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
南宮繁待红纤极好。虽然回到皇城后他经常都会去忙东忙西的，但总是送她许多金银宝石，会抽出时间去找她，教她认字读书，带她出外游玩。
红纤曾经无意中看过他跟那些下属的相处。那冰凉冷酷的样子，跟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虽然摸不太清红纤的实际想法，但就在原潞这个旁观者看来，他就像是一道光一样，照亮了她一直以来暗淡而无趣的人生。先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欢他，但至少绝对是个无比特别的存在。
在更长的时间相处下来，红纤发现了南宫繁有点不像他说的在外游历多年的样子。和她一起在街上逛的时候，他对许多东西都像是第一次见的样子。
而那些书法作画什么的他倒是做得非常好。
她无意中问过一句，他就臭美地说是小时候学过，加上有天赋，所以不怎么练都做得好。
平凡又新奇的日子过得飞快。
不知道过了几年，一天南宫繁将她带进宫里去，他说想让父皇看看她。
她问：“为什么？”
“纤纤，我想娶你为妻。”他握着她的手，神情带着点紧张道，“可以吗？”
红纤听说过那些人他们说的嫁娶。大概就是，让两情相悦的二人成为更加亲密的关系的一个仪式。
她抬头看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那你呢？”
她毫不犹豫：“喜欢，很喜欢。”
他闻言一愣，又霍地将她抱紧，半晌：“我喜不喜欢你，你还感觉不出来吗？”
进宫的那天，平日只穿着素色简朴衣裳的她被打扮得非常漂亮，直让他眼前一亮。
“你真美。”他毫不吝惜对她的赞赏。
进宫后，他先自己去见皇帝，将她安置在他的宫殿处。
在她百无聊赖地绕着宫里走动着的时候，忽然就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子来。
那是她在第一次见南宫繁的时候也闻过的味道。
她霍地睁大眼睛。没有理会背后下人们的呼喊，直接将他们撇下后，顺着味道找到了一处隐藏得极好的地下密室。
她从后伏击那些守在门前的侍卫，成功取了他们的钥匙钻了进去。
穿过许多弯道，她来到一个空旷的石室。不同于一路走来的通路般阴暗，这里灯火通明，照亮了中央放着的那个巨型铁笼。
铁笼里躺着一只满身血污约有三米高的带着红白相间皮毛，外形如野狼般的猛兽。
红纤瞪大双眼，心脏跳得飞快，她跌跌撞撞地扑到铁笼前，失声地喊道：“母亲！”
那笼子里的不是别的，正是她那失踪了十多年的母亲。
奄奄一息的猛兽闻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红纤脑里就传来一把冷淡而稍显严厉的女声：“你怎么来这里的？”
“不，母亲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一回事儿？”红纤看着那一条条穿过猛兽四肢和身体的粗重铁链，声音里带着慌张，“我带你出去。”
说着，她就要去扯那铁笼，可任凭她如何努力，那些铁柱还是丝毫不动。
“没用的，这是专门用来封印我而锻造的。不将上头的锁开了，什么人都解不了。”
那声音又传进她脑里：“不管你是怎么来的，趁那些人没发现之前，你快些离开。你打不过他们的。”
红纤拿出刚才抢来的钥匙，却被对方否定了：“不是你那么轻易能够拿到的。”
这时红纤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没有听母亲的话，霍地转身，往外跑去，“母亲，你等我一下！”
她要去找南宫繁，他一定有办法。
但不等她找到南宫繁，外面就拦着了一群闻声而至的宫内侍卫。
如她母亲所说，虽然她能够打倒那些森林里的猛兽，却是斗不过那些奸狡又有武器的多人攻击。寡不敌众之下，最终她在一支带毒的箭射在肩头的时候无力倒下在地。
她被绑起带到一处极致豪华的宫殿。在门前，侍卫等着里面的通报时，里面的人的谈话声传了过来，
她本来昏昏沉沉的，却在听见他们的对话时僵住了身子。
一把老人的声音道：“你确定那女人的确是那妖怪的子息？”
另一人语气冷漠无比：“之前趁她受伤之时将血给国师检验过。”
“哈哈哈，很好很好。那不中用的老妖用了十几年就变成这个样子，国师都说牠撑不过这年了。还好朕的好儿子能干啊，竟然这样都能将替代品找来。不枉朕将你捧到这个位置！做得好！”
“父皇过奖。”
里面又有另一人的声音响起，接着老人又说：“有人闯入了秘牢？人捉到了？……喔，拖进来，让朕来瞧瞧那么斗胆的人长什么样的。”
门开了，红纤被拽着带进那金光闪闪的宫殿，接着被推倒在地。
她挣扎着撑起自己，看向上首。
那儿一坐一站着两人，他们本来是面对着对方，待人进来后就同时转头看过来。
目光双接。
空气中一阵抑压的沉默。
“……纤纤？”
说话的人正是站在旁边的南宫繁，他语气里带着点几不可察的慌乱。
老人问：“怎么了，二皇子是认识这人？”
南宫繁的情感转换迅速，转头时，又是那淡漠的语调，向老人低头道：“她正是儿臣带回来的那个……”
“哦，就是她啊。”老人听上去很是高兴，大笑着连拍了好几下手道好，仿佛听见了什么逗趣的事一样，“哈哈哈，这好了，也省得你自己去摊牌了。”
红纤却没有将半个眼神分给老人，由进门开始，她就只紧瞪着一个方向。
她张了张嘴，在这副极其狼狈的境地，开口时语气却异常的平静，甚至还带着点亲昵。
她说：“南宫繁，你可以帮我将母亲救出来吗？”
