他们出宫的。
薄若竹背后中了很多支箭,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薄君借着马车外的火把光亮,低头去看薄若竹苍白如纸的脸,生平第一次,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是的,不是小鹿乱撞,而是疯狂跳动,就像是一只被锁链锁了很久的,健壮的公鹿,在某天挣开锁链后,迫不及待奔向一片名为“爱”的荒原。
薄若竹没有骗他,这个原本设定单薄,崇尚精致利己主义的纸片人,竟然真的为他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情感,强行在这个世界里ooc了。
临到死,薄若竹都将他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最后一箭,薄君看见那个刺客首领命人拿出了神机弩。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红旗底下长出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薄君被眼前这血腥场面吓得手脚冰凉,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闭眼前的最后一刻,薄君与断了气的薄若竹十指交扣,漫无目的地想:说好的爽文剧本呢?说好的天选之子呢?为什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运行规则吗?
然而薄君已经没有功夫再瞎想了。下一刻,他和薄若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被神机弩射出来的一支玄铁长箭,穿成了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