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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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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了这大半夜的工夫,李堰批完折子回去没怎么睡就到了上朝的时辰。
今日的早朝那可叫一个热闹,柳临溪突然有了李堰的龙胎,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百官站在殿外候着上朝的时候,已然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家中有晚辈昨日去柳府提过亲的,另一派是家中并无适龄的晚辈,躲过了一劫的,还有一派就是本人昨日去柳府提过亲的。
“还是小侯爷有气度,听说昨儿个陛下一到,他是最先松口要退出的。”
“换成你儿子,难道敢跟陛下抢着当爹?
“我儿子是不敢,但不是没人敢啊,程太傅的小儿子,那不就敢跟陛下当面叫板吗?”
“那又如何,如今柳将军还不是在宫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有唉声叹气扬言要教训儿子的,有幸灾乐祸出言嘲讽的,当然立场最尴尬的就是第三派的人,其中就包括今日当值的禁军副统领陆俞铮,还有前不久刚得了资格上朝听政的小侯爷林景泽,只有程远年纪小,躲过了一劫。
当然,群臣在殿外议论归议论,到了殿内便不敢再玩笑了。
毕竟李堰的态度已经有了,旁人再置喙,那只有得罪李堰的份儿。
不过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程远他爹,程太傅。
程太傅作为李堰的老师,一向以辩驳之术见长,他在朝堂若是要辩个什么理,就没见过有输的时候。
但遇到李堰,他总难免会碰个钉子。
他这个学生对尊师重道一事可没那么讲究。
“陛下,臣听闻昨日去柳府提亲的人甚多,众人都坚称柳将军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程太傅道。
“先生是听程远说的吧?”李堰一脸笑意的道:“昨日朕去柳府,岳丈大人似乎对我这个儿婿不大满意,倒要多亏了程小公子一力劝说,改日朕倒要亲自谢他。”
程太傅道:“陛下,龙子关乎皇家血脉。”
“所以朕连夜就将柳将军接进了宫,还安排了太医为他保胎。”李堰道。
“可这孩子……”
“先生是想说柳将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
太傅拱手道:“请陛下明察。”
“好,朕当朝替先生解除一下心中的疑虑。”李堰说罢,指了指林景泽和陆俞铮道:“你们两个昨日也去柳府提亲了吧?”
这俩人一早晨都缩着脖子呢,就是怕被李堰注意到,没想到这会儿直接被点了名。
“陛下明察,臣与柳将军素未谋面,孩子不是臣的。”林景泽道。
“臣也未曾见过柳将军,之前所说的打马球相遇,都是臣编造的,并非实情。”陆俞铮道。
李堰目光中带着笑意意扫过两人,而后看向程太傅道:“先生,可听清了。”
“孩子不是林贤侄和陆副统领的,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程太傅道:“远儿还坚称那孩子是他的呢。”
李堰闻言面上的笑意一敛,冷声道:“太傅若是一心想证明,朕来设个赌约如何?待十月之后柳将军将孩子生下来,若那孩子长得像程远,朕就让那孩子姓程。若那孩子长得像朕,程远便是欺君之罪,依律论处,太傅敢不敢赌?”
程太傅擅辩是不假,但前提得是对方按常理出牌。这李堰一通抢白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不说,还直接拿捏住了他的命门,程太傅哪敢真拿程远的性命打赌?
