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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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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漠城粮草被烧的消息很快到了京城小皇帝发作了一番,一边庆幸,幸亏忠勇侯府捐了些粮食,他命人星夜兼程送往北境。
即使如此,他的心情依旧算不上好,正是捉衿见肘之时,到底是谁在给他找麻烦?
唤出护龙卫:“丞相那边可有异动?”
“并无,丞相也正查探此事。”
“蜀王叔那里呢?”
“蜀中并无消息传来。”
不希望皇叔回来的人,小皇帝皱眉,除了丞相和蜀王叔还会有谁?
“太后那边的文若姑姑出过两次宫。”护龙卫听前一任帝王令,只忠诚于在位帝王,若当初先皇诏书上的继承者另有他人,他们一样拥护,除了在位的帝王,其他人对他们毫无区别,包括太皇太后和太后,甚至是先皇当初属意的荣王殿下,都与他们无关。
“文若姑姑?”赵孟挑眉:“出宫为何?”
“配了熏香和十副药。”护龙卫把药单和功效奉上。
赵孟打开药单看了许久,下定决心道:“此事,暂且无需插手。”
“继续查,究竟是谁要害朕的皇叔甚至连北境战场成败都不在乎!”朝堂的倾轧他可以不管,反正以皇叔的能力应付起来易如反掌,但有人把手伸到了北境战场上,不行!
不论是谁的手,都得剁了!
蜀王知道自己身边有人监视,多半是京城的人,他并不怎么在意,贺先生把蜀王府打理的铁桶一般,甚至蜀王府附近的宅子都是自己人,没有探子能越过层层监管窥视他的生活。
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贺先生希望他们看到的罢了。
譬如说他纵情声色,譬如说他不理政事。都是演给京城看而已。
他揽过身边的红衣女子,当初的红衣如今已经是蜀王侧妃,轻轻嗅了嗅女子耳畔的清香,道:“爱妃弹琵琶唱曲时慷慨如男儿,平日里又温软可爱,真是叫孤欲罢不能。”
红衣整了衣服从他怀里溜出来娇嗔笑道:“贺先生在门外求见,王爷莫要怠慢了,免得他们说臣妾是红颜祸水。”
蜀王脸色微变,“你已是孤的侧妃,怕他作甚?”
“贺先生面色肃穆目光如炬,臣妾着实害怕的紧,”红衣温声说:“但臣妾听说有才华之人往往脾性也难以捉摸,王爷的大事离不得他,臣妾受些委屈何妨?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莫要与贺先生离了心。”
美人一番话没有使他得到安慰,反而让他脸色更差了,他慢吞吞饮了一杯茶,才挥退了红衣,把贺先生请上来。
贺先生依旧是肃穆姿态,对着蜀王拱了拱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孤请先生来,是为了这个。”蜀王递给他一封密信。
贺先生取过来一看,冷笑一声:“蠢货!简直是自毁长城!”信上写的正是寻漠城粮草被烧之事。“此乃天助王爷,没了粮草,就算荣王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好全身而退,以北境现在的形式,荣王除了背水一战别无它法,拖得时间越长,就越被动,到时候荣王与北胡两败俱伤,小皇帝没了依仗,正是王爷回朝之时!”
“可皇姐那里还有一万兵马。”大长公主是嫡长女,比他们都得父皇宠爱,有她在,那一万精锐谁也动不了。
“王爷何必忧心太过,区区一万兵马能奈我何?何况到时候荣王不知是什么情况,皇帝年幼,摄政之事,由王爷代劳也无可厚非,不到万不得已,不必撕破脸面。”贺先生神色一厉,让原本就不善的脸上显出几分锐利,“有小弟在京城暗中游说,不乏有想立从龙之功的人。”
“离忧那里如何了?”蜀王问。
“王爷放心,尽在贺的掌握之中。”
被多方惦记的赵无拘现下着实不太好,粮草仅剩两三日的量。
他与平沙城里应外合杀了铁喀则一个措手不及,但回城发现自家粮草被烧,可以说是得不偿失。虽然打罚了两个守城主将,但是于事无补,除非天上下粟雨。
“徐侯怎么不在?”赵无拘环视了左右一圈,本应该坐在一边参与议事的人不在只有一个空椅子。
“徐侯、徐侯的伤势未愈,正在养伤。”王副将有点儿同情他了,徐清明和李副将因为没有看好寻漠城失了粮草,每人被罚了三十军棍。李副将皮糙肉厚,已经能起身了,凳子上垫着垫子出来议事。徐清明和李副将一样,却还起不了身,撞到荣王跟前儿,谁都知道这主儿眼里不容沙子。
不由为他捏把冷汗。
瞧这称呼都变了,平时的徐副将变成徐侯,可见气的不轻。
赵无拘看了李副将一眼,道:“徐清明议事缺席,罚二十军棍,念其旧伤未愈,记后施行。”
虽说都是副将,但徐清明有侯爵加身,身份与其他人不同,除了赵无拘,还真没有人敢罚他。赵无拘能动手而不被反驳,靠的也不是荣王的身份,而是在北境几年的积威。
“放火烧粮草之人已经被烧死在仓库中,这个哑巴亏算是吃定了,眼下粮草不足,平沙城也不过恰能自给,诸位以为如何?”赵无拘的下巴长出胡茬,不似在京城养尊处优。
“在朝廷支援到来之前,只能缩紧用度。”
“将士们吃不饱,军心溃散,这仗还怎么打?”
“这几日粥中少米已经引起不满,不能再缩减了。”
“如果朝廷支援迟迟不到,我们也不能困守寻漠城,不如主动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夺回三城,或可解眼前危局。”
“主动出击,说得好听,喝了几日的稀粥,连武器都快拿不起来了,怎么出击?”
“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铁喀则只怕已经在召集兵马,围困寻漠城了。现在不出击,等他把三城兵马调齐,就是我们插翅了难飞了。”
赵无拘并不发言,坐在上首安静地看着。待人散了,才有些疲惫的低下头,靠在椅背上假寐。
“王爷,吃点东西吧,不要伤了身子。”一个身量细长的女子从后面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杂粮面,“我给您煮了一碗面,您尝尝。”
赵无拘缓缓睁开眼,示意她放在一边,清瘦的脸看起来有些冷硬:“阿南姑娘,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孤这里不妥,明日便离去吧。”
阿南说:“我独自从京城回来,路上遇上劫匪,身上的钱财都被劫去,要不是遇上王爷,连一条命都保不住,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待阿南祭拜完家父,请允许我追随王爷。”说罢,双膝跪地,俯身不起。
“孤救你不过举手之劳,算是还了当初的恩,不必放在心上。”赵无拘心中有些不耐,若不是阿南姑娘言之切切要回来祭拜亡父,他都要怀疑她的动机。就算她真心报答,他也不需要。他的王妃似乎格外在意这位姑娘,他不缺追随之人,也无意招惹王妃不快。
“就算王爷不允,阿南也要留下,家父死于胡人之手,如今有机会为他报仇,为人子女岂可推脱?我虽是一介女子,但也是大庸子民,大勇有难,我怎可袖手旁观?”阿南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带着北境女子特有的豪爽气。
“你有此心,孤也不好拒绝,但男女有大防,你能做什么?”一个女子在军中颇有不便,总不能和一堆男人一起上阵杀敌,就算是去军医处也不行。
“我可以去伙房帮忙。”阿南咬牙道:“求王爷成全。”
“也好。”赵无拘想了想,脸色放松下来,“你孤身女子住别处多有不便,孤在知府府邸给你留一个住所,也不枉你一番忠义之举。”对一个想要报效国家的女子,他何必多做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