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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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鸣与他们说完以后，给他们留下了可以防身的符咒，就离开了。而得到了消息的两人，就打算直接出发到皇城，到时才再看看情况，思考下一步可以怎么做。
本来在萧子骞的打算里头，是想着既然慕歆要一道去的话，那么就尽量让每晚都在城里渡过。
虽然时间会相对拖慢一点，但现在他们已经清楚了自己的目的地，所以也不差这一会儿。
而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计划就是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在他们出了那个城镇的第一晚，就得露宿在郊外。
他们本来走去邻近的城镇需要经过一条短短的山路，平素人们来往都是走那条路，所以按道理也没有什么危险。但不巧的是，刚好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那边的时候，天公不造美，下起了大雨来。
几人一致认同下雨走那条山道有些险峻，因此打算待雨停了下来才去，却没有想到雨越下越大。那时候天已经差不多要黑了，再回去方才那个镇也有点远了，所以他们就找了一处山洞，打算在那边先过一夜。
幸运的是，他们找到的这个山洞不算小，足够所有人进去住有多。
于是慕歆就被安排在洞穴的里头，就着随从搬来的的干草铺成的床上将就着睡一晚。萧子骞则随着其他人睡在洞穴外侧。
因为毕竟是郊外，所以为了防备野兽来袭，他们还是在外侧点了火堆。
一整夜火堆烧着木材的声噼里啪啦地作响，虽然声音不大，但萧子骞加之心里有事在想，所以没能睡着。
守夜的人见了他要与他招呼，萧子骞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让他别吵醒在里面睡着的人。
那人就坐在洞穴入口处的一边，就是火堆的旁边，方便在火堆上添柴。
萧子骞看了眼，没有走近那边。他也没有走远，在洞口的另一旁找了个地上没有那么湿的位置，翻起了下头的干草铺在面，坐了下来。
他仰头看向夜空。
明明是与城里的看的是同一片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看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仰头是一往无尽的夜空，耳边是火堆化成点点星火的噼啪声响，还有微风吹拂过旁边的林子。传出沙沙细晌的同时，也给他吹走了点刚才待在洞里那些郁闷的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将他熏得生了半点睡意。
就在他半阖起了眼，快要陷入睡眠里时，旁边干草被踩着的刷动声又将他那点倦意给驱赶离开。
萧子骞猛地抬头向那个方向望过去，却意外地发现竟是从洞里头刚走出来的慕歆。
慕歆没有怎么在这些粗糙的环境睡过，身体还不太习惯，加上早上睡得有点晚，现在也不太疲倦，所以睡了不过一会儿不太安分的觉后，也就醒了过来。
在那边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却越翻越精神，最后就决定出来吹吹风。
不料，一出来就看见了同样睡不着的萧子骞。
火堆那影影绰绰的火光在萧子骞的脸上打上了一道有点诡异的光影。配合着他那警戒得让人觉得有点可怕的眼神，慕歆在对上那目光的同时用力按着了自己的胸口，才勉强没有被吓得叫出声来。
这边，认出了来人的萧子骞眨了下眼，瞬速将眼里闪过的煞气给消掉。
他的双眸也没有从慕歆身上离开，待她走近后，为免将别人吵醒，就用着气声问说：“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萧子骞自然地站起来，将自己那位置让了给她，自己坐到了旁边。慕歆坐下来，细声反问：“那你呢？”
“我也是。”
“在外面这里睡，可能比待在里面还要舒服吧。”慕歆说着，比了下后头的位置。
萧子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刚才坐在火堆旁负责守夜人，在那边头一耸一耸地，几乎就是要睡着了的样子，所以慕歆出来时他也没有留意到。
萧子骞轻笑了下，附和道：“嗯，我刚才也差点就睡着了。”
萧子骞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想慕歆就认真了起来，再开口时语气带了点紧张：“我将你吵醒了？”
萧子骞笑回：“没有。”
两人过后又静了片刻，霎时空中弥漫着烟熏与雨后林子的寂静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慕歆首先打破了沉默，声色带了些平日没有的郑重，“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萧子骞看向她，“什么？”
“那个……我的那些记忆……好像是，回来了一点了。”
慕歆慢悠悠地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来得轻描淡写一点。
慕歆话音没落，就下意识观察着对方的颜色，而萧子骞的表情即使在黑影的遮盖下看得不甚清楚，但还是能够让人阅到其中的惊讶。
