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之外（网王）》素夜弦歌

46、43、剑道馆外的等待

　　本来应该上课的时间，羽山绯离同学却在东京前往千叶县的路上，很明显，她又要去找她的竹马，小虎君。
　　因绯离请求，风间先生下了高速，在普通公路上，和她换了位置。绯离先是慢慢开，找到感觉后，渐渐加快了速度。
　　在路上的时候，虽然有风间先生在一边看着，但还是出了一点小状况：因为是普通公路，路边也会有民居，在这条路上，大部分人家都养了狗。绯离为了避开一条从路边民居内冲出来的狗，车子撞上了摆在路边的一辆机车。

　　幸而绯离开车不算快，把方向盘往一边转的同时踩了刹车，机车只是被撞得慢慢倒下，不然，这辆黑白相间的机车，很有可能因为猛烈撞击而报销。
　　打开车门，绯离刚跳下车来，就看见一个手中拿着啤酒瓶的青年，跑到黑白机车边上，狠狠得瞪着她，看来这位就是机车的主人了。
　　急急忙忙向他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抱歉就可以了吗？哟，四个轮子的车看不起我这两个轮子的车吧！”对方口气很不好。看着对方那副机车少年的打扮，绯离可以理解对方，看起来对方就是玩机车的，对机车肯定宝贝的不得了，宝贝车放在路边就这么被撞了，肯定心情糟糕。
　　“那个，如果有损伤的话，我愿意赔偿！”绯离连忙加了一句。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有礼貌很有诚意了，然而对方并不打算简单放过她。

　　“喔！”机车男发出一声怪笑，似乎是觉得绯离就是一个用钱打发人的娇小姐，把啤酒瓶往边上一扔，阴阳怪气的说：“好啊！你看看，我的车被你撞成这样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啧啧，都坏掉了，小姐你说怎么赔吧！”

　　叮——啤酒瓶落在一边的沙地上，发出浑浊的声音，绯离觉得对方是想趁机敲诈了，也许他正等着她报出一个数字，然后冷笑两声，说不够。
　　“喂，小子，让我来看看你的机车破成什么样了，”在绯离下车的同时，风间先生也下来了，此刻他开了口，一边活动了一下手上的骨头：
　　“大爷我玩机车的时候，你还没有上小学呢！来，来，让我这位前辈看看，到底要怎么赔！”

　　风间先生走过去，察看那人的机车。他敲了敲黑白机车的油箱，然摸了摸其他一些地方，随后冷笑：“小子你哄谁呢，你的机车有毛病，也都是一些成年旧伤，和我们无关！”说着，他站在驾驶室这边的车门附近，对绯离说：“小姐，上车。”
　　绯离瞟了一眼那个企图敲诈的机车男，然后沉默的上了副驾驶座位。
　　黑色奔驰再度启动，一会之后，铺着沥青的公路上，就只有一股黄色的灰尘，慢慢的消散。

　　那个机车男，满脸不甘，‘切’了一声，脚下用力一踢，一颗小石子飞向奔驰车消失的方向。
　　“东京来的，四轮车有什么了不起！”那人嘀咕一句，扶起自己的机车，跨坐上去，发动机一声轰鸣，黑白机车朝附近的一条土路，窜了过去。

　　小插曲过后，由风间先生开的车，平稳抵达千叶的六角中学，不过时间距离下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来网球部的训练已经开始很久了吧。
　　绯离下车后，就兴冲冲的感到在六角的网球场外，然而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小虎的身影。正疑惑间，一位男生向她打招呼：“哟，羽山！”
　　定睛一看，这男生的头发像扫帚，绯离笑着回应：“你好，黑羽，你的头发又长了一些！”
　　“啊呀，这下更像扫帚头了！周末地区预选赛后我会去理发，来找佐伯的吧？”黑羽春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道。

　　“是啊，被你猜中了。”
　　“这不需要猜的咧，你又不会来找我！”黑羽开起玩笑。
　　绯离掩口失笑：“嘿，说不定哪天我就来找你了！小虎好像不在？”
　　“唔，今天周二，佐伯他去练习剑道了！我们学校对面有个斜街，里面有个六角剑道馆，你在那里肯定可以找到他！”
　　“剑道？”网球部的正选在比赛将要来临的时候，跑去练习剑道，这让绯离很吃惊。
　　“那小子说，借助其他的运动拓宽自己的视野。”黑羽解释道。

　　谢过黑羽之后，绯离就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找过去。在一排灰色的房子中，果然有一家六角剑道馆，轻轻推开剑道馆的门，一群穿着剑道服的人，就映入绯离眼帘。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有个像是负责人的男人走了过来，问她：“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绯离表明来意之后，那男人就把佐伯虎次郎找了过来。
　　很明显，虎次郎同学对作为青梅的绯离出现在此感到很惊讶：“你不会又逃课了吧！？”

　　绯离假装咳嗽一声，劈开这个问题：“我有发短信给你说我要来的。我刚刚有到网球场去找你，真惊讶，你居然会在练习剑道。”
　　“我觉得运动都有相同之处，所以尝试换个角度来看，你那短信，我好像没有收到啊？”佐伯摸摸后脑勺，带点疑惑的说。
　　如果一下课就跑来这里，确实可能没注意到手机上有短信，因为绯离这家伙的讯息，是没多久前才发的。

