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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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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大漠幽寂的夜空上悬挂着一轮明月，澄澈的映月湖中也挂有一轮明月，月光透过影影绰绰的树冠，洒在依偎在映月湖畔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上。
明教的月亮永远都是这般，皎皎月光下一切心事如明镜，这里没有月盈则亏，让人无处躲闪。
映月湖是簌眠除了三星望月最喜欢的地方。
寂静，景美，人少，喜欢的人在身旁。
簌眠的宝贝：师兄，早点睡吧明天还上课
簌眠：嗯...宝贝明天等我~我晚自习把作业写完回家就上线！
簌眠的宝贝：不着急，你慢慢做作业，我等你
十六岁的童朝眠有点不好意思，指尖微微发烫，犹犹豫豫了好久，直到情缘再次催他快点睡觉，才把这句话发出去。
簌眠：后天平安夜...我想卡零点和你过节...
喵哥站了好久没动静，童朝眠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仪式感太重太粘人了。自己想过节，还硬拖着人家一起熬夜，阿簌会不会觉得他特烦啊。
正想补充一句要是太晚了后天晚上也行时，喵哥给他回复了。
簌眠的宝贝：好，师兄，我等你
童朝眠清楚这是在梦里，梦里他高二，白天刚和朝爸通过电话，朝爸提醒他今天冬至，记得吃饺子。叮嘱他别贪凉，多穿些，12月末天气已经很凉了。
他开心应是，中午去学校对面的小餐馆吃了满满当当一大盘饺子，未几把满盘子和空盘子拍照给朝爸看，乖巧等夸奖。
童朝眠还记得那天的饺子是茴香羊肉馅的，十五块钱一份。
等回复的时候他看着盘子有点恍然，近一年来在游戏中寻得的精神放松与此时饱腹的幸福感叠加，让他差点忘记，爸爸们不在他身边这么久了。
相较于年初爸爸们刚刚出国，自身差到极点的状态，童朝眠这会儿心态已经调整的很好了。
他还是不愿意和人过多接触、交流，但是碰到眼熟的同学已经不一昧的避开或者装作没看见，而是会尝试点头打个招呼。
童朝眠对学习也稍微上了点心，他想考到簌簌的城市，就是他在学习时总是习惯性的跑神，效率极低。童朝眠撇撇嘴，自己安慰自己，学习这种事情急不来。
随即童朝眠想起明天是平安夜，想起他宝贝，喜悦爬上少年的嘴角。
他打定主意晚自习要将作业写完，回去再温习一下“惊喜”。他边揉着肚子消食，边设想了各种阿簌听到惊喜的反应。摩挲着指尖的薄茧，童朝眠竟然品出了一丝幸福的滋味，嘴角的淡笑延伸至了眉眼。
他满心满意的想着自己的惊喜，对高考后充满憧憬，觉得自己真特么浪漫啊，嘴里还在哼哼着调子。
手机响了，应当是朝爸的回复，没来得及打开屏幕，童朝眠余光突然瞥见一道人影，随即他浑身僵住，嘴角落了下来，面色隐隐发白，垂在桌子下的手细看有些发颤。
那人似是没看见他，衣服下摆擦着童朝眠的桌子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童朝眠松了口气，那口气还未落下心间，方才带过去的那阵风又飘了回来，有人站在他身后。
童朝眠心猛地提起。
随即一道满怀厌恶的声音响起：“变态怎么好意思出来吃饭？”
这会已经下午1点左右了，小饭店没什么人。寥寥几人听见这边的动静，投来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童朝眠手紧紧地攥着袖口。
店里空座那么多，后面那人报完饭，偏偏坐在童朝眠身后那一桌。不用回头，他也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如蛇蝎一般盯着他，十分不怀好意。
童朝眠如坐针芒，一瞬间想落荒而逃。
他脚还没抬起，孙辉再度冷冷开口：“说了别再让我看到你，看见你们这种人我就恶心，你们这种人真是泔水都不如。”
见童朝眠不说话，孙辉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然轻笑一声，吐出来的话充满恶意：“听你们班长说，全班就你自己没住校？这是为什么呢？明年可就高三了啊...你学习成绩又不好，我猜猜为什么不住校哈。”
“是不是？你见到个男的脱光，就会起反应，你怕和人同寝，怕控制不住自己像个狗一样的扑上去啊？和你爸爸一...”
