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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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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李惠却很快又笑起来,夹了几片蔬菜下锅,漫不经心似的道:
“不过也是,她这个人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命清高,都能看得上你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当下就无语了。
看来啊,在这位苏同学心里,我跟她们那群大学生做朋友的资格都够不上,上次问我的那些话都还记忆犹新,这次又来,幸亏尤月不是那样的人。
紫薇听得比我还懵圈,她咬着筷子在我俩之间来回看,“你们叽叽咕咕的怎么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都是自己人,别打暗语好不啦?还有你们说的那个尤月是我知道的那个尤月?”
我点点头。
“她怎么了?姐你也认识尤月啊?哦,对了,她好像也是在……”
“吃你的,”苏李惠看她一眼,“什么都要问。”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尽是不能拒绝的威严,可能这就是身为姐姐的魅力,我也有的一种魅力。
掐去中间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之外,用餐的全程托紫薇的功劳,还算愉快,感觉都吃得差不多时刚好过了九点,我妈的问候电话准时而来。
我就有点开始纠结了,想走又不好意思,怕如果就这样先告辞会不会有逃避买单的嫌疑,即便这顿我本意就是来蹭饭的,即便我也没有做好可能买单的准备,可人大多不都喜欢要点面子啥的嘛,我又刚好是那个大多。
万幸我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苏李惠站起来了,边拿起外套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的面部方向是向前的,如果我没判断失误,她说送的人是我。这种无论小说还是电视剧里只有男士,并且基本都是男主角才会干的她一个女生如此顺其自然的干了,所以我一时间没敢相信,下意识指着自己问:
“啊?送我吗?”
“送你,不送你妈。”
更不思议的是她居然下秒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一句……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好一阵,我为了打破尴尬只能干笑说:
“那个,我家在乡下,挺偏的那种,要不还是不麻烦了吧,我叫我爸来接我就好。”
紫薇跟着叫起来:“不对啊姐,你送了小厨子我怎么办,你叫我一个人回去啊?”
“你会这么快回吗?”苏李惠说着人已经出了位置往外走了,“你先在这里随便玩,送完她我就来接你。”
由于目的地是偏僻的乡下,所以车子启程了一段时间后导航就成了个摆设,只能启用人工智能,也就是本人了。
开始除了指路,我俩都没交流,后面越往里开就越安静,越往里开就越漆黑,估计是太安静太漆黑了,苏李惠打开了车里广播,结果开头一阵类似小时候上学指甲不小心刮到黑板的刺耳电流声击退了她,她“咔”一下关掉了广播,从她如此迅速和用劲程度来看,她可能有点生气了。
她一生气我更不敢跟她多话了,直到又过了一段路,她问:“还要多久?”
“马上马上,”我冲她笑,“一直往前开,几分钟就到了,呵呵,我家是有点偏的,麻烦你了。”
说几分钟到就是几分钟到,停车后我没好意思直接走人,问她:
“那个,你能找得着回家的路吗?其实路也不复杂的,”我指给她看,“从这里调头后一直往前,遇到有个转弯左转就好了,下一个分岔路也左拐,再往前开一段导航应该就能导得上了。”
“嗯,没事。”她说。
“那……”我笑着指指外面,“那我就先走了,谢谢啊,你回去路上开慢点。”
正准备打开车门,忽然听见她说:
“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送你回来?”
呃……其实说真的,我一路都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既然人家都问了,我就索性猜一个吧:
“怕我没人接?”
她忽然哼笑一声,转过头看我。
“虽然我很讨厌她,对她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但是说句实话,当我知道她带过来的人只是你这样的很惊讶,不,也不是惊讶,就是觉得她原来也是个这么俗的人,俗不可耐,偏偏喜欢一副很高傲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
车内没开灯,车外的灯光只能照出她一半的面容,从我这角度看过去,我想起了英叔电影里那个缠着他徒弟的女鬼,生怕她说着说着会突然幽幽喊上一句“秋生~”然后猛地露出青面獠牙扑上来咬死我。
远远没想到我这种莫名其怪的脑洞下一秒就成了现实,苏李惠真的突然间扑了上来,我吓得“啊”一声尖叫,整个人瞬间往后倒了下去,然后就被压在座椅和车门之间的间缝上,半边脑袋还刚好撞到门框,清脆响了一声,不过幸好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可……这是个什么情况??
