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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不管怎么说,救了一头猪命,大家伙都高兴,孙苗便缓和道:“赵医生,许玉姐,你们两位对这猪崽都有救命之恩,我代表畜牧场对两位感激不尽。”

      见她要鞠躬致谢,许玉忙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等以后它长大了,让我多吃它的两块肉好了。”

      “……咳咳,”孙苗连忙抱起了病猪,将其抱到了圈舍去,怕它听了这话后会生无可恋。

      招呼好了病猪后,孙苗才想起,许玉是中午来的,忙问她有没有吃中饭,得知“还没”后,连声自责,又赶忙去给她蒸了几个菜饼子。

      菜饼子是之前剩下的,粗粮里掺了一些糠、和不知名的野菜,也是孙苗等人平时的伙食。

      世人都用吃糠咽菜来形容生活的贫困和艰辛,所以,这饼的难吃程度,可想而知。好在,许玉前世被各种山珍海味洗涤过的灵魂虽难以接受,这具身体却已经习惯了这种果腹的东西。

      她拿着一个饼子,正味同嚼蜡地吞咽,孙苗已经把一碗疙瘩汤端到了她面前。

      面疙瘩是灰色的,应该是白面和黑豆粉混在一起搅拌成的,有西红柿炒底,汤里飘着鸡蛋花,还有几片嫩绿的青菜叶子。汤里应该是滴了几滴菜籽油的,只是嗅着这勾人食欲的鲜香,许玉便觉得胃里更加饥饿了。

      但是她却没有伸手去接。

      粗粮里不加糠,已是不错的待遇了,更别说还是吃上一顿白面了,在当地,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便已经是天大的享受了。所以,这等丰厚,许玉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了。

      见她不接,孙苗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歉意而羞赧道:“许玉姐,你是不喜欢吃吗?那我给你用白面发包子,或者是包饺子,好不好?”

      “不是不是,”孙苗小心翼翼的眼神中,许玉只得接过了,道:“就是觉得太奢侈了,我是喜欢吃的。”

      听许玉说“喜欢吃”,孙苗的面上便露出了纯真松释的笑意来:“你不嫌弃,那也就不枉我把它做了出来。那许玉姐你先吃着,我去帮赵医生,一定要吃完哦。”

      余下的给病猪做检查的工作,对于赵谦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许玉便不再多管,先去消化孙苗的一番好意了。这中间,村长来过一趟,从孙苗口中得知了刚才救猪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后,看向许玉的眸光是既感激、又感慨,只一个劲地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么……”

      只是,病猪的命虽然被救了回来,情况却还不稳定,而且这种痢疾还传染,时刻需要医生在一旁候诊。赵谦一个人分身乏力,自是也不能一直留在这边,村长想了想,便同许玉商量,想让她最近这几日就住在畜牧场,等到病猪的情况稳定后,再搬回知青大院。反正在村长的心里,早就认可许玉是全能的赤脚医生了。

      畜牧场距离知青大院,徒步的话得半个时辰左右,但是,距离牛棚,却只要十余分钟。而且,山脚下偏僻安静,人又稀少。只是为了更方便去见到心心念念之人,许玉也不介意住在味道比较冲的畜牧场啊!

      就是吧——

      许玉面露为难的神色道:“我愿意听从组织的调遣,哪里需要,那我就去哪里。但是,要是方队长回来之后,不同意怎么办?会不会怪我擅离职守,不服用他的安排?”

      村长闻言,似是想到了方向民和田建设之间的关系,顿时恨屋及乌,冷哼了一声道:“这叫做因地制宜,因事而异。再者,把你安排到能更好的服务于民的位置上去,他能有什么意见?”

      说着,村长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孙苗,道:“孙组长,你说呢?”

      这话语气略显强硬,不像是在询问意见,更像是在直接下达命令。

      身为畜牧场直接负责人的孙苗,本就脾性温和,好说话,和孙禾是一个温软、一个热心,她似是也已经习惯了村长的行事方式,当下也未介意。再者,村长此举,也是为了畜牧场好啊,她便立刻表态道:“许玉姐能留在这里,自是最好不过了。至于队长那边,等他回来后,我会对他解释的。只是,就是委屈许玉姐你啦。”

      许玉心道,不不,她可是甘之如饴的啊!

