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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阿南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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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坛假装信了谢青城的话,一边又说了许多表衷情的话,恶心了自己也恶心了谢青城一把,看他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样子,也值得了。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宋坛从归雁居走出来,并不急于回荣王府,而是一个人在街上行了半晌,直到街上人少了,逐渐亮起,恍然发现,自己好像走错路了。
四下里几乎没了行人,空茫的夜色笼罩下来,天边几颗星子昏昧不清。
周遭的景色并不熟悉。
宋坛停下脚步,试探的轻唤了一声:“丁。”
身侧果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行礼,“在,王妃。”
宋坛不知道该优还是该喜,不禁问道:“你没有回王府,一直跟在我身边?”
“属下奉命保护王妃。”
难道不是顺便监视我?宋坛到底没有问出这么伤人的话,不过大概是他低估了赵无拘,或者他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娶进来的王妃完全放心毫无防备?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那么要不要跟他摊牌?
“很好,你可认识回王府的路?我迷路了。”这根丁没有关系,他不过是听命行事。
“王妃请跟属下来。”丁不是沉默寡言之人,在赵无拘面前不敢多言,跟着宋坛时间长了,早摸清了这位主子的性子,知道他待人随和,和王爷不同,便一边指路,一边和他说起话来。
他刚才在路口转错了弯,有丁带着,很快便对周遭景色熟悉起来,二人挑了近路,从西侧门进了王府,秋枫院内灯火通明,宋坛感觉不太好,除了赵无拘在里面不做他论。
摄政王大人入夜在他的住处等着,怎么看都像是兴师问罪。
果然,赵无拘穿的一身出门便装,穿戴十分整齐,端正的坐在堂前,明亮的火烛清楚地照在表情不太好的俊脸上。
甲乙丙三人站在他身后,银雀杜鹃缩在角落里,一旁的客座上,坐着一个穿着窄袖直裾长裙的陌生少女。
宋坛有点心虚又有点尴尬,不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王爷在等我吗?”
赵无拘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并不应答,似没有听见一般,堂上一片安静,连几道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宋坛不合时宜地想到,九枯的内功心法果然不错,他的五感比往常更为清晰了。
宋坛看了一眼客座上的长裙少女,衣裙并不考究,坐姿有些拘谨,肤色不像京城女子白皙细嫩,是偏麦色,然直眉俊眼,五官不算精致,却显出几分健康爽利的美感。温室里的玫瑰娇美,野长的向阳花也有他的动人之处。
宋坛想到叶羽说的北境两姐妹,心下了然,这位应该是曾为落单的少将军提供过饭食和住处,指过路的姐姐了。有外客在,他倒不便做往常行径,男人嘛,还是得留几分颜面的。
于是也沉默下来,你喝,你使劲喝,我看你能一直憋着不说话,心里这样想,却也没有直接坐下,就站在那里。
赵无拘果然放下茶杯,轻笑一声:“爱妃低着头做什么,今日辛苦了,家里来了女客,孤不便安排,烦劳爱妃。”
宋坛感受到赵无拘的怒气,惊讶他没有发作,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瞧了这位摄政王,难道他竟是个有胸襟的?
那客座上的女子起身行了个简礼:“见过王妃,我名唤阿南,自北境来京城,因与将军算是旧识,今日特来拜见。”
赵无拘道:“此女也算于孤有恩,父母都死在北胡人手里,只剩下她和他妹妹二人度日,边境苦寒,稻粟不生,两个女子生计艰难,这才来到京城,孤便留她小住几日,待她们姐妹安顿下来再说。”
宋坛假作不知,问:“既然于王爷有恩,我荣王府自然好生招待,阿南姑娘,怎么不见令妹?”
“实不相瞒,舍妹已有心仪之人,正在为我们安排住处,阿南心系将军之伤,不愿久等,这才与舍妹分开。”
唉,宋坛拿打趣眼神示意赵无拘,这是一来京城还没安顿好就来看你了,多么真挚热切的感情。
不想赵无拘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真是个木头。
不过阿南姑娘的妹妹已有心仪之人,不会就是王清明吧,八九不离十了,他吩咐银雀杜鹃:“着人把主院旁边的悦心小筑收拾一下,现下石榴花开的正好,那里景色好又凉爽,难得的是离王爷的主院近,他们旧相识说话也方便,你二人亲自去办,看看缺了少了的,捡着合用的添置好,”又对阿南说:“你也不要客气,缺了少了她们没注意到的只管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是,阿南姑娘随我来。”银雀招呼客人下去。
宋坛自觉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回头一看,身后的男人已经脸似锅底。
难道是安排的住处不满意?宋坛暗忖,要不他问问给安排到主院的偏房里?原著里的摄政王好像是有这么一位知己的,后来在北境给他挡了一箭,香消玉殒了。
赵无拘冷笑一声,吩咐:“都下去,孤有话与爱妃说。”
甲乙丙丁瞬间躬身退下,低着头眉目间眼神交流,发生什么事了?出去说。
赵无拘视而不见,对着暗处道:“你们也出去守着。”
这是谁也不让听的意思,花不为和无影对视一眼,消失在房梁上。
屋里只剩下宋坛和面似黑炭的赵无拘。
这才是他认识的喜怒无常的摄政王,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宋坛心说,面上带出几分尴尬的笑意:“这么晚了,王爷也该回去休息了。”
“啧,”赵无拘不但没有走,反而大刺刺坐到了桌边,咬牙切齿:“天晚了,孤在爱妃处有何不妥?”
不是,您老人家到底为什么生气啊?宋坛抓耳挠腮试探:“王爷是嫌我回来晚了?”
“晚?”赵无拘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爱妃说笑了,这才天黑不见五指,寻常人家怕浪费灯油都要入睡的时分,爱妃就已经回来了,怎么能算晚呢?孤以为爱妃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呢。”
这是赵无拘今天第二次提到家这个字,宋坛心中颇为意动,他一直以为有叶羽的地方才是他的家,如今赵无拘把这个字对他说了两次,好像对他有多少羁绊,在家中等他似的,竟让他凭空生出几分愧疚感。“我错了。”宋坛认错认得干净利落,“我下次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