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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幽绝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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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魂魄没有说完,短暂的清醒已经是极限,之后,他又开始混混沌沌的重复,说的永远都是“我不是”。
青冥交给裴焕的钥匙,其实不是用来开门的,而是用来解下困住寒夕真人魂魄的锁链。青冥他们已经走了,时间非常紧张,清里让裴焕上前,把锁链解开。
裴焕一开始还担心寒夕会感到疼,而犹豫着不敢下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但在锁链从他魂魄中抽出去的时候,他还是颤了颤。
锁链刚一抽离,寒夕的魂魄就有不稳的迹象,看着像是要消散,杜惜雀一惊,立刻上前一步,而清里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当场结印,把寒夕的魂魄封印在自己的储物戒里,放下手,拧着眉,他抬起头,看向头顶。
“阵法在波动,离青冥说的时间快到了。”
不能再停留了,他们立刻离开,杜惜雀上楼梯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她回过头,用力的拽住陆悬月,陆悬月踉跄两步,才跟上了她的步伐。
重新回到地面上,清里御剑而起,裴焕等人则跟着他离开的方向,在他们刚刚飞到幽绝城的几息之后,阵法骤然启动,热浪轰的翻涌上来,除了清里以外,其他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再睁开,幽绝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破败的废墟。
沧海桑田需要几百几千年的变迁,而一个城池的毁灭,只需要这样的一瞬。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清里突然看向远方,又过了一会儿,从那个方向赶来了一批修士。
他们都穿着跟杜惜雀一样的弟子服,看见杜惜雀,他们顿时围上来,“大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杜惜雀张了张口,在发出声音之前,她看向清里。
清里对她点点头,“你回去跟吴宗主复命吧,如实禀告就是。”
杜惜雀愣了愣,她问:“那仙君你们呢?”
还有被你封印的寒夕真人……
清里:“我送寒夕回灵衡宗。”
*
灵衡宗和金银宫一样,都选了地势低的地方开宗立派,不过金银宫选的是天然形成的地坑森林,而灵衡宗将宗门建在了无数高山环绕的盆地里面。
盆地里面也是山,只是跟周围的自然屏障比起来,矮了许多。
灵衡宗因为女修多,宗门处处都透露着柔美之意,而且灵衡宗多水,四通八达的水系将灵衡宗的每一处都贯通了起来,最为鲜明的特色,就是连她们的房间里,都有细细的水流经过。
如果不是在这种境况下拜访,裴焕应该会更喜欢这里的景色。
裴焕和陆悬月一起等在琅华宗主的房门之外,外面偶尔有一些人经过,看见陆悬月和一个陌生的弟子坐在这,都有些疑惑,但灵衡宗也是规矩严格的大宗门,即使有疑惑,她们也只能按而不发。
清里就在琅华宗主的房间里面,还有琅华宗主请来的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看到被清里封印的寒夕真人以后,琅华宗主那张美貌的脸都无法再维持自己的表情。
她匆匆的召来可信任的几个人,然后就把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裴焕平时是个喜静的人,他可以打坐一整天都不说话,但他不喜欢现在的寂静,转过头,看向自从回来,便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的陆悬月,他忍不住询问:“你在想什么?”
陆悬月慢了半拍,才迟缓的抬起头,看着裴焕眼中根本伪装不了的担忧,陆悬月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这些世人常常用来形容自己心有所感的词,对此刻的她来说,似乎都褪色了。
就如这个世界一样,她无法形容、甚至无法感知自己的心情,只剩下一片冗长、看不到尽头的麻木。
又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终于,那扇紧闭的大门重新打开,长老们之前赶来的太匆忙,都没注意外面还有两个人,此时,看见突然站起来的陆悬月,她们皆是一怔。
对了,寒夕是有徒弟的,那个叫陆悬月的女弟子。
她们沉默下来,转过头,几人一起向宗主拜别,琅华宗主走出来,对她们点了点头,“辛苦各位长老,请回吧。”
长老们都走了,清里坐在内室,这才姗姗起身,看见他出来,裴焕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他连忙跑过去,“师父……”
清里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这里说什么,而是跟那几个长老一样,跟琅华宗主辞行:“今夜多有叨扰,明日一早,我师徒二人就会离开。”
琅华宗主叹了口气,对他道了声谢,然后她招招手,让陆悬月跟自己一起进了内室。
陆悬月走了,清里看着那扇大门重新关上,然后对裴焕说:“我们也走。”
裴焕抿了抿唇,跟着清里的脚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灵衡宗的客房里,门一关,裴焕便急不可耐的问:“寒夕真人他——”
清里:“青冥这些年把他关在城主府的地下,可不是为了关着他好玩,每一日,他都在折磨寒夕,搅乱他的神智,以至于现在的他魂魄虚弱如纸,轻轻一碰,可能就会让他魂飞魄散。”
裴焕愣住。
下一瞬,他不敢置信的问:“青冥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里撩起眼皮,平静的看着他:“他想找出夺舍寒夕、毁灭幽绝城的人是谁。”
但显然,青冥没有找到,他把寒夕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却还是找不到那个人的一丝一痕的踪迹。
这件事对灵衡宗非同小可,寒夕在灵衡宗的地位,几近于清里在槐江宗的地位,更何况,那人做的不只是夺舍了寒夕,他还戏耍了整个灵衡宗。
五十年前,寒夕被人发现杀人夺宝,行为狠辣如同邪修,之后他叛逃出去,但他没躲起来,而是隐匿踪迹,来到了幽绝城,将整个幽绝城都变成了死城,之后他又跑了,直到青冥抓到他。
可青冥抓到寒夕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寒夕的身体里消失了,他能在一个大能修士的身体中来去自如,甚至,他现在可能就在某个修士的身上,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笑话。
此人不仅仅是灵衡宗的耻辱,还是整个修真界的威胁,连寒夕都能被他夺舍,谁知道高阶修士里能有几个抵挡的住他的。
清里修书一封,送回了槐江宗,他已经跟琅华宗主提前说过了,琅华宗主也提过,等宗门这边事情结束,她也会亲自告知另外的几位宗主,让他们多加小心。
裴焕看着他把书信封起来,他问清里:“那寒夕真人……以后会怎么样?”
清里垂眸,折着信封,“没有以后了。”
裴焕一愣,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清里:“他的魂魄受损太严重,入不了冥界,而在这里停留的每一天,都会令他的魂魄越来越脆弱,消散,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今天一天,裴焕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加一个寒夕进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书信在清里的指尖微微颤动起来,然后慢慢的化成了一只白色的蝴蝶,它自发的飞向远方,裴焕的眼神追着蝴蝶,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慢慢的垂下了头。
清里注意到他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会儿。
安慰人不是他的强项,但此刻,好像除了他以外,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突然,他说道:“明日我们不回槐江宗。”
裴焕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抬起头,轻轻的眨眼:“那去哪儿?”
清里:“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