      既然两方领导已经协商好了,不知不觉中,也已夜幕初垂,事不宜迟,许玉便先回知青大院去收拾被褥等生活用品了。

      村长是骑着自行车送许玉回去的,快到知青大院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把自行车给了许玉道:“你待会就用这自行车驮被子,左右这么晚了,我也用不到了。我明天再抽空去畜牧场骑回来。”

      话落,不待许玉回应,便直接负手离开了。

      夜色下,许玉看着那个晃悠晃悠着前行的小老头,就冲在他之前帮郗辰正名的份上,看上去,好似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许玉正欲进知青大院时,却听到,门口围聚着的几位知青,似是在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他们堵在门口,许玉一时间也没法进去,索性便立在墙边,听了下。

      “我刚从记工员那回来,听他说,今天所有知青的工分,都是最低的工分。哦,不,除了一个人是最高工分之外。”

      “最高分的是许玉吧,我也听说了。有几位知青听说记工员给了最低分,再加上白天的事情,许是忍无可忍了,就去找他理论去了。没想到,记工员竟然说,许玉现在与我们可是不同了,做的贡献比我们更大,再者,还是村长找上门,要求他给许玉最高工分的,他只能服从了。记工员还说,嫌弃工分低,找他没用,有能耐就去学学许玉是怎么让领导都帮她出头的!”

      “放屁!”突然,一道气恼的女声传来。

      许玉瞬间便听出了,这正是孙禾的声音。只是,她一贯是有礼有节的,与她认识了这么久,不管在她身上遭遇了什么不公正,许玉都未见她与谁红过脸,更别说是今日这般,突然爆粗口,想来,应该也是气急了吧。

      果不其然,紧接着,许玉便听到,孙禾又厉声道:“田建设说的是人话吗?身为记工员,工分多少,不是一直都是他自己随心决定的?现在这是想甩锅给谁?再者,不管玉玉是下田,还是行医,她工分的多少,碍着别人的工分什么事了?又不是说,每个队里,最高工分的名额是有限制的。纵然有,也是各凭本事去得到,更别说是压根就没有!所以,如果田建设真的能公正的按照每个人的真实水平去给工分,那给我们所有人都是最高工分,也完全不为过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要作践人,还拿无辜者当挡箭牌!”

      所谓的七窍玲珑心,侠肝义胆,说的应该就是孙禾了吧。她言之凿凿,掷地铿锵,直接把田建设的真实面目,剖析在了众人面前。

      之前那几个知青,也只是在说闲话,并没有其它的意思,眼下经孙禾这么一指点,当下愈发警醒,纷纷道:“就是啊,我看这田建设,就是在挑拨离间,妄图用这种办法,让我们都孤立玉玉,真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啊!”

      “他也不想想,说句不自夸的话,我们其中的哪个人不比他多上了几年的书,多学了几年的哲学道理,所以,他以为他的那点小心思,就能瞒得过我们吗?再者,我们知青大院里一向是惺惺相惜,情同手足的,他想要乘间投隙?做梦呢!”

      “正是这个理儿,所以啊,我们一定得团结互助,拧成一股绳,才能争取到自己应得的!”

      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怎么去争取,谁又能带头、率众去争取,这是个问题。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人人更懂,更别说,还有很多知青都被扣上着“臭老九”等各种帽子,自身的帽子让他们低调的恨不能直接龟缩,又谈何再去和成分比他们高出好几截的贫农去争取权益呢?这分明就是在用胳膊去拧大腿么!

      在这份沉思静默,甚至是众人的有心回避中,热忱的孙禾又开口了:“要不,我去……”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清咳声给打断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了缓步走进的许玉。

      许玉一下午都在忙着给猪治病,帮着给圈舍消毒,身上原本就沾染了猪身上特有的闷臭味,衣服上也蹭了脏,比较狼狈。刚才进门前,她又特意加持了下——揉乱了头发,又在墙上蹭了些墙灰,抹到了脸上。因而,在对上众人望向她时瞠目结舌的目光后,她并不意外,只是愈发的一步踩不死一只蚂蚁的弱柳扶风姿态,声音细弱蚊蝇地唤了声:“孙姐。”

      孙禾微怔之后,又瞬间回神,想到了她下午是去了猪圈一事后,忙上前扶住了她道:“怎么累成了这个样子,是猪圈的情况,不乐观吗?”

      许玉虚弱一笑,宽慰道:“也算是有惊无险,都抢救回来了。但是,猪得的是传染病,还是得先一直盯着,村长便让我这几天先住到畜牧场那边去,我是回来取被子的。”

      说着,弱弱地扫了一眼众人后,许玉突然欠身,对他们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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