苏李惠的整个身子基本已经压在我身上,她的手也死死压住我的,这种全身被压着的感觉刹那间拉扯起一些记忆,我拼命按耐住胃部翻涌的恶心,告诉自己,楚红红,这是个女生,女生不会做什么,不要过激反应。
自我的警告很快起了作用,我平稳住呼吸,渐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尽力将思绪带到回想这种味道在哪闻过来着……
我实在不懂苏李惠突然这样是想干啥,说话就说话嘛突然上手是个啥意思,不知道,那只能尴尬不失礼貌的干笑:
“这……这是怎么了……突然的……”
谁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比动作还厉害,她说:
“尤月已经上过你了吗,她是怎么做的,对于这点我倒是挺好奇的,两个女生……这样?”
我靠靠靠,她怎么把手摸到我衣服里面来了?!!
我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她的手,“你你干嘛,干嘛突然动手?有话好好说,我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结果这人好像远在外星频道似的,一边说继续说着我还是听不懂的话一边开始调整动作,没多久的功夫她已经跪坐在我面前了,我的左手也在这种姿势下被她用腿给卡住。那一下子,我瞬间觉得浑身的血气涌到了胸腔以上,奶奶的,别逼我骂人!
我没办法动了,她干脆两只手都一块上了,轻轻摸着我的脸颊两边说:
“你这样的货色,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真不知道她看上了你哪点,这张嘴吗……”然后手指头就来回摸着我嘴巴,“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这种小唇形,是比较会讨人喜欢……”
好了,她搁那自言自语自我评价,搞得我无比尴尬又生气,我想张嘴骂她,要不干脆一口下去咬她个终身阴影!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这种天时地利的夜黑风高下,杀人放火时……妈妈呀。
想想,第一次见面红色妖艳,第二次是粉色可爱,第三次就是黑色冷酷,我这下算看明白了,原来苏李惠是个变脸爱好者啊,曾经也不知道在哪听说过,没事会这样变来变去的人,不是八成也有七成半是有多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
所以对于这种可能有不正常倾向的人,我就更要克制住自己了,于是决定采用别的战术:
“苏……苏同学,你这样我很难接受啊,你在我心中的一直存在的女神形象会崩塌的呀,我知道自己长的是很大众,跟你跟尤月这样的女神没法比,可我这不是也没想和你们比来着嘛,你,你有什么嫌弃我的话先放开我再说好不好?我一定认真听着,呵呵,呵呵。”
估摸着是我的夸耀战术起了点成效,苏李惠虽然没有直接放开我,但起码没再摸我了,她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话:
“你以为我会对你干什么?你们是那样的人我可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你们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以后想到学校里面做什么恶心人的事情,别怪我客气!”
她突然变得这么凶,我只能努力用笑容安抚她:“那个啥,虽然不太能听得懂,但我保证,我们绝不会打扰到你的,以后也不会到学校干什么的。”
最起码不会上你们寝室,因为还你家的灭绝师太在门口坐镇我怕呢,至于学校其它地方嘛……那就天大地大,惹不起我还躲不掉吗。
她冷哼一声:“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同性恋,真是不怕死。”
我笑:“其实没必要这么说,性取向是先天决定的,不是想做就做,当然,也不排除有后天产生影响什么的。”
她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我接着笑:“而且吧,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死的概率……呵呵,大家都是一样的……”
眼看着苏李惠的表情已经阴沉下来,我闭嘴了,我也畅快了。
“你的意思是我心胸狭隘,见不得你们半点好?”
