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以为祭》等等小生

1、第一章

　　距上古第二次神魔大战，已过去两万余年，魔族盘踞于魔域，而人间经过两万余年的休养生息，如今愈加繁荣。再过两日便是神族重华神女的诞辰，人间各处都在准备。传闻中，重华神女于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以一人之力打退魔族大军，还天下太平，而神女在结束神魔大战后，深感人世艰难，便化身成人，于人间修行。有人传说，人间时不时有神迹出现，便是神女在指引世人。
　　神女诞辰这日，人间自是张灯结彩大肆庆贺，可神族却一片愁云惨雾。只因神女并不像人间传闻那般于神魔大战后藏于人界修行，反而是因神魔大战身受重伤，困于重华神殿中疗伤。重华神女本名曦曜，居于上九重天神族重华神殿明清境中，是当年开辟天地的父神帝吾以及母神曦姀的女儿，亦是如今的神族神尊帝俊的同胞妹妹。其身份自是非同一般。神魔大战后，帝俊决意关闭人神通道，使得人族再不得进入神族半步，只因魔族居住于忘川之畔，与幽冥司一河之隔，魔族当年便是渡忘川，于幽冥司上行至人界，从人界人神通道攻入神族，致使神族大创。而后魔族败于神族，帝俊吸取教训关闭人神通道，而人界关于神女的传闻自然是帝俊派人传播，只因曦曜身受重伤，而人族信仰之力可助曦曜疗伤。
　　上九重天神域神族，帝俊居于紫霄殿中，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重华神殿中的动静，曦曜闭关之时曾说过，最多两万年，必定会伤好出关与兄长团聚，而今却已过去两万三千年，始终未见曦曜出关，帝俊于神殿外布下结界，任何人不得靠近，便是连自己也不敢靠近，深怕打扰到曦曜疗伤，使得前功尽弃。终于，神殿中隐隐传来动静，眨眼间，帝俊便已在殿外等候，他有预感，今日曦曜必定出关。果然，沉寂万年的神殿神力四溢，帝俊撤去结界。迈步进入神殿，只见远处站着一名女子，一身白衣盈盈一笑，唤了声“兄长。”
　　曦曜出关帝俊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似欣慰，似叹息，两万三千年，离约定的日子早已过去三千年，这三千年里无数次想破境看看曦曜是否安好，却怕自己莽撞行事，使曦曜伤上加伤。当年答应母神好好照顾她，但自己却并未办到，神魔大战前，曦曜遭神族驱逐，自己身为神尊虽力保她留在神族，却失去自由，终年被困明清境中。神魔大战之时，自己也未及时发现魔族潜伏在曦曜身旁，而致使曦曜竟以身为祭，强行抽出母神留在其体内的诛神镇魔令。自己这兄长当的委实不够格。面前的女子见兄长似乎在发呆，忍不住出声道“我知晓早已过了约定的日子，可我出关兄长也不比一脸委屈，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重华神殿乃是除紫霄殿外神族最大的神殿，神殿是母神在世时为曦曜亲手设计的。帝俊自是熟悉无比，带着曦曜到羽台亭中坐下，伸手便开始检查曦曜身上的伤。曦曜见兄长一脸认真，便也不再出言打扰。帝俊却十分疑惑，曦曜的体质自己熟悉无比，那天生的魔力如附骨之疽，绝不可能轻易消失，母神拼尽一身神力，也只能暂时以诛神镇魔令将其封印。而当年神魔大战，曦曜强行抽离出诛神镇魔令，按理说如今魔力应愈加强盛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可如今看来，这魔力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帝俊将心底疑惑问出。曦曜起身从发上摘下一根发簪，这发簪乃是一节红色桃树枝，树枝上仅有一朵桃花，诡异的是这桃花竟是黑色的，让人望着十分不舒服。