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林蕴之

2、谭欣回国

　　一年前。
　　当白敏嘉看见开门后穿戴得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乱的谭欣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谭欣，今天周六诶，你这架势倒是要去上班似的。” 她不由得问。
　　谭欣正在榨蔬果汁，巨大的机器声把她的声音淹没了大半，“刚回国，时差还没调过来，晚上困得早，早上醒得早。”
　　“这房子住得还行吗？我知道你想要找一个离舞蹈室近的地方。这不时间紧，我只能暂时先给你找了这儿短租一下，等你舞蹈室地点定下来了，再搬。”
　　白敏嘉把手里买的豆浆油条烧饼搁在上，她看了看旁边刚榨好的颜色鲜亮，清香扑鼻的蔬果汁一比，觉得她带来的这早餐显得有些滑稽。
　　谭欣看了看白敏嘉带来的早餐，没说什么，伸手拿了根油条，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掰着金黄的油条，由于迎着光，当油条被撕开的瞬间扬出的屑子在阳光中闪着细碎的光，让人有一种拍美食纪录片的错觉。
　　白敏嘉回过神，摸了摸鼻子说：“你这自律得有点可怕，我本来想着你出去好几年了，一回来给你尝尝咱们大中华传统早餐嘛。”
　　谭欣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也好久没吃这些了，偶尔尝尝解解馋也挺好。”
　　“你今天打算干什么？”白敏嘉问。
　　谭欣慢条斯理地吃着，说：“没什么安排。”
　　“你衣服够吗？要不我们去商场买点吧？” 白敏嘉眼睛一亮。
　　“网购不是更方便？” 谭欣有些疑惑。
　　“网购，网购好啊。” 白敏嘉有些无力地和着。
　　“我给你推荐几个某宝店铺，款式新颖，价格合理，你肯定喜欢。” 说着白敏嘉打开手机给她看。
　　谭欣凑着手机看了看，挑了挑眉，“太花了。”
　　“这还花？那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啊？”
　　谭欣仔细地拿纸巾擦拭手指间的油腻，打开手机找了找，给白敏嘉看，“这家就不错。”
　　白敏嘉一看，她满头黑线，“黑白灰，职业装，谭欣，你可真把性冷淡风进行得相当彻底啊！”
　　白敏嘉忽然想起来什么，有点试探性地问谭欣：“呃，谭欣啊。。。你自从本科那个。。。这个你出国读研后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啊？”
　　谭欣拿杯子的手顿了下，随即道：“怎么？觉得我性冷淡，开始关心我的情感生活了？”
　　白敏嘉有些讪讪的，正想打个圆场，没想到谭欣继续说，
　　“谈过。觉得没意思，分了。”
　　白敏嘉有些意外，“真的假的？真谈过啊？”
　　“骗你干什么。”
　　“啊，那我就放心了。” 白敏嘉露出一个慈祥的姨母笑。
　　“怎么？怕我过不去那道坎儿？” 谭欣正在洗餐具，声音平静。
　　“呃，没有没有，强大如我们谭博士，怎么会想不开呢是吧嘿嘿！”

　　白敏嘉兴冲冲地拉着谭欣到沙发坐下，“陪我看看电视，自从你出国读研后，我们很久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诶。”
　　“我们不是经常视频吗？”
　　“那不一样！” 白敏嘉打开网络电视，浏览着看哪部好。
　　“你看你，说话一板一眼的，不是呆是什么？你下面要K大教学生了，你这样教法，哪有学生愿意听啊！不指望你做什么最受欢迎老师，好歹也要多和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接触接触，不要与社会太脱节嘛。” 白敏嘉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你要到九月才开学吧，现在才一月，你这段时间打算干什么啊？”
　　“嗯。。。除了找房子，就是打算找找家教的工作。”谭欣回答说。
　　“做家教好啊，你看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教什么都行。” 白敏嘉似乎比谭欣还要期待和激动，“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教课是什么样儿。”
　　谭欣瞥她一眼，“教课就是教课，能有什么花样。”
　　白敏嘉胳膊撑起上半身向对面的谭欣倾去，说：“嘿嘿，普通人教课确实就是那样儿，你可不好说哦。。。就你这脾气，怕是能收到学生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谭欣不服，说：“我怎么就收不到学生了？”
　　白敏嘉往后斜靠在椅背上，悠悠说：“你的眼光高成这样，碰到资质一般的学生，你能忍？怕是第一堂课没完你就要拂袖而去了吧！“
　　谭欣眯眯眼，想了会儿说：“一对一私教当然是宁缺毋滥，我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有数，自然有资格要求学生也要入得了我的眼。“
　　白敏嘉直摇头，“唉，谭大小姐，我只能祝你好运喽！”
　　白敏嘉点开了一个电视剧，边看边介绍说：“这是最近大火的剧，不用问就知道你没看过。你看看这服化道，啧啧啧，还挺上档次啊。你也别成天泡在你那堆书和文献里，稍微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嘛，年纪轻轻的，活得比老太太还清心寡欲。”
　　白敏嘉指着电视里那个男演员，“啊啊，这古装扮相真的没谁了，禁欲系啊，太仙了。”
　　“你的未来老公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你这样你们家那位不吃醋？”
　　“他成天泡在实验室里，哪儿关心这些电视剧啊。再说了，他即使知道也不会吃醋，他哪有这么小心眼儿啊。”
　　这时白敏嘉在电视里看到了什么，捅了捅谭欣胳膊，“哎，你看那个，帅不帅？”
　　谭欣抬眼顺着白敏嘉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大男孩拍的时装广告，白惨惨的背景加上滤镜加持，衬得整个人肤白如雪，配上亮色系的一身衣裤，让谭欣觉得晃眼。她敷衍地回着：“嗯，帅。”
　　白敏嘉毫不在意谭欣的敷衍，说：“当然帅了，知道这谁吗？唉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最近很火的那个双男主电视剧知道不，他就是那男主之一徐海。你是不知道那弹幕里迷妹都疯了，身高一米八三，宽肩窄腰大长腿，脸360度无死角，笑起来那叫一个阳光啊！眼神干净明亮，还有浅浅的梨涡，太可了啊！完全挪不开眼！谁能抗得住！”
　　谭欣闻言淡淡道：“你迷恋的是这个角色，而这个角色是编剧塑造出来的，制片方打磨出来的，至于这个演员，” 她顿了下，说，“这个演员让角色表象话，给观众看到。“
　　白敏嘉说：“说到底不还是要这个演员演才有这样的效果嘛。这样迷人的小哥哥能不讨人喜欢嘛！唉算了，和你这个从小到大都没追过星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我那表妹庄小小啊，就在他所在的新星传媒宣传部，我琢磨着什么时候拜托她给我要张他的签名照呢。”
　　谭欣并没有把白敏嘉的话认真听进去，广告一闪而过，虽然滤镜后的人脸失去了原本的纹理，但是那轮廓感在短短几十秒内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
　　“这人笑起来。。。好像。。。。一个人。。。” 她尝试着想把两张脸在脑海里比对，可是她惊恐地发现，那个本来会以为在自己记忆里历久弥新的人，竟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样子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两个模糊的脸在脑海里荡来荡去，却怎么也比较不起来，最后糊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