“那也没有这个意思啦,”我说,“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要你解释?”她瞪着我,“你以为我会把你放在眼里?别搞笑了。“
“你听好了,我苏李惠不管男的女的都有大把的人追着跑,随便勾个手指头就会有人在我面前摇尾乞怜,尤月她算个什么东西,就是哪天她爬到我面前我也只会一脚踢开!你也不要觉得她看得上你就多了不起了,你们在正常人的世界里只不过是两个基因变异的可怜虫,互相依偎找个安慰罢了,哦,也许不是……”她轻蔑一哼,“也许你比她更可怜,她哪天玩腻了,转头就能甩了你,你记得多保护保护好自己吧。”
话闭,我就被光速赶下了车。
我站在原地看着苏李惠的车扬长而去,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赞一句扬得很潇洒,扬的很有风范,但我也很想提醒,车不掉头直接往前开的话你可能会迷路……
后来苏李惠到底有没有迷路我也不清楚,我也没敢打电话给她,反正我是一晚上没怎么好睡,前半夜一直在胡思乱想。我在想苏李惠做这些是有什么特殊用意吗,主动请我吃饭又送我回家的,还突然扑人还说那些话。事实上,我除了怼她那几句话爽了一下以外,从头到尾都挺懵圈的,就觉得她好像说什么都离不开尤月,难道我们之间除了尤月就没别的……好吧,除了她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想来想去,估计苏李惠就想表达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尤月很高傲,偏偏看上了我这种货色,她很生气……等一下,尤月喜欢我的事她怎么知道的,我这个当事人那都是上个月才被告知,她咋比我还早?难不成她早看出来的?不会吧,还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再来说,尤月看上了我她气个啥,又不是说她喜欢的男生看上了我,她争风吃醋,除非是……不会不会,人家一纯粹的异□□好者这点早在我溜尤月宿舍,无意撞见她和牛仔男生在里面激情火热的时候就用事实证明了,没道理还会对尤月……是吧,而且胥春也告诉过我,她和尤月的积怨其中一条就是,曾经误认为她的那个混□□的男朋友移情了尤月,她才越来越跟尤月过不去的,所以没可能。
唉,说来说去,关于尤月我自己这边还犯愁着呢,因为我好像发现了件说大估计是我自己想多了,说小我又放心不下的事儿。
我妈没有放弃将我赶进工厂大门的决心。娇娇重新去学校补课的那天,我爸想要重新做些面食学校门口卖,正好可以给娇娇带午饭过去,她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过食堂的菜像猪糠了,那时候我正搁厨房里面琢磨着做些什么新品种吸引学生呢,结果她居然趁这空隙把我的身份证拿走了,回来后就告知她帮我入好职了,下个礼拜一去上班。
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说得出的时候已经哭鼻子哭上好一阵了,我一边哭一边指责她卑劣无耻,逼人就范,不是亲妈这些口不择言的话。
说起来,成年之后我从来没有在我妈面前哭得这么惨过,就是当年还不满二十岁一个人在外没日没夜干活,一到晚上就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哭成这样。
一直以来,我几乎不抱怨也不去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赚钱自己花,不够向家里要这种事,我基本认定了赚来的钱往家里上交是跟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的,是这个家把我扶养大的我就应该这么做,并且将来有我帮得上的地方我也不会有怨言。可是,当有一天你发现你做这些被自己最亲的人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可以不被珍惜甚至还会强迫时呢?
我觉得这很像小时候贪玩往玻璃瓶子里倒开水一样,你根本没有想过瓶子会因为滚烫的水而爆裂,所以乐不可支的往里灌……我知道我这个比方打得不准确,没表达出我想表达的意思,可我相信有同样经历的人不用说清楚也一定能感受到我的感受。
对,不管什么东西积压太多终会爆发,就像突然爆破的玻璃瓶子一样。所以我爆了,我把这些年所受的累、苦、眼泪全部爆给我妈看,我想让她知道我很乖很听话,可我不想被强迫,您爱我就别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即便那是您认为对的。
母女两人在客厅里各占一方位置,眼泪鼻涕一块流还相互扯着嗓门争执的场面实在有些震撼,都把两边住的邻居都给震过来了,她们一边询问加劝导着我俩一边给我爸打电话,我爸风驰电掣赶回来后,她们把经过一番想象过后的事情描述给了我爸听,我低头抹眼泪的同时内心表示佩服,心想这群农村妇女如果不是被生活束缚住双脚,可以考虑去参编故事会啥的,她们有这个实力。
后来晚饭娇娇回来,我们一家四口关起大门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彻谈了一次,可惜谈到最后也没谈到我妈妥协,她在散会之前依旧就斩钉截铁的命令我礼拜一去服装厂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