萧子骞看着慕歆背着光的身影，有点不肯定地问道：“你说是……”
“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随着那些魂魄回来后，那些记忆也渐渐回笼了。”
慕歆说着又鼓了下嘴：“可是，那些记忆都是十分破碎的片段，短至我根本无办法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资讯。”
“可是……”慕歆顿了顿，刚才垂下的眼眸再次抬起，看向了萧子骞：“可是，在那些片段里，我看见你了。”
萧子骞看着慕歆，听了她的话，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慕歆却没有要他回应的意思，径直接着道：“尽管是为数不多一闪而过的片段，但就是在里面，我也见到了你很多次。”
萧子骞未能看清慕歆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还是闪着专注的光芒。慕歆的语气没有一丝玩笑的感觉：“虽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是怎样想，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我打算要将那些记忆都找完，将那段日子都记起来，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说着，慕歆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点灵俏，笑着说：“你也是这么觉得，想我将那些事给记起来，所以才到这里来的吧？”
萧子骞看着慕歆，却是久久无语。说实在的，突然见到这个已经不是小孩模样的慕歆，他还是没有怎么反应得过来，再突如其来地被问到这样一问题，他一时也无法回答。
应该是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萧子骞一直以来，想要找到原潞的魂魄，只是不愿接受她就这样虚无的消失的这件事。而当他真的成功找到了，将她复活过来后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是从来没有想象过。
正的如慕歆所说，他是想要她将那所有的回忆都给找回来吗？
但说实在的，萧子骞是在没有把握，对于原潞来说，那段时候的回忆是不是一个好的过去。要是可以从头选择的话，是不是让慕歆只拥有着属于慕歆的记忆比较好呢？
慕歆就是个在一个优渥富裕的家庭长大，被宠得上天，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今天吃什么和去哪儿玩。
但当她作为原潞生活着的那个身份，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回忆。
先前他们与长鸣的对话时，他也能够感受到她对着那其中一部分记忆尤其的恐惧。
这个问题其实他在那些年里也不只想过一次——在与他待在一起的那几年里，她是否真的感到开心呢？
稍早时与长鸣老者的对话中，他们其实也有聊过这件事，说是连同萧子骞带回的那一块魂体，现在慕歆的身体状况大概已经恢复如她本来的样子。
至于最后那剩下的一魄，收着的大概只是一点记忆的部分，要不要去找回，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现在想来，萧子骞当时大概是故意忽略掉长鸣话里的意思的。
而现在，慕歆将这件事给他明确地道了出来，仿佛一条必须让他回答的选择题一样，他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什么回应。
萧子骞怕是自己那内心里藏着的那点私心，让面前这个无忧的少女脸上添上忧愁。
——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萧子骞低头看着坐在他身旁的人，那边的火光随着风声被吹得一光一灭，慕歆的身影显得有点虚幻，以致于萧子骞不自觉就伸手想要捉住点什么。
慕歆看萧子骞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一时没有打断他，没想到他突然就将手伸过来碰了碰她的脸，感受到脸上的暖意，慕歆霎时愣住了。
可不待她再有所反应之时，萧子骞就倏尔惊醒过来一般，手往后猛地一缩，倏尔站了起来，带起了地上一些细碎的干草。
慕歆下意识伸手拨了下，萧子骞的声音同时就从她头上传来。
“我，我先去走走。”
待慕歆将手放下再看过去的时候，就只能看见萧子骞的背影，似是被什么鬼怪追赶一般，逃也似的疾步离开。慕歆叫了两声他也没应，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树后。
慕歆站起来，看着那片已经不见人影的树丛，又回头看了眼正坐在洞前睡得正香，完全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动静的那个随从。
她跺了跺腿，就放轻着脚步，往着萧子骞消失的方向追着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第八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