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45、落水

　　“可算回来了，”那个女子凑到跟前，看着塔莎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她先把白须扯掉，拴在门口的木桩上，然后把塔莎抱起来，她看起来很娇小，但是抱起来感觉一点都不吃力，没人管华邑，她就站在门口，看着那只巨大的枯叶蝶。
　　“如果我把它砍断的话，你能从这里离开吗？”华邑轻声的开口。
　　枯叶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它只能无声的悲鸣着颤抖自己漂亮的大翅膀，尽可能的佝偻着身躯，让自己伪装成周围的景色一样。
　　如果可以听懂它的话语就好了，华邑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够听懂的，但是现在不行。
　　她抬起手，抚摸着蝴蝶的翅膀，有光芒的色彩，在蝴蝶的翅膀上展现，和清晨的阳光一样温暖，她收回了手，光芒不见了，华邑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往房间里走去。
　　“蛰沭饒、炑嵐黍……”房间里面是一个大药缸，女人围裙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双手握着棍子，在使劲的搅拌，这里还念念有词，一边的篮子里装满的草药已经所剩不多。
　　一层的是个长长的长方形，最里面左边摆放着一张床右边是书桌，接着是挨挨挤挤的是木架，几乎大半摆满了药剂，剩下的一小半摆满了书籍，入门门口是大大小小六个正在沸腾的药缸，其中一个便是她正在搅拌的大锅。
　　“怎么进来了，里面太乱啦，要不你先去外面逛逛？”看到华邑，那个女人松开了手中的搅拌棍，单手把长长的辫子往后甩了甩，接着握着棍子继续搅拌。
　　华邑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塔莎，点了点头。
　　她在天空就看到了，这四周基本上算得上空无一人，虽然是村落但是很明显，其他的人类都远离塔莎的房子，想找个人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不容易。
　　她走出门，看着远方，塔莎的居所是山脚的第一户，所以位置算是最高的，离其他房屋很远，占据高地总是有一些好处的，华邑盯上了不远处的一汪泉水。
　　那边也没什么人，但是有几个孩童在嬉戏玩闹，她原本猜测这里的人们对于女巫是恐惧的，因为房屋间隔很远，但是这几个孩子无拘无束的样子，说明并非如此。
　　泉水很浅，深可见底，池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天气炎热，小孩子在泉水边总是有一些玩的。
　　“你们在做什么？”华邑走过去，问正在玩的小孩子。
　　“啊泥巴怪！”一个小男孩看到华邑，哭喊着跑开了，三个孩子被她吓得哇哇大哭，看着他们散开的背影，华邑这才想起来自己浑身都是脏兮兮的。
　　她蹲下身，看着池中的水，伸出手，捧一捧泉水洗一洗脸颊。
　　长发因为她的动作，垂落在水中，因为上面沾着泥土，一块一块的，一开始没有沉下去，浮在水面上，她低下头，水中倒映着她的倒影，金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瞳，纷飞的羽毛在天空之中飞翔，她怔住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还没洗干净，所以和她现在，一点都不像。
　　她伸出手，池水之中仿佛有力量拽着她，她整个人跌落在湖水之中，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眼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一位神明，立于天穹，注视着这片土地。
　　“王国的国王酷爱花卉，收集了许多稀世名花，有些已经孕育了灵智。”华邑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迷雾之中，天地一片漆黑，有光缓缓亮起，她看到了一只纤细的手，手中握着一支笔，那只手腕翻转了一下，笔锋自天穹画下一笔，有月光顺着那一笔洒在地上，她看清了眼前的山顶，是一座华丽而温柔的宫殿，但是上面覆盖满了枯萎的藤蔓枝叶，枯萎的枝叶顺着月光蜿蜒向前，片刻席卷而来，巨大枝丫向上延生，把整个宫殿包围起来。
　　“他们不满足这些凡尘的普通花卉，终于有一日，他们挖掉了精灵的栖息之所，小精灵的尸体枯萎在花树之上，死灵的力量影响到了花树，荆棘与毒刺转瞬长满了整个城池，死伤无数。”枯枝之上有锋芒毕露，在声音的伴随之中，那些尖锐的刺仿佛在眼前放大，可以感受到其间的致命伤害。
　　“你愿意拯救这一切吗？”天空之中的那只手消散了，华邑垂下眼眸，看向宫殿，月色隐藏与乌云之后，一片漆黑。