况且他是李堰的先生,甚至李堰的脾性。
若他真赌输了,李堰不给他留情面真砍了程远,也不是做不出来。
“先生可还有话说?”李堰问道。
太傅气得脸色铁青,拱手道:“老臣无话可说。”
至此,早朝上再也没人敢提柳临溪肚子里那孩子的来历了。
只是没想到,下了朝之后,李堰便在御书房门口见到了程远。
据当值的侍卫所说,程远一大早进宫,在御书房门口等了一早晨了。
李堰冷笑一声,将人召了进去。
御书房内,程远双膝跪在地上,朝李堰扣了个头。
“不是说候了一早晨了么,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李堰语气冰冷的问道。
程远朝李堰拱了拱手道:“陛下昨日着人传话,说我想要的答复,一定能让我听到,今日我是特意来宫里要这个答复的。”
“若你今日得不到答复呢?”李堰道。
“那程远便跪在此处候着。”程远不卑不亢的道。
李堰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开口道:“程远,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程远冒昧,只是想听柳将军亲口答复才能甘心,望陛下成全。”程远双膝跪地朝李堰磕了个头。
苏恒在门口听着,生怕这位主子控制不住情绪真把人给打了。就程远这小身子骨,李堰若是真动手,保不齐这能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
“那你便在此跪着吧。”李堰说罢便不再理会他,径直去了内殿开始看折子。
苏恒在外头候着,心里急的不行,偏偏那程远也是个倔脾气,当真跪在外殿一声也不吭,看这架势是想跪到李堰妥协。可苏恒素来知道李堰的脾气,今日这气算是置上了,李堰不责罚程远已经是仁至义尽,让他妥协那是万万不能的。
过了午时,眼看到了用膳的时候,这一里一外的俩人都没个要低头的意思。苏恒先去劝了劝程远,被程远那副伶牙俐齿怼的哑口无言,又跑去劝李堰,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倒是白白让李堰摔坏了一个新茶盏和一方上好的端砚。
程远跪在御书房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太后的永寿宫。太后一早听说李堰和太傅起了口角,已然心中不快,听到程远跪在御书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便去了霁月居。
柳临溪今天一大早起来无事,闲着反倒容易胡思乱想,便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后来看到霁月居外头的水塘,灵机一动,便让小太监备了鱼食、饵料,坐在霁月居可供垂钓的台子上钓了一个晌午的鱼。他技艺不精,在这儿坐了一上午收获也不大,午膳后闲着无事,便又摆开了架势。
太后来的时候,他正要收竿,可惜被太后一扰,快上钩的鱼又跑了。
“参见太后娘娘。”柳临溪一看她来者不善,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行礼。
“柳将军真是好本事。”太后开口道:“一大早陛下为了你不惜和太傅大人翻脸,下了朝,太傅家的小公子又为了你在御书房跪了大半日。”
柳临溪:……
我何德何能啊,这是想要我的命吗?
“太傅与陛下向来不睦,今日又起了口角,如今若陛下若是再责罚了程远,太傅的脸往哪儿搁?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指责陛下不尊师长。”太后道。
柳临溪算是听出来了,太后这是让他去灭火呢?
念及此,柳临溪忙道:“臣这便去朝陛下请罪,定让程小公子安然无恙的离开。”
太后道:“口气倒是不小,今日哀家倒要看看柳将军到底有多少本事。”
太后说罢拂袖而去,当真是来去匆匆。
柳临溪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在这宫里过活当真是不容易。
眼下他若是真去给程远求情,必定会惹得李堰不高兴,毕竟程远的行为四舍五入等于是给李堰戴了半顶绿帽子,作为当事人的柳临溪,再去给程远求情,李堰能忍得了?
但这个情还必须得求,否则程远受罚,太后便会把责任都怪到柳临溪的头上。
这可怎么办呢?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的太监通报:“柳将军求见陛下。”
李堰闻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远,面上不由浮起一丝冷意,柳临溪这个时候过来,除了给程远求情还能有别的事情?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柳临溪胆子这么大,不仅不避嫌,还主动往上凑!
“谁让他来的?”李堰面带不悦的道。
苏恒道:“许是……柳将军思念陛下吧?”
李堰挑眉道:“叫他进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柳临溪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随后殿门打开,柳临溪拎着个食盒进来了。
李堰:!!!
程远:!!!
只见柳临溪今天特意穿了一袭大红色的广袖长袍,他皮肤本就白皙,被那袍子的颜色一衬,显得越发不食人间烟火。他平日里不修边幅惯了,头发经常半散着,倒是把精致的五官遮了大半,如今头发精心梳理过之后,与此前慵懒随意的气质完全不同,倒是将那张令人惊艳的脸毫不吝啬的露了出来。
很浮夸的造型,但确实好看。
看得李堰和程远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我今日用了半日的功夫只钓了一条鱼上来,怕陛下晚上回去就凉了,特意拿过来给陛下尝尝。”柳临溪看都没看地上的程远,径直上前走到李堰的书案边上,将食盒放下。
李堰怔怔地看着柳临溪,便见他打开食盒,取出了一碗鱼汤。
苏恒在一旁忙道:“陛下午膳都没吃,正饿着呢,柳将军来的可真是时候。”
“怎么没吃午饭呢?”柳临溪一脸关切地问道。
“不饿。”李堰有些不自然地答道。
柳临溪闻言皱了皱眉,拉住李堰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开口道:“孩儿若是知道他爹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要不高兴了。”
李堰:!!!
程远:???
“柳……柳将军……”程远开口叫到。
柳临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程远,问道:“这位公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