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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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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二哈
安奕急忙追着阴符的路径,口诀一旦落定便没有悔改的机会。樊忠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他双目紧紧的盯着那阴符,阴符擦着安奕指节划落远,静静的飘向桌子下。
安奕刚凑过去,眼前猛然之间大亮,展现出熠熠光辉。樊忠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灵魂被紧紧的拉扯着,直到将魂搓成一条丝线,逐渐被吸纳进桌下。
她伸手半遮着眼睛,随着光亮渐散,她才微微看清楚,面前躺着一只细瘦的二哈,扑腾了两下撑起了身子,圆圆的眼睛瞪着安奕,带着一副贵(sha)族(diao)气质。
“什么情况……”樊忠想要张口问话,出口确实是汪汪两声。
四目相对,着实有些尴尬。
安奕一怔,笑容渐渐隐忍不住,她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樊忠,认命吧,说明上天也觉得你……很狗。”
外头的声音脚步声渐见明显,金属剐蹭了洋灰地面,在漆黑夜里有些渗人,脚步声渐近,停留在门口。
安奕屏住呼吸,回头猛然将刚才拉开帅哥的停尸抽屉推了回去,她可不想真的被人逮住多一条侮辱尸体罪。脚步声渐见又起,似乎是逐渐走远了些。安奕与樊忠长出一口气,起身刚要放下戒备,就听着一身闷响,他们这间停尸房的门被猝然打开。
那老头扫了安奕一眼,没说什么话,转头就要离去。樊忠低头嗅了嗅,趴在老头的脚边扒拉着他的鞋子。樊忠绝对敢拿性命保证,这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而是这个二哈兄弟身体中的本能意识,全是一些不雅观的行为。
那老头仍没什么动静,不动如山。
狗樊忠已经无法控制,他心里叫苦这二哈血脉过于强大,樊忠已经无法按捺嘴角咬合的力量,渐渐的拽着老头的裤腿,随着荡起的秋风,狗樊忠一震。漏出的皮肤不是正常人的肌肤,充斥着严重的尸斑,皮肤已经呈现出黑褐色,脚边散落着一些黑色粉末,像是活性炭应该是要吸纳一些恶臭的气味,即便这样,这句躯体也带着浓厚死亡的气息。
“我的狗不小心闯进这里,抱歉了。”安奕言辞诚恳,另一手悄然背在身后,已经扣指结印,那老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得,呢喃着:“怪了,怎么什么都没啊。”他机械重复,直到走远了。
安奕更不愿意多解释一句,他抓着樊忠脖子上的狗绳,喊了一声:“跑”,两个人便飞速撤离,脚下跟装了滑轮一样。
“现在这情况,显然已经无法八二分账了,你的狗粮也得占一分。”安奕出了太平间才罢了,她放下戒备。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太平间,刚才的怪异老头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身子佝偻,双手几乎触碰到脚尖,脖颈梗着,像是一个蝎子的样子,双眸渐见散出些红光,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们,让人心里发毛。
狗樊忠汪汪的叫个不停顿,安奕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狗樊忠扯着安奕的裤腿往便利店带,她脚步更快了些,逐渐抽离出刚才的意识,直到看不到那个老人后,心里才渐渐平静了些。
安奕猜着狗樊忠多半应该是饿了,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大盒子的关东煮。
别说,一张张红票子花出去,再霸气的补上一声不用找了,果然是很拉风。狗樊忠像是饿了很久,一只狗子就把安奕手里的关东煮吃干净,盒子上的葱花叶也没剩,汤汁舔的干干净净。
回到家中时,也已经天色微亮,清晨的霞光红润,将脸色都衬托的格外喜人,安奕已经极小声了,生怕将老父亲吵醒。
咯吱……旧小区老旧的木门发出噪音,即便是扳着门把手向上抬起,仍旧刺耳。安爸爸捏着眉心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双眼有些通红。
“去哪里了,一整夜没有回来。”他微微生气,不像往常似得嘻嘻哈哈。厨房的暖壶发出鸣笛,滚烫热水沸腾着,屋里氤氲着热气。
“我看着楼下的狗子一直在叫,像是没有家的样子,这不把他带回来了,老爹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安奕心虚,一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去哪里了?”安爸爸又重复了一句,他机械的伸出手,指了指狗樊忠:“这几天的那个灵,是他吗?”
“是”安奕沉默,两人面面相觑看了很久,她声音沙哑,缓缓的说道:“我现在也是酆都的引行人了,和妈妈一样。”
安爸爸手上微微颤抖,起身将厨房灶台拧紧,滚烫的热水冲泡了一杯暖胃的桂花藕粉:“吃了早饭去休息吧。”
他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很容易就会丧命,跟安奕妈妈那样,人是很脆弱,怎么能真的和灵去比。即便他已经刻意的教给安奕去躲避,在她骨子里仍旧有这样的使命感。
安爸爸背着身子偷偷抹泪,调整好情绪后又装作一副不是啥大事的样子。
安奕眼圈一红,撞在老父亲的胸口蹭了蹭,待她调整好情绪,从胸口掏出两张毛爷爷:“老板,桂花藕粉买单。”
他老爹一愣,飞速将钱揣进兜里,用海底捞标志性的做作语气强调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这个月的饭钱,老爹收好。”安奕满眼神气,又拿出一沓子钱,足足一万块。
这次安爸爸有些犹豫不敢轻易接,围着自己闺女看了一圈,没有什么不明红色小草莓,或者小皮鞭抽打的痕迹竟然也没有。老安将信将疑的问道:“除了引行人,你没干别的什么坏事吧,现在坏人可多了去的。”
安奕白了一眼,伸手指着脚底的二哈:“这是狗樊忠留的遗产,现在归我们了。”狗樊忠会意,仰着脖子嚎叫。
钱一瞬间被安老爸捏住,放在胸口:“怪不得我看这狗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炯炯有神,是富贵之相,快快把狗绳给我,待会我带他沐浴更衣,以后这就是咱们家的一份子。”
安奕又指了指樊忠:“他现在可不是什么鬼魂了,就是个普通的狗子,使劲欺负他。”
老安苦笑:“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可以晚上不用憋尿了是吗……”
安奕撇嘴:“看,最终还是承认了吧!”