曦曜将发簪扔在空中，唤了一声“桃夭。”便见这发簪化身成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这少女红衣黑发，额上有一朵桃花花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气。帝俊身为神尊自然知道，这少女一身魔气外泄，按理来说早已入魔，控制不住杀意。可这少女却笑意盈盈，唤着曦曜“娘亲。”帝俊还未问出声，曦曜便已开始解释“兄长望着这女子可感觉面熟？她是桃夭，我自出生时便是她在照顾着我，可神魔大战后，桃夭被杀，我将诛神镇魔令强行抽离。一身魔力已然控制不住，却还强撑着将魔族驱逐出神域。我保留着一点意识将桃夭尸体带回明清境，我记得母神说过，若有一天我体内魔力无法控制，便让兄长将我控在明清境中，毁掉明清境。我知晓兄长绝不会这么做，所以我想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自己动手。可我还想拼一把，不想让兄长看着我死。明清境与六界隔绝，我便索性将全身魔力尽数释放，可这魔力与我相生相伴，竟生长出自己的意识，犹如初生婴儿一般，竟视我如父如母。她能开口唤我娘亲。可她没有肉身，只是一团魔力，我便想到桃夭的尸身，我将这团魔力引导到桃夭体内，慢慢协调，与身体契合。与其说闭关期间是在疗伤，不如说我是在教桃夭如何生活，如何收敛魔气。不知不觉竟过了这么久，以至于耽误了与兄长约定的日子。”帝俊仍有不安，怕桃夭反噬，怕曦曜受伤。曦曜解释道“桃夭与我同生同源，她因我而生，我若受伤，桃夭体内魔力减弱，我若羽化，桃夭必定随我而亡。且我发现我竟能自由使用桃夭体内魔力，且毫无阻滞之感，仿佛是我天生的魔力一般。”曦曜让帝俊看着桃夭收敛一身魔气，化为一身粉衣，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模样，且桃夭还声声唤着曦曜娘亲，显然十分依赖曦曜。看着桃夭如此模样，帝俊终是放下心来。
　　曦曜出关后。帝俊所有疑惑尽解，唯一不明白的是那枚血玉。曦曜冒着风险让桃夭出现在神域，且彼时桃夭尚未能完全控制体内魔力，万一被神域其他神族发现，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只是吩咐桃夭将一枚血玉交予帝俊，要交予帝俊的血玉究竟做何用处？帝俊不明白，而曦曜居然全然不记得了。似乎不只是血玉，曦曜还忘了许多事，例如:当年并非以身为祭打退魔族这一条路，神族许多神君还未参战。神族并非一败涂地不可挽回。根本还未到要曦曜做如此牺牲。曦曜诛杀魔君，却仅仅是封印魔君之子，以诛神镇魔令的威力，若要一同诛杀魔君之子简直易如反掌。可曦曜为何却只是封印？ 曦曜遗忘了许多过往之事，可帝俊却恍惚有点明白了，只是明白了也要当做不明白，曦曜既然已经选择忘记，那么便忘个彻底吧，自己也委实不必提及当年。
　　曦曜已将自己体内的变化全都告诉帝俊，帝俊虽仍有些担心，但大抵还是能接受曦曜如今的模样，交代曦曜多加休息后，便也不再打扰。而桃夭说自己还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不愿意再变成发簪。曦曜一想，桃夭自出生起一直随自己待在明清境中，仅一次外出，且桃夭孩子心性，忍着这么久也委实有点委屈她了，便也同意了。只是一再嘱咐这里是神域，桃夭的一身魔力不得有一丝外泄。否则立刻召桃夭回来，再不得私自行动。桃夭开心的同意了。曦曜便让桃夭在神殿中自行玩耍。帝俊不在，桃夭贪玩，曦曜独自一人坐在亭中，显得有些无聊，也有些等的不耐烦，想着数十个数。那人若还未出现。自己便先回明清境中了。刚数完十个数便听前方有声音传来“重华，许久未见。”声音有些沉重，且有些沙哑。