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无边》不二缘君

10、踉跄

　　老祖宗是心疼她的，进殿里过问了几句，便拉着她话家常，问着阿玛的身体，她如实回答：“阿玛早年受了些伤，如今将养着，身子也好些了，老祖宗切要顾好身体，这些下面的才能安心。”
　　便是这样，老祖宗倒是笑，让红姑姑去了小厨房拿了些新蒸的桂花糕。
　　素辛捏在手里，刚巧入嘴，就被那打帘子的声音惊到，鞋子踏在地毯上是醇厚的，她自然是知道能不通传就进来的是什么人物。
　　从椅子上挪低身子，半蹲在地上，只是手里还捏着那个桂花饼。
　　“奴才…妾…身见过皇上……”一时之间，她的脑子像卡了壳儿，差一点点就栽倒在地毯上。
　　老祖宗看见进来的人倒是笑出声：“瞧瞧，她倒是会听声。”
　　素辛倒是尴尬，瞧着眼前的龙靴，只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起来吧。”
　　她整整衣服站起来，将桂花饼握在手里，俯着身子侍立，此时她也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姑娘了，而是他的低位妃嫔，如此，就更不能随便……
　　皇帝刚进来就瞧见了，她把头埋的低低的，有一只手还捏着一块饼。
　　“老祖宗近来安康？”皇帝声音倒是难得的畅快。
　　“好的很，改日让玄哥儿?来哀家这儿玩玩转转，哀家好久没见重孙子了。”
　　素辛站在一侧，自然是不知道该如此自处，只能听着，手里的桂花饼都快要捏碎了。
　　她瞧着那位爷掀了衣袍坐下，桌上是新沏的六安茶，桂花糕在桌上摆着，一股悠悠的香味沁人心脾。
　　“动动？这是小厨房做的新东西，桂花树开的好，小厨房那群人就摘了它来烹，又香又甜，寓意也好，哀家也来蹭这新桂?的吉祥。”
　　老祖宗催促着，才见着那位爷尝了一口，不知道味道究竟是尝到没有，刚入口便说：“味道极好，老祖宗心情好便是对他们的恩赐了。”
　　“素辛，你的呢？也尝尝？”
　　她本来就是脑子放空，听到一问话，才将桂花糕从手心里拿出来咬了一口，细细品了品。
　　“这糕点以前额娘曾做过，妾身像是尝到了额娘的味道。”
　　这倒好，没把老祖宗逗笑，一瞬间倒是冷了场子。
　　素辛俯下身道：“老祖宗，妾身不该提这么伤感的话。”
　　“无事，吃个糕点而已，何必想多了。”
　　已近晌午，身旁的红姑姑倒是叫了传膳，救急于水火，她自然是跟着落座，与皇帝只隔一个凳子，甚是拘谨，虽然老祖宗的话多又密，可素辛还是难以应付这个威慑的帝王，她难免会想起那一晚他让她跪在地上，茶盏在握，戏谑他们靖安侯府胆子大，可现在她却成了他的贵人，真像一个笑话。
　　一场膳食，她是吃不饱又提心吊胆，幸亏那位帝王将时间看的金贵，没呆许久就走，否则她是真不好受。
　　等回了存希堂已经下午了，她倒是躺在那张四四方方的床上，望着床上的帷幔发呆。
　　红玉从外面进来，说着：“小主儿？皇上叫了宁嫔的牌子。”
　　“宁姊姊？”
　　她机灵劲儿般的竖坐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穿好鞋到院子里溜达，吃着额娘给她带的果子，小宫女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主儿想的是什么，只看见她伸伸懒腰，又扶着额头，最后才说了一句。
　　“红玉，你让他们晚上备好热水，我要沐浴。”
　　红玉听了，遣了太监和宫女去烧水，等红樱从御膳房提了膳食回来时，素辛只尝了几口，就让小豆子?去提了水，冷热参半的承在屋里。
　　架了屏风，她屏退了屋里其他的宫女，对着红樱和红玉道：“多用些冷水，热水少放些，我泡一泡就好。”
　　“小主儿，这会感冒的！”
　　“听话，这是为我好……”
　　素辛褪下衣裳，才见这两人磨磨蹭蹭的倒水，水是温的，虽是九月，也有点冷，她进去泡了一会儿，又让红樱倒了点凉水。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不出意外，她已经有点着凉的症状了，早起去请了安，和各宫妃嫔一处时，只有她一人用帕子捂着口鼻。
　　大行皇后已去，荣妃便摄六宫事，三天请一道安，后宫嫔妃聚在一处，也不过十五人?。
　　诸位新进的常在答应们还有贵人嫔统共十位，除了两位出身布衣，其余的几乎全是官家女子，各个出身金贵，她的出身也就不那么出奇，唯一称得上号的就是她的那位故姐。
　　大概是在夹道与荣妃说过话，眼瞧着便问道：“安妹妹可是着凉了？”
　　“妾身应是吹了凉风，休息几日便好。”她不擅长这些客套，只是回答，又捂着手帕咳上几许。
　　妥妥的一副病样，众人瞧着倒像是和逝去的那位皇后一般，都是身子骨不好……
　　等请安后，便搀着红樱往外走。
　　“小主，您何必这样，生病着凉可是要吃好久的药的。”
　　素辛笑了笑，见到宁姊姊从后方追来，才顿足停下。
　　福身。
　　“请宁嫔安。”
　　宁清思倒是笑她。
　　“你我何必这样，名号不过是名号，难不成以后你见面就称我宁嫔不成？”
　　“姊姊说笑了，规矩是规矩，咋们的情分自是不可生了的。”素辛掺着姊姊走在宫道上。
　　倒是被问了一嘴：“你是如何感冒的？进宫前我可见你的身子调理的极好。”
　　“嘘。”素辛捂着手帕，笑意盈盈，到了转角，才又松手轻快的踏在青砖上，搞的宁清思一头雾水，反应了一会儿，竟然觉得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便向前追去。
　　“你可莫要逃，你的法子要上被人知道了，你可是遭罪的。”
　　素辛喜不自胜，对着红樱道：“你去敬事房记上我身体不适，然后在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红樱顿足行礼从夹道抄小路去了，留下素辛掺着宁姊姊的手说些咬耳朵的话。
　　宁姊姊气坏。
　　“你莫不是还在为你姊姊的事忧思？这件事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切都没有身子重要！”
　　素辛倒是没回答，提起裙摆踩着青砖小缝儿倒过身子道：“姊姊不知我心，姊姊不必忧心。”
　　她走的急了又往后一跌摔了个踉跄，连带着翠碧?和宁嫔去拉她，一刹又去瞧瞧宫道上有无太监宫女，蹑手蹑脚的样子甚是搞怪。
　　只是她们忘了下朝时，这片宫道是皇帝步辇途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