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甜，少一点甜》步觉晓

2、多一点甜

　　还是一如既往的下课时间，坐位置上的李疏桐从书包里拿出十块钱，昨天借的钱今天应该要还他了，可刚准备起身。

　　想到她和舟楫之间的约定，硬生生地给坐了回去，攥钱的手不由地紧了些。

　　自己的底线有一条是坚决 不欠钱的。想到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李疏桐走到他的课桌旁。

　　他的小跟班曲径坐在他旁边，很奇怪的是，曲径每次下课总是喜欢坐到舟楫的邻桌。夏天的阳光透过外面的大树照在舟楫脸上，格外相称，舟楫并没有给人以阳光开朗的感觉，而是完全相反的冷漠感。

　　没有什么耐心的听曲径唠嗑，眼睛不经意间看到李疏桐过来。

　　李疏桐走到他的课桌旁站着不动，嘴巴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的模样，自己并没有想好怎样跟他说还钱的事。

　　舟楫伸手掐了一下曲径大腿。突如其来的疼痛感没有让曲径闭嘴，反而大喊一声：“干什么呀，舟哥。”惊得四周的同学都向这里看来，这下原本窘迫的李疏桐更加不自在。

　　舟楫冷眼曲径两眼，那恨意直接叫曲径低下了头，真的不敢直视。

　　平复心情一会儿，曲径再抬起头来看看，这才发现一大堆的同学都看着这儿，打量他们这一坨。

　　曲径站身，对着全班说：“大家都不要看了，没什么事，没什么事的。”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大伙这才没有看着。

　　只是时不时地还有人瞥一两眼，令他们好奇的不是曲径的大叫，只是一向乖乖女的李疏桐怎么在舟楫那里停了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想到她可能是要收作业，舟楫冷冷清清的直视李疏桐，语气波澜不惊问道：“有什么事？”

　　站身的曲径不明白，开口回：“舟哥，你说什么呢？”

　　舟楫扶了扶自己额头，无话可说。一把拉住曲径的校服扯他坐下。

　　李疏桐递出十块钱。她的手生的白嫩，青色紫色的血管脉络清楚，好像人轻轻拧一下就会变红的样子。

　　玩意顿起，舟楫喉结动了动，眯着眼扯了一个微笑：“嗯……，你这是。”修细的手指指了指十块钱，笑得有些好看，刚才的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不在了。

　　许是同学们看得太过于频繁。李疏桐结结巴巴的开口：“你……昨天不是借给我五块钱吗？这十块钱就当还你了。”说完，眼睛看着舟楫，希望他收下。

　　舟楫似无意的说到：“昨天你不是叫我哥哥了吗！是你哥哥的话不会要你钱的。”

　　李疏桐回答：“这……这不一样的。”

　　舟楫听完这话，不悦道：“有什么不一样，我是你哥”“哥哥不差这点钱，还是说，你不想认我这个哥哥呢？”略带点威胁的口气。

　　李疏桐抿唇，而后开口低声说：”不想。”

　　舟楫黑脸，原来那股气息又回来了。阴晴不定，男人心，海底针。

　　李疏桐瞧着他脸色不好看了，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舟楫若有所思一番，眉眼皱了皱，说：“小结巴，你说哥哥长得好不好看？”
　　 李疏桐心里咯噔一下，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然后犹豫地抬起眼认真看了舟楫两眼。

　　不得不说，他长的很好看，鸦羽般颜色的头发挡在前额，睫毛细长又卷，瞳仁里黑的纯粹，高而挺的鼻梁，薄淡的嘴唇挂起挑逗的笑容。

　　李疏桐随之说道：“不好看。”这表里不一的话，说得心虚一阵。

　　舟楫奴奴嘴，是故开口：“不说哥哥好看，哥哥我可不要你的钱呢！”

　　旁边的曲径投来一个恶心的动作，真是恶心极了，从未见过舟哥这样。舟楫并未理会曲径，支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笑意的，要李疏桐回答他的问题。