“哈哈哈，你们听听她是在说什么，她莫不是个痴愚吧。”老人又笑了起来，接着对着红纤说，“怎么，你还摸不清状况吗？”
红纤还是坚持着看着男人，“南宫繁。”
老人又转头看南宫繁：“她还在叫你呢？那二皇子你来决定决定怎么做吧。”
南宫繁没有丝毫停顿，回头低首朝老人说：“儿臣随父皇吩咐。”
殿里静默片刻，最终老人无趣地摆摆手，“扔到那个现在空着的秘牢吧。”
红纤直到被拖走之前，目光还是紧紧地锁在南宫繁身上。但她得到的，却只有一個漠然的侧脸。
他牵着她的手带着有点紧张的表情，问她要不要嫁给他的样子，仿佛还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
可到这个时候，他给她留下的最后的身影却是，如此这副模样。
在几人杂乱的脚步声下，她却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头有什么在碎裂的声音。
她手脚被戴上了粗重的铁链，被关到一个没有丁点光亮的牢房里。每天只有人开着窗口送上两碗白粥。
每隔上几天，他们还会在她的胸口划上一个小口，取上一碗她的血。
她大概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皇帝取母亲的血服用，想要长命百岁。接着现在母亲快要不行了，他们又找来她这个替代品。
修为高的妖怪与其子息的心头血的确有增强身体，强化五感之用。可是，他们还有一个不知道的事实。
他们捉她来却没有任何用处。
她不过是小时候被母亲在河边捡回的一个凡人，身上有母亲的气息也不过是因为曾经被喂食过母亲的血液。
但她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她想，也许她多给点血给他们，母亲就能少受一点苦。
被送这里的日子，她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愤恨，直到后来渐渐变成平静。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到了时辰他们又送了一碗白粥来。但门关上了，外面的人却没有像平日一样离开。
红纤耸了下鼻子，半晌，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因为长期的折磨而变得虚弱了不少：“南宫繁。”
外面的人没有应声。
她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话落许久，四周还是一片静默。
要不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还萦绕着鼻尖，她还真以为他真的离开了。
等了顷刻，她闭上眼，语气极轻：“那你，有没有，喜欢过……”
却在她还没有说完一句话的时候，那把既熟悉又陌生的声线响起，与她的问话重叠在一起：“一开始。”
一开始。
——他从一开始就骗了她。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红纤沉浸着无尽的黑暗中，心想，南宫繁也有一点没有说过谎。
他说过跟他回去，说过想娶她为妻。
却唯独从来跟她说过，喜欢她。
……
接着的日子，还是这样的过下去。途中她又被换了一个地方关着，接着取血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频密。
虽然她喝过母亲的血，但那已经过了很久。她凡人之身完全比不上母亲，很快，她就变得越发虚弱。
来取血的人终于也察觉到这个状况。接着经过一轮检验，就发现了她的血毫无功效一事。
在他们眼里，这样，她就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而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她连多生存一刻都没有必要。
她被一把带毒的匕首插穿心脏，就这样在牢中悲惨地死了。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她想到很多东西，她想到母亲，又想到南宫繁。
在那一刻，她突然生出了无比多的怨怼。她以为她能够地平静面对一切，但现在这么一想，却完全不是。
在最后的一瞬间，她想，有机会的话，她要将南宫繁杀了。
……
而没有想到，上天还真的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红纤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围绕着黑气的灵体，正身处于皇城外的乱葬岗。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要去将那些人，包括南宫繁，全都给杀了。
但当她到皇宫，那儿已经变了一个样，坐在皇帝老子位置上的变了个她不认识的人，宫里多处都有火烧和被破坏的痕迹。
她迷惑地往外走，终于从一些人口里听说了原因。在几个月前，据说在外躲藏的十皇子联合着邻国攻打回来。他亲手将自己的父皇杀了，自己坐到了皇座上。
而二皇子则趁乱逃脱，现时行踪不明。
……
听到这个消息后，红纤就想，她要去找到他。
——找到他，然后她要亲手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