安奕心里都懂,她老爹只是不想自己受苦,便轻轻一笑,端着那碗桂花藕粉荡回了屋子。
“你饿么?”安爸爸捏着狗绳有些局促,樊忠蹲在他的脚边迎合着叫了两声,心里直感慨老父亲的伟大。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带着樊忠缓缓的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看着床头柜上亡故妻子的照片愣神,清晨的阳光映衬这两鬓微白的头发,显得格外心酸,他只是默默祈求他因为“灵”失去了妻子,她并不像再失去女儿。
“她终于还是走了跟你一样的路啊。”安爸叹息,耳边渐有些潺潺的流水声音,一抬头正见樊忠翘着狗腿,尿了一地。
安奕隔着屋门就听着老爸嘟囔,她没理会,翻看着母亲留下的笔记,她隐约记得签订契约的灵,吃上一种灵药便能说出让主人听得懂的话,不然饲养他还真的很费神。
她窝进被子中,正有睡意时,弹出一段短信消息:“明日中午,事务所门口见,请您收灵。”
消息是油腻男人发的,她没在意转头,转头沉沉的睡去,她既然收了钱,也一定会将事情干的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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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安奕跟她老爸说了实情,安爸爸拿出两条珍藏的平安扣系在安奕手腕上,才放她前往事务所,油腻男的车早就停在门口。
“金主,想通了?”安奕穿着厚厚卫衣,系带着一条红围巾,她一手牵着狗樊忠,一手敲了敲窗户,嘴里嚼着口香糖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您说的哪里话,先上车。”油腻男支支吾吾,他觉得安奕有些阴森,不愿与她多言:“什么金主金主,我叫马尼,还请您这次务必除了那害人的妖精。”
狗樊忠很不喜欢那金主,它扭头盯着安奕时候便狂吠不止。
安奕没戳穿马老板的谎言,轻轻拍了拍樊忠的头以示安抚,她跟马尼谈及过那个魂灵的问题,若想根除便要从初次感知到的地方入手。
灵这东西很奇怪,她若是执念某地便应该总会回到那里,不肯离去。直到心愿得解,自然而然便会离去,若心愿未了,便是化成恶魂,承受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确实有生意走不开,我这空闲立马就过来了。”马老板张口便是一股市井味,他从后视镜向后瞥了多眼,一手摩挲的下巴,小眼滴溜溜的转,像是在算计什么。
老实说安奕长得确实漂亮,清冷、禁欲,五官精致而白皙,应该是很多富豪们喜欢的款式,如果不是涉及神神叨叨的鬼魂事件,应该能卖个惊人的价钱。
狗樊忠最敏感,等红绿灯的间隙,从前辈两车座中间窜了过去,一口咬在后视镜上,狠狠的拽了下来,甩在马老板的脸上。
“咳。”马老板心疼的咳嗽,劳斯莱斯的后视镜,换一个也是不小的数目。
狗樊忠不饶他,呲着牙,从嘴边淌落的口水滴落在马老板的限量貂皮上,别提多膈应了。
安奕任由樊忠折腾,摘下头顶帽檐盖住了脸:“到地方叫我一声。”
“得嘞。”马尼敢怒不敢言,事情办成了,吃个狗肉火锅也是过瘾的。樊忠折返回安奕身边,他未曾打盹,眼神警戒的看着四周,趴在窗户边儿盯望着值得记忆的路标。
路逐渐颠簸起来,车仍旧在行驶,像是走进什么山区似得。
“到地方了,安大师,您下车看看。”马老板等着司机开门才缓缓下车。狗樊忠停在车里,看着人都下车,跃至副驾驶,抬起后脚尿了好大一泡。
紧接着,他才不紧不慢的从安奕预留的门口溜达着下车,乖巧的蹲在她的一侧。
安奕下车,看着着这小山村微微攒眉,他们自高处往下看去,周围的农舍四散分布,并没有什异常,山村中间的二层小楼冒着阴森的黑气。
“那是什么地方。”安奕问道。
马老板有些晕车,拿着帕子微微捂着嘴:“那儿啊,那是周围几个山村共用的中小学,没,没什么异常吧。”
安奕摇头“冷冷的说:“没什么异常,好奇问问。”
他侧过脸看着安奕,安奕眼皮微微颤动,马老板的肌肤上已经渐渐生出黑色的雾气,团聚在脖颈周围,还没有扩散,她从车里背起行囊,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