　　有些许尴尬，片刻之后上课铃打响，这场还钱剧情这才中止。

　　李疏桐回到座位。

　　……

　　老师上课有些无聊，手伸进口袋，里面的十块钱还在里面，没有还给他。要赶紧想个法子还给他才行。

　　燥热的夏天，让李疏桐想吃冰淇淋了。想想冰冰凉凉的甜丝丝的味道，李疏桐舔舔嘴唇。她拿起便利贴撕了一张，写道［一起放学去吃冰淇淋吗？我请客偶］

　　写完，折叠好一扔。小纸片正好落在舟楫脚边。舟楫在睡觉，根本没有发现她扔的小纸片。

　　这可怎么办？

　　李疏桐又写了一张，这一次她揉成一团。一砸，小纸团在空中滑出一条线，砸中舟楫的脑袋。

　　任谁的美梦被打断都会不开心，况且舟楫还没有睡熟。这种要睡不睡的状态，只要被打扰，不爽的心情于心里散开。

　　缓缓地睁眼，一坨白色垃圾在他的课桌上。顿时，心情差极了。舟楫掀起眼皮，拿起垃圾四周扫了一遍，忽地于某一个方位定住。

　　李疏桐正看着他，真是奇怪，不上课看我干嘛？舟楫冲她挑眉，李疏桐不为所动。她关心的只有纸条，之后示意他打开。

　　原来不是垃圾，是小纸条。李疏桐写的小纸条。唇角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打开纸条。

　　眼睛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拿起他那只好久没有写字的笔，回她［小结巴，为什么要突然起你哥哥我吃冰淇淋？该不会是为了还钱］扔过去。

　　李疏桐回他［那你去不去呢？］

　　［小结巴，你哥哥我刚才叫你回答的问题你还没说呢！］

　　看到这句话，李疏桐脑子里浮现出舟楫那坏笑盯她的模样，刚才心虚的回答一下子回荡耳边。

　　果然还是不善于撒谎，心里的愧疚感一阵一阵的。

　　远处的舟楫半天没有收到回信的纸条，手上的笔没什么用处，抬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讲课的老师。真是无聊，屁股向后一挪连带着椅子，把脚搭在课桌上，饶有兴致的朝李疏桐的方向看去。

　　舟楫斜眼瞧李疏桐，低弯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许是看见他写的话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对，舟楫嘴角微弯，心情好了些许。

　　李疏桐怀着愧疚感写下［好看，你最好看了，可以让我请你吃冰淇淋了吗？］

　　李疏桐自我感觉他会回一句好。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舟楫回她［哥哥怎么听着这么敷衍，用几个形容词夸夸哥哥呗！］

　　李疏桐接到纸条，一瞧。呸，真不要脸。心里骂了舟楫千万遍。哪知道，舟楫又扔过来纸条［好的，哥哥知道了，小结巴］见好就收，是舟楫的一贯作风，让她无气可撒。

　　李疏桐收起纸条，摆正姿势听课。

　　果然 ，是好学生呢！舟楫将脚放下，小结巴不理他了。

　　于是，舟楫又开始睡觉。

　　……

　　大部分同学都背起书包往外冲，桌椅声响太大。原本熟睡的舟楫被吵醒，睁眼。莫名的烦躁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地看向李疏桐。

　　李疏桐在写作业，只觉得自己前面的桌椅响动，接着一股子薄荷的清香钻入鼻息。李疏桐很喜欢这种味道，不自觉的多吸了几口。

　　舟楫与李疏桐相反着坐，双手放在李疏桐的桌上上。视野内多了两只手臂，李疏桐抬头，便被突如其来的手指弹到了脑袋。

　　“疼。”李疏桐无经思考的说出心疼自己两秒。李疏桐的话让舟楫的呼吸顿住，手也停在半空中。眼睫微动，抬起自己的一双眸子与李疏桐对视。

　　李疏桐放下笔有预谋地抓住舟楫停着的手，“嘿嘿”笑了两下，另一只手也没嫌着。大拇指和中指交一起，就给了舟楫一记脑门弹，让你欺负我。

　　脑袋的疼痛感袭来，神游的思绪回归大脑。原来是小结巴弹了他的脑门，舟楫忽地笑了。

　　李疏桐放下手，瞧见舟楫的表情。李疏桐微微皱眉，这家伙该不会被我弹傻了吧！自己要不要负责任要不然先测试一下。

　　李疏桐举起自己的手，五根手指撑开。“舟楫，你看。”舟楫视线转到了李疏桐的手上，舟楫略带嫌弃，情绪淡淡配合她回答：“你给我看你的手干什么？”

　　李疏桐测试到了，没傻。还是原来嫌弃的神态，随之抹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舟楫，这是五，你看不出来吗？”吸吸不存在的鼻涕，露出长辈慈爱的笑：“没事，你傻了姐姐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戏精上线，每周总有几次的不正常。

