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月》九c

1、第一章

　　001
　　夏夜让人沉醉，戴上头盔跨上机车感受风从耳边呼啸的感觉，看着树木一闪而过，一切都值得。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一晃神的功夫不知道就撞到了人，少年急急忙忙去扶，对上他红红的眼圈更慌了神：“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出乎意料的轻，宽大的白衬衣下面不知道有多瘦，似乎一只手就可以环住腰。

　　“我没事，对不起。”他低垂着脑袋，似乎已经习惯了凡事先说对不起，低垂的睫毛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抹了一下眼睛。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真没事？”

　　“没事，没关系的，谢谢。”

　　“我叫许唯，许可的许，唯一的唯。喏，电话号码，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哦！我会负责的！”

　　一张纯白的便利贴纸，上面字体并不工整，龙飞凤舞地用蓝笔写着一串数字，末尾是一个可爱的笑脸。

　　“嗯，我叫程哲，麻烦你了。”

　　许唯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程哲跌了两步坐在台阶上，撩开校服裤子是一块吓人的淤青，上面带着点血迹。

　　“嘶……”他皱了皱眉，把便签纸折好放回口袋，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

　　平时只要八分钟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二十分钟，家里很安静，安静得吓人。他推开门，满地是玻璃渣和各种东西，都静静地躺着。中央的圆木桌子上，放着一本离婚证。

　　他找了个扫把打扫，像是没有看见桌子上的东西，只是拿起来卧室床头柜的一张纸条。

　　“程哲，对不起，以后妈妈会给你打钱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对不起，妈妈没照顾好你”

　　几个字不正常地粗，像是被浸湿过，就像这张纸条，又苦又涩。他把那个方方正正的本子，连着纸条，工工整整地放进一个小盒子里，永久地，搁置在抽屉的最里面。

　　——

　　人声喧闹，一月一次的全校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一群人挤着叽叽喳喳地寻找名字，许唯凭借着5.0的好视力，清楚的看见一众名字的最上面，两个字立着。

　　程哲。

　　无暇顾及其他，旁边的人还在讨论，他插了一句：“这个叫程哲的，新来的？几班的？”

　　“三班新生，上个月刚来的！唯哥，这回你不是……”

　　后面那人说了什么许唯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从楼下到三班的距离很远，远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实在想不通三班为什么要安排在顶楼，许唯喘着粗气往里看，第一眼就看见第四排的那个少年。

　　“程哲！”

　　顿时安静的屋里开始叽叽喳喳，他回过头来，目光里带着困惑，却猝不及防被他迷住了。

　　他逆着光，喘着粗气喊他的名字。

　　同桌用笔戳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回头跟班长示意了一下小步跑出去，屋里起哄声夹着几声有气无力的维持纪律，许唯笑着朝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

　　“吃不吃？”他掌心里躺着两根棒棒糖。

　　“不用……”他刚想拒绝，被许唯扯过手去塞进手心，“就当我补偿你啦！”

　　他只能收下，听着许唯给他报喜：“你是年级第一哎！真羡慕你们这些学习那么优秀的人……”

　　“快上课了吧？你快回去吧，我不影响你学习！”

　　看着他的背影，程哲捏着手里的糖，眼里昏暗交织，十分复杂。

　　最后他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粉色的糖果被丢进垃圾桶里，空荡荡的垃圾桶被硬邦邦的糖果砸出清脆的一声响。

　　对不起。

　　程哲坐回座位，不论怎么看卷子上刚才他还觉得有趣的文章变得枯燥无味，顺手拿了张数学卷子，直接做压轴题，没什么难度，过程不知道讲了多少遍，刷刷刷写完果断停笔在草稿纸上画圈圈。

　　腿上的伤不可能好那么快，再加上一点没处理，比洗澡的时候疼得还厉害。他皱皱眉，伸手去轻轻碰了一下，疼得呲牙咧嘴，终于清醒了一点。

　　那根草莓味的棒棒糖还躺在垃圾桶里，程哲烦躁地挠挠头，班主任踩着细高跟进来，屋里顿时安静，听着班主任慢条斯理地讲话，一边随便抽出来张卷子提笔去写。

　　“这次成绩都知道了？比楼下普通班都差！亏你们还是个火箭班，我看这火箭是漏油了还是散架了？”

　　“今天着重表扬，程哲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