　　凉凉的水沾在她的脸颊上，她回过神，看着自己站在池子里，那三个小孩跟在一个稍微高一些的男孩身边，围在岸边，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们一惊一乍做什么，我回去干活了。”稍高一些男孩见她没事，不耐烦的往回走。
　　“你也是塔莎大人捡来的小奴隶吗？”等那个大一些的男孩走远，其中的一个小女孩小声地问。
　　“不是的，塔莎大人才不会捡奴隶，她一定是塔莎大人救回来的公主，你看她是金色的头发，这是爱维尔皇室的标志。”另一个小男孩反驳。
　　“那是阿嬷讲的，是假的啦。”另一个小孩很快反驳道。
　　“塔莎捡过很多人吗？”华邑问。
　　“加上你有四个，但是好像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咕噜，咕噜就是住在塔莎大人家里干活的那个人啦，她以前只会咕噜咕噜。”小孩子没这么认真跟大人说话，见到华邑愿意听他们说话，就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来。
　　华邑站起身，迈着沾满水的脚步，走到了岸边，她看着岸边他们摆放的石头。
　　“可以坐一下吗？”她问。
　　“可以可以。”几个孩子点点头，他们在玩的游戏很简单，就是摘了一边的树叶，然后做成小船让它们漂浮在水面上。
　　从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之中，华邑大概了解了这个地方，是一个名叫爱维尔的国家，国王的宫殿在山顶上，但是几百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被浓雾和荆棘挡住了去路，前去探险的勇者都命丧于此，长此以往，再也没人去山上了。
　　据说，塔莎是一个被巫族驱逐出来的女巫，她被村里的老人养大，老人是村里唯一的药剂师，后来老人去世了，她就一个人住着了，和她一样被塔莎救的，一共有四个人，前两个因为伤的太重没有救回来，活下来的，只有她和那个‘咕噜’？
　　咕噜？
　　华邑眯了眯眼，这个明显是小孩子取得外号。
　　“还有什么故事吗？”华邑低着头，循循善诱。
　　“有啊，半夜不要出门，门外有狼会吃小孩子！”小女孩细细的声音说。
　　“胡说，明明是山上的怪物会爬下来，会把我们的房子也占掉。”
　　“不对不对，这些都是骗人的，晚上根本看不清路。”
　　“咳咳……”风吹过，才从水里出来的华邑咳嗽了几声。
　　“哎呀你打湿了，要快点换干的衣服，不然会头晕晕。”小女孩看着弱弱小小的样子，她踮起脚尖，小手熟练的抚摸上华邑的额头。
　　“那我先走了，你们小心一点，别掉进水里了。”华邑确实觉得整个脑袋发热，应该是那个之前那个名叫瓦迪亚的女巫给她喝的药出了什么问题，她站起身，准备往回走。
　　“噗通！”水花的时候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扭过头。
　　泉水旁边的树木高大，树荫刚好遮住石头，但是刚刚聊天的时候，因为华邑坐在石头上，所以几个孩子都站在一边，这会儿她走开了，孩子们又趴在石头上，用自己的小木棍去戳叶子做的船，那个小女孩最矮，垫着脚尖没注意就一头栽进去了。
　　说实话这个池水并不深，才到小孩子脖子，用点力气就上来了，但是华邑吃惊的看着池水边的树，那棵树阴影盖住石头，像是一个漆黑的怪物压在三个孩子身后，枝叶倒影在岸边的石头上，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
　　池水里面的孩子安然无恙，因为水光潋滟，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但是石头上的孩子，她能够感觉到，在慢慢的被吞噬掉生机。
　　是一根有灵智的树。
　　脑海之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华邑用指甲掐在额头上，留下几个印子，带起的痛楚驱散了一些头晕目胀。她转过身，跑回池水边，很明显的变化出现了，随着她的靠近，树木的影子开始变得正常起来，两个在岸边对池水里不管不顾的男孩也恢复了正常。
　　华邑弯下腰，把女孩捞了起来。
　　“好了，这下先回家换衣服吧。”华邑把瑟瑟发抖的女孩抱在怀里，拍了拍女孩的头安抚着。
　　“都怪你，你就不能注意点嘛，这下我们都没的玩啦！”一个小男孩抱怨着，但是看到小女孩满脸泪水，他复杂的绞了绞自己的手指头，没接着说话。
　　“你们知道她家在哪儿吗？”华邑问。
　　“在那边，艾沙拉家可是我们村村长，最大那一栋就是她家的。”小男孩指着远处，说。
　　“嗨呀我不去了，她哥哥可凶了，我先回去了。”另一个小男孩拍拍屁股，一个箭步就蹿出去了。
　　“我也走啦，艾沙拉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哦。”听到这句话，小男孩满脸恐惧，他咬了咬牙，不太情愿的说。
　　“呜呜呜。”女孩悲伤的哭着。
　　华邑看着这两个男孩的背影，一手掐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牵着女孩的手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