　　“哦？”舟楫拉长声线，扬眉。“那你要怎么个一辈子法？” 不由的身子挪向前。

　　舟楫的眼睛里像是有点点星星闪烁光芒，像是被这种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舟楫的眼神过于不真实。

　　“我今天带你去吃冰淇淋就当赔你一辈子了。”李疏桐拉起书包收拾“你等我一下下。”收拾完毕，李疏桐起身，舟楫也跟着起身。

　　走出了教室门。

　　……

　　李疏桐背着书包走于前面，舟楫跟在后面。目光始终盯着前面的人儿，因为学校的规定，女学生不能披头散发。李疏桐长长的头发捆成一个马尾。

　　傍晚的火红色的夕阳把一切照得霞红，时有的热风吹起李疏桐的马尾。舟楫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前面的人还在走，只有那背影终是于舟楫的脑海不可忘却。

　　“快点。”李疏桐见着舟楫没有跟上来，说道：“你怎么这么慢，走路跟个乌龟一样，慢吞吞的。”

　　“小结巴。”舟楫跟上前去“说话这么粗鲁干什么！”语气恰有些骚气“慢点，当心点，别摔跤了。”李疏桐走的快了点，舟楫好心提醒到，像照顾小孩似的口气。

　　一大群人从对面走来，看见舟楫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走得步伐加快。舟楫视线冲那群人扫过，神色淡漠地收回，眼神瞬间冷漠。

　　李疏桐走着路，还未反应过来时，舟楫扣住了她的手腕。手腕被人抓住，李疏桐觉着自己的手腕冰凉，散发寒气。大夏天的，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舟楫语气有些凉地出了声：“不要动，躲到我后面来。”听他这话，有危险，李疏桐向前望去。个个手里拿棒子，是要打架。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李疏桐一个反手抓住舟楫的手，强装镇定地说：“快跑。”

　　于是，道路上多了一番奔跑的场景。

　　前面的女孩带着他跑，跑得太快，以至于她来不及换气，喘着气还是用力般逃命似的跑，舟楫被她拉着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舟楫觉得自己的脑袋放空了，什么都没想着。

　　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扯着嗓子喊道：“别跑，别跑。”

　　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女孩的手，纤纤细细的像根竹子。她的手有些温热，与她相牵的那只手麻麻的，触电般的感觉。舟楫想要甩开那只她的手，但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制，没有松开。反到是希望能一直牵着，真是疯了。

　　舟楫和李疏桐跑到了公交站。“别，别跑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李疏桐弯腰喘气，舟楫朝身后望了望，那群人已经不知所踪。而后舟楫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瓶水，递给她。

　　李疏桐怔了怔，抬起头，与舟楫视线对上。舟楫嘴巴挂起了笑，冲她眨眨眼，晃晃手里的水。

　　李疏桐像是不相信一样，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不解。

　　“喝不喝，不喝我喝了。”说罢，舟楫作势地拧开瓶盖。手臂举起水的时候，被一只手截住。

　　李疏桐满脸讨好的模样“我喝，我喝。”举起水大喝两口。一旁的舟楫见她如此心急的样子，“噗”笑出了声，满嘴笑意说：“好喝吗？”

　　李疏桐喝完，看了看手上的瓶子。不就一瓶矿泉水吗？有什么好不好喝的说法。但看在他主动对她好的份上，李疏桐装作欢喜，乖乖回了句：“好喝，”

　　此时的舟楫笑意更浓，嬉皮笑脸的向李疏桐的位置走了两步，俯身耳侧，压低声线开口：“我喝过的。”这句话只有两人听得见，李疏桐觉着自己的耳朵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地避开他。

　　李疏桐的脸微微发烫，两个人陷入沉寂状态。过了一会儿，李疏桐生着闷气将手里拿了许久的矿泉水还了回去，还附带了一个白眼。

　　“小结巴，生什么气呢？”舟楫瞧见李疏桐的白眼。说完这句话，舟楫的嗓子干得冒烟，盯着矿泉水看了看，又盯盯闷气转向另一边的李疏桐。坏着满肚子的坏水挑了下眉，拿起矿泉水闷头一口。

　　“咕咚咕咚”喉结上下滑了两下，喝完，顿时耳根子发红，眼精偷偷地瞄了李疏桐两眼。奇怪？喝水了，怎么越喝越渴？

　　又闷头喝完整瓶矿泉水，即使喝了一整瓶，舟楫还是浑身上下的不舒服，今天是中邪了。

　　公交车停于眼前，舟楫和李疏桐先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