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一瞬》赐我梦境

38、第 38 章

　　殷瞬满心都是赵明远不久前对她的恶劣要挟，甚至不记得自己一路是怎么回到工区的。当她神情恍惚地拿起耳机准备戴上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连掌心里都浸了一层冷汗。
　　被那家伙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人提出的要求，她就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忍不住作呕。要她答应这种事情绝无可能，但是磁盘还没到手，如果现在离开了辉日，岂不是意味着前功尽弃？
　　正在纠结的时候，耳机里又传来沙沙的响声，齐薇薇的声音随之响起：“杨董，陈家送来的东西到了。”
　　陈家送来的东西？难道是磁盘？
　　殷瞬精神一振，急忙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统统抛到九霄云外，集中精神听着那边的对话。
　　“放在那边的柜子里吧，我现在忙着呢，抽时间再看。”杨诚海不甚在意地回答了一句。
　　柜子？
　　简单地回忆了一下董事长室的布局后，殷瞬隐约想起在自己安装窃听器的油画对面的位置，确实有一个巨大的老式铁柜。
　　果然，接下来就是齐薇薇打开柜门的金属撞击声：“那我先把东西放在档案夹旁边了，您有事再叫我。”
　　接下来便是她关门的声音，响亮的一声仿佛敲在殷瞬心尖上，让她在一片漆黑的绝境之中捕捉到了一丝光明。
　　左右赵明远迟早会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身份曝光之前最后赌上一把。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下班的时候一如往常地和其他人一起出了门，动作慢吞吞的排在了等候班车队伍的最后一位。等到班车停在众人面前，同事们陆续上车之后，她故作惊讶地翻了翻包，满面歉意地对司机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东西忘在公司了。”
　　赶时间下班的司机闻言，面露不悦：“那怎么办？已经到发车的时间了。”
　　“没关系，师傅你们先走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待会叫认识的朋友开车来接就行。”
　　殷瞬随便编个借口跳下了车，目送着班车远去后，她拿出手机。原本想像往常一般发消息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切到了通话界面。
　　虽然她极不愿意往坏处想，但万一一会儿的行动失手的话，很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听见那人的声音了。
　　忙音只响了几次，对面的方仪很快接了起来：“瞬瞬，怎么了？”
　　殷瞬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让方仪有些意外。现在还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她居然会在这种可能公开的场合联系自己，想必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没什么，我在这边还有些事没有做完，今天大概要回去得晚一点，你不用等我了……”
　　殷瞬说着，眼泪突然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发誓绝对没想在方仪面前哭的，可一听到她的声音，不知怎么就绷不住了。
　　就算她舍弃一切，甚至做好了用性命赌一次的准备，到底还是放不下她。
　　方仪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瞬瞬，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的声音都在抖，你在哭是不是？”
　　听着她焦急的恨不得顺着网线赶到这里的声音，殷瞬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那就先这样，再见了。”
　　这句话说完，她立刻按下了挂断。有点后悔一时冲动打电话给她的决定，早知道自己会失态到这种地步，还不如刚才直接发个消息算了。
　　她定了定神，看了辉日高耸的办公楼一眼，转身向那个方向走了回去。
　　另一边，还在月耀办公室里的方仪心知不妙，挂了电话后匆匆推门出去，正好撞见前来找她的杨馨：“你果然在这儿，正好，我来找你商量一下新员工面试的事情……”
　　“改天吧，”方仪一个侧身闪开，转身跑下了楼，“我有急事，先走了。”
　　她健步如飞，很快就没了踪影，只剩下杨馨一个人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发呆：“没想到方仪这种人也会有早退的时候，看来明天的太阳怕不是得打北边出来了。”
　　——
　　另一边，赵明远回到陈家大宅时，房间里已是烟雾缭绕，让他几乎看不清屋子里的摆设，只能闻到浓烈而又刺鼻的烟草味道。陈玲玲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低头专心地看着什么，就连听到他进门的声音，也没有抬起头。
　　隐约看见烟灰缸里满到几乎溢出来的烟蒂，赵明远心中异样，立刻打开窗子通风：“你这是抽什么风？不要命了是不是？”
　　“怎么样？明远，有什么收获吗？”陈玲玲声音都哑了下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才一天，哪来的什么收获？”
　　赵明远随口胡编着，等到屋子里烟雾散尽，他弯下腰，无意中看清摆在桌子上的照片时，倏然白了脸色。
　　照片上不是别的，正是他白天在辉日大楼外面和殷瞬说话时的场景。
　　“到了现在的地步，你竟然还在骗我。用不用我把你们两个的对话放给你听一遍？”