孙辉这句话没能说完，童朝眠已经拎着面前的盘子狠狠砸在他头上。碎片扎进童朝眠的手心，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胸口剧烈起伏的仿佛喘不过气一样。
血顺着这人额角流下，渐渐没入衣领，一阵惊呼响起，老板大吼着跑过来问怎么了。
孙辉被砸了也不反抗，反而更兴奋的盯着童朝眠，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继续砸啊，砸死我，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逼人就范的时候也这样啊？不然怎么会有男人愿意和男人上床啊？你是这样被生下来的吧？”
童朝眠眼前阵阵发黑，被激的神志不清，老板生怕他真的再作出什么举动，忙喊着服务员过来帮忙，大声嚷着：“你们哪个学校的？？我不管你们有啥仇有啥怨，别在我店里发疯啊！！再动手我报警了！！”
老板的怒吼让童朝眠的理智稍稍回笼，此情此景，让他一瞬间觉得回到了一年前，童知迢、朝羽走的前夕。
那天，他第一次被同学发现自己原来有两个爸爸，是同性恋的儿子，那个同学就是孙辉。
也是年末，学校组织开家长会，移民和公司的事情堆在一起，爸爸们那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满世界乱飞。童朝眠心疼的不行，自己又没法分担，这种家长会在他看来作用也不大，就告诉老师家里人没时间。
班主任张媛是个很好的女老师，他清楚童朝眠家里的情况，以为他爸爸们...不怎么爱管他，爸爸毕竟没有妈妈周到贴心。再者童朝眠成绩确实一般，上课总是走神，和同学不怎么说话，挺孤僻的，张媛需要和他的家长沟通一番。
不过童朝眠的爸爸不来，张媛再着急也没用。她心里不由叹气，趁着中午办公室没人，便想单独开导开导这孩子，怕他觉得被家人忽视、心里有压力。
老师具体讲了什么童朝眠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明明没有人的办公室，不知怎么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一个人。
童朝眠脸色煞白。
班主任看到有别的同学在，脸色也是一变，随即很快开口道：“你是2班孙辉同学吧？每个同学家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师相信你能理解，这事就不要声张了，就当做没听见，好吗？”
当时孙辉也是用这种厌恶的目光看着他，童朝眠被这种目光看的茫然，不明白听见自己爸爸是同性恋孙辉为什么恶意这么大，反应这么激烈。
孙辉冷冷看了他半晌，才应了老师。
童朝眠走出办公室门时脚步都是虚的，他是同性恋的孩子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恐惧让人知道的秘密。
最初童朝眠并没有去隐瞒，他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人不同时，并没意识到“这是不对的”。只不过后来每一个知道他秘密的同学，大多会聚在一起讨论，仿佛这是什么惊天见闻一般。对他充满好奇、指指点点，于是便硬生生的“矫正了”童朝眠错误的性别认知。
他抬眼一看，孙辉等在办公室门口。
同今天一样，开口就满怀恶意：“你是同性恋的孩子？两个男人在一起？恶不恶心？又是破坏别人家庭吧呵呵，你们同性恋也就这样了。”
孙辉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脏眼。”
童朝眠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同学听到自己爸爸是同性恋恶意会这么大，后来通过汪叶才知道，孙辉妈妈被一个同性恋骗了，形婚，完成任务一般生下了他，然后和另一个男人走了。
于是自己的家庭就成了被波及到的池鱼。
这件事将童朝眠结痂多年的伤口又硬生生的撕扯开了，所以他那段时间精神不太好。
再加上没遇到簌簌之前，他太过沉默寡言，与男生玩不到一起，但这幅样子却深受女生喜欢，他的桌子上常常放满各种零食和小礼物。心仪的女孩喜欢别的男生，童朝眠莫名其妙收到许多恶意，情绪更是低落。
所以童知迢朝羽征求他出国意见时，童朝眠说想在国内上高中，参加高考。
其实他心里明白，狗屁参加高考，他是想逃避。
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伴有两种情绪，痛苦与愧疚。
痛苦自己特殊的家庭，愧疚于爸爸。
孙辉给他的最后一击，彻底断了他和爸爸们一起出国的想法，他不想他们担心。
不想那么好的童爸朝爸看到自己儿子这样，怕他们发现自己精神越来越差，为了他们的关系而痛苦。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自己留国内算了。
此时此刻，情景再现。童朝眠有些恨，这一年来他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热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凭什么孙辉要这样说他，说他爸？
就因为他爸是同性恋，他是同性恋的儿子？？？
知觉有些回复，童朝眠感觉到手心的刺痛，看着孙辉满头血突然反应过来。眼瞅着这垃圾嘴里又要吐不出什么好话，他倒是释然了，算了，反正也砸过了，这比绝对要告学校挨处分了，干脆多砸几下。
随即童朝眠趁着老板着急问路人学校领导电话号码时，操起旁边桌子上的盘子又“啪”的砸他头上，边砸边狠狠道：“关你屁事！你就多高贵？”
隔着满头满脸的血，孙辉眼前一片血色，他挤了挤眼勉强看清童朝眠，被后者眼里的狠色惊到，再没敢讲话。
最后学校以寻滋打架为由通知了童朝眠家长，不知道朝羽童知迢做了什么工作，最后只是警告处分，停课三天。
童朝眠心神不安的回家倒在床上，顶着天花板发呆，一点也没有早晨出门的那股子精神气，眼神空洞，随即眼皮轻颤了一下，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缓缓转过头，钟表指针指向了11：45，他一惊，霍然起身。
坏了，答应簌簌今天一起等零点过平安夜呢，还说要早点上线呢！
他忙洗了把脸把电脑打开，又将吉他拿过来，试了两下音。
游戏读条马上结束时，童朝眠无端觉得心越来越慌。
上线时花萝还在映月湖，簌眠的宝贝在万花，童朝眠一个组队丢过去。
簌眠：不好意思宝贝！！今天有点事情刚回家，久等啦
密聊叮的响起，却不是喵哥回的。
五毒教仙女：表哥！就知道你要卡零点秀恩爱，嘿，今天准备火烧哪呢，我都准备好和未来的嫂子起哄了
是杨子歌，她这会还没改名字。
童朝眠包里整整齐齐摆着99颗真橙之心烟花，闻言他一笑，方才烦躁的感觉淡了些。
簌眠：三星望月
等到童朝眠飞到三星望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喵哥，簌眠的宝贝才同意组队，并回复没关系，自己也刚上线不久。
11：55。
童朝眠有点紧张，他弹着吉他哼唱了两句，确保自己状态还不错后，打字道：簌簌，来yy？我想...送给你一个惊喜
童朝眠心里明白，他把喵哥当成了光，当成了寄托，当成了依靠。
他想给簌簌唱这首歌，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只是情缘的那种。
他们情缘半年，联系方式都没有，只有yy好友。
想告诉她，自己高考要考到她的城市，不想忍受这种缥缈的感情了。
想和她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