曦曜一听便是他来了。他，是仙界仙官少司命-牧尘。仙界是帝俊成为神尊后设立的，天界有一天君，是神域派遣下天界执掌天界的神，也是天界唯一一个神，仙者于人界修炼千载，寻得仙途山，于山上渡过天劫，由天君赐封方可成仙。而神除却生而为神的神族后嗣外，便是成仙者需修得圆满，历经九次天劫，于仙界步入神域，由神尊赐封，方可成神。仙界创立之初只为神域输送战力超强的神，而后神域神族纷纷或闭关修炼，或隐世而居不问世事，帝俊便做主将神域大小事务全部交予仙界，神族从此不问世事。仙界位于神域之下，仙者不可随意进入神域，可牧尘却是个例外，只因他是曦曜从小的玩伴。牧尘年少得志，意外的寻到仙途山且成功渡过天劫。仙途山虽名为山，但其方圆辽阔，叫山简直是委屈了。帝俊于神尊之前，渡天劫者在人间随意引来天劫，往往会搅得人界大乱，帝俊成为神尊后，便开山倒海创造出一片天地。立下规则。凡修的圆满，欲渡天劫者，先要寻得仙途山，于山上方可引天劫。牧尘渡过天劫后，在天界深感无聊，却意外认识偷跑出来的曦曜，俩人招猫逗狗竟常常聚在一起，少司命惹祸，曦曜收场，不亦乐乎。
　　寻到仙途山者寥寥无几。而渡过天劫者更是少的可怜。牧尘也算是一员“老仙官”了。但叫老还真是有点冤枉。牧尘成仙之后驻颜有术，如今看来不过二十左右，年轻的很。且少司命一职掌管幼儿命运，男子成年前，女子及笄前，生病死皆归他管，常年与小孩打交道，自然更显年轻。
　　曦曜与牧尘年少相识俩人感情自是非同一般，牧尘时常懊恼，神魔大战之时自己居然没有守在曦曜身旁，替曦曜分担一二，起码将自己对那阿祀的怀疑说出，也让曦曜有几分防范，不至于到以身为祭的地步。牧尘抬步进入羽台亭，见曦曜安好，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许是曦曜闭关太久，有些生疏了，也或许是牧尘心中有愧。曦曜见牧尘迟迟不开口，便问道“兄长回去后，我想着你过半刻钟也该到我这儿来找我，可我却等了你一个多时辰，怎么？如今竟与我生疏了许多。”牧尘解释道，当年自己已察觉阿祀有问题，却还未说出口，便被人间的事情耽搁了一步，等再回仙界时为时已晚，曦曜已身受重伤，明清境万年未曾开启。牧尘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人间的事情哪里及得上曦曜分毫。曦曜望着牧尘沉思了片刻却开口问牧尘阿祀是谁？牧尘呆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曦曜这两万年竟忘记了阿祀。随后便解释道“阿祀就是当年潜伏在你身旁的魔界中人，本不值一提，可当年是他里应外合伤你，我早已发觉他有问题，却未曾及时告知，我心中有愧。”曦曜笑笑，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因自己不记得此人，想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罢了。
　　“你体内的魔力？如今可还好？”牧尘沉默了许久仍旧将疑惑问出，牧尘曦曜相识已久，自然知晓曦曜体内有一股来源不明，且威力极强的魔力，听罢，曦曜仅轻描淡写道“我已寻到法子，魔力已经不在我体内了。”并不是曦曜不信任牧尘，只因桃夭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听曦曜如此说，牧尘将手中一物紧紧握住。俩人稍坐了一会儿牧尘便推脱自己在人间还有事情未处理，便急冲冲的走了，曦曜见此也并未多想，只因牧尘同帝俊一样，是曦曜极为信任之人。牧尘走后，曦曜便寻桃夭去了，见桃夭玩的开心，也不去打扰，只自己回寝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