　　陈玲玲抬起头，眼中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拖入其中，愤怒、失望、不甘……
　　她左手突然一翻，一把袖珍手枪从袖口滑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顶在赵明远眉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于殷瞬的事我已经警告过你两次了。三年前我就说过，如果有第三次，你会有什么下场，自己心里清楚。”
　　她手指一挑，打开了保险。本以为赵明远至少会辩解一句，没想到他只是闭起了眼睛，连躲都没躲一下：“对不起，玲玲，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觉得好过一点的话，你就动手吧。”
　　“你！”陈玲玲咬了咬牙，声音狠厉，不知是在威胁他还是在说服自己，“你真以为我下不去手？我手上沾过的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会在乎多你一个。”
　　赵明远依旧不躲不闪：“我不是故意激你，只是想让你心里舒服一点。”
　　他闭着眼睛，听到耳畔枪响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很快六发子弹尽数打完，他诧异地睁开眼，却见身后的墙壁上满是弹痕，而陈玲玲已经将冒着烟的手枪扔到了一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看来我才是那个疯了的人，明知道你正在把陈家推上绝路，居然还下不去手杀你。像我这种人，大概死了都没资格进入家谱吧。”
　　“玲玲……”赵明远第一次见她眼角闪着泪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滚得越远越好。以后你和陈家没有关系了，我也不会再管你的事。”陈玲玲抬手胡乱地抹了下脸，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赵明远见她如此决绝的态度，不由得心惊道：“那你呢？”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责任，我会尽最后的力量救陈家一次。如果不成的话，便和家族共亡，”陈玲玲说完便不再理他，将耳朵贴在听筒上，“杨董吗？是我，额不，我无意打搅您和佳人为伴的雅兴，只不过您是否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呢？关于您的一个员工和方仪的故事。”
　　——
　　坐在汽车后座上的杨诚海黑着脸色挂掉电话，也不顾身旁美人嗔怒的眼神，立刻打给齐薇薇：“薇薇，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殷瞬的员工？”
　　“当然知道，她是以新人组第一的成绩进入辉日的人，我对她印象挺深刻的，”才回到家的齐薇薇接起电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人，“杨董，殷瞬怎么了吗？”
　　“怎么了？她就是那个给方仪送信的人，你说怎么了！”杨诚海怒极，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她现在人在哪里？立刻把人给我找到！”
　　齐薇薇惊讶半晌，回过神来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不敢怠慢：“新人组那边半个小时前就下班了，她现在应该在班车上，还没回到市区。您稍等，我问一下今天在值的司机。”
　　杨诚海嗯了一声，让自己的司机靠路边停下，没等两分钟就听到了齐薇薇的回电：“不好了，杨董。司机说殷瞬根本就没上车，她说忘了什么东西，让司机先走了……”
　　没等她说完，杨诚海已经心急火燎地挂了电话，朝司机喊道：“掉头，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辉日！”
　　——
　　殷瞬避开众人的耳目悄悄回到了辉日的办公楼里，此时大部分员工都已经下班，只有少数几名高管和房产那边新雇佣的几个保洁还在公司里四处走动。因为人员稀疏，她没费什么力气就躲过了几人的视线，摸进了董事长室。
　　生怕惊动其他人，她也没敢开灯，摸黑来到了铁柜前面，却发现柜门被严严实实地锁住了。
　　“奇怪，齐薇薇开柜门的时候没听到她用钥匙的声音。难道柜子的钥匙在杨诚海身上，还是在这个房间的什么地方？”
　　她心里琢磨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开关，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没费什么力气，就在杨诚海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挂满钥匙的沉重钥匙环。
　　“这么多？到底哪个才是？”
　　殷瞬握着那串钥匙环，觉得一阵头大。可眼下别无选择，她只好一把一把试了过去。
　　几乎试到头昏眼花，锁芯转动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喀啦”一声柜门打开，满目的纸页和文件袋出现在眼前。
　　她惊喜地放下钥匙，开始翻找：“齐薇薇说过，她把东西放在档案夹旁边来着……”很快，指尖就碰到了牛皮纸独有的毛边触感，她把那东西拽出来，是一个文件袋。拆开之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上，赫然是一张黑色的磁盘。
　　“就是这个！”
　　殷瞬眼前一亮，刚想将磁盘收进口袋，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中一寒，下一秒头顶的灯光也跟着亮了起来，杨诚海皮笑肉不笑地走进了办公室：“事情办得真不错，居然能瞒过我们所有人的耳目做到这种地步。不愧是能让方仪都高看一眼的人，我说的没错吧，殷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