　　“好吧，你去练习吧，我在外面晃荡一下，等你结束。”
　　“等我半小时。”
　　简单聊过之后，穿着剑道服而像个圆筒的佐伯回去练习，绯离出了剑道馆。夏季的天空，阳光灿烂的很，在附近乱晃了一阵后，无聊的绯离靠在路边树干上，瞄瞄路上的帅哥，打发时间。

　　“哟！羽山绯离！”一道女音响起。
　　正在数树枝上有几片树叶的绯离，冷不丁被这么一叫，有些吓一跳。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见一位嘴角带着莫名笑容，眉眼和她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女生，站在她正对面的位置。两个人相互打量着，绯离有些想不起这位是谁，依稀记得，大约是她亲戚中的某个。
　　那女生打量了绯离几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在绯离惊愕的眼神中吐出一个烟圈：“看起来，不记得我是谁了呢！羽山美纪，你的堂姐，啊哈，也许是堂堂姐。你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家族例会，我记住了你的脸。”

　　原来如此，好歹也是血亲，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和她眉眼上有些相似，这位堂姐说‘记住了你的脸’和喷着烟圈的样子，让绯离有些脊背发凉，于是她走到羽山美纪身边去，抽掉了她手中的烟：“我们还小，还是不要抽烟的好。今天还真是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美纪也来这里玩？”
　　“我在千叶念书，放学来这里玩，”羽山美纪对绯离抽掉了她手里的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耸耸肩，“你这家伙逃课了吧，在这里等人？帅哥？”
　　绯离打了个哈哈，混过这个问题，羽山美纪也没有追着问，只是弹了弹手指：“你的排场真很大啊！”
　　绯离一愣，看着美纪的脸。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美纪的脸一半在阴影里，暧昧不明的笑容，说不清是调侃还是讽刺。

　　“看那司机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保镖样的人物。”美纪朝绯离来时坐的汽车扬扬下巴。
　　风间先生正靠在车边抽烟。
　　“你真好运。”美纪似是条件反射的伸出食指中指，仿若夹着烟的样子伸到嘴边，随即又发现不对收了起来。

　　绯离觉得很别扭，对方这种话，实在不好回应。脸上的笑容也有点点僵硬。
　　“我在东京念书，让风间先生送我来千叶而已。”绯离重新拉开了一个笑容。
　　“呵，说来，我也要进入冰帝念书了呢，”美纪拍拍额头：“说不定下个礼拜，你就会在冰帝的校园里面看到我了呢，还要请你多关照。”
　　“好的，”绯离点头：“有困难，我一定帮你。”

　　美纪笑了笑，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来，回头，一脸阴郁：“我很羡慕你呢！你回家有专车，我回家还得搭巴士。”
　　丢下这么一句之后，这个女孩走掉了。
　　只是她的话，没法让绯离舒服起来。

　　树上有蝉声嘈杂，绯离有些烦躁，好在半个小时还有几分钟就要到了，绯离看了看兀自靠在车上的风间先生，忽然转身钻进剑道馆里面。
　　佐伯虎次郎正好结束练习并换下了剑道服，提着自己的东西正准备往外面走，绯离截住他：
　　“小虎，有另外的门出去吗？”

　　“啊？”小虎提着自己的竹剑。他的剑道服则留在了剑道馆里面，这东西，有些分量，他不想带来带去。
　　绯离咬咬下唇：“你知道，我每次来都跟有人，但是，现在我想甩掉这个……”
　　语焉不详，但是小虎没有问太多：“好的，既然是绯离想那么做，那么，我就带你走后门吧！”
　　“嗯！”绯离眉眼弯弯，点点头。

　　剑道馆后门出去，是一个小巷，佐伯虎次郎拉着绯离钻小巷，穿弄堂，跑过一个晒满被单的天台。
　　白色的被单沐浴在初夏的阳光里，风一起，一股新鲜的、干燥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阳光的味道。
　　这少年穿着六角中学黑色校服，那少女穿着冰帝灰色的西装上衣和短裙，在里面穿行。
　　就这样跑着，绯离本来郁郁的心渐渐雀跃起来，原本是佐伯拉着她跑，后来变成她拉着佐伯跑。也不认识路，乱跑，反正，身边有认识路的家伙，到最后能够回家，就可以了。
　　跑着跑着，抽空给风间先生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本小姐跑掉了，先生一个人先回东京去吧。
　　发完短信，看看周围的环境，原来是在一座桥下啊，他们两个站在桥洞堤上，清清的河水从水渠里流过，绯离忽然想起昨天，和周助在桥上聊天，使得周助的队友喂饱了蚊子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着佐伯，笑容明朗：“这里不会有很多饥饿的蚊子吧？”
　　“唔？”佐伯看了看附近丛生的杂草，悠然说道：“有没有很多我不知道，不过，这里就站了一只哟！”
　　绯离头一歪：“你是在说我？”

　　两个人互相开着玩笑，嘻嘻哈哈，在浅水中泡着晒太阳的青蛙，被惊起，扑通一下，跳入深水中。

　　嗙——
　　一只锡皮的啤酒罐落在附近灰色水泥的河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