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破阵[重生]》左椿

39、恩仇快剑是与非5

　　“不行不行！那野菜有毒！这个，这个蘑菇没毒！爷爷告诉我的！”

　　“胡说，野菜没毒，蘑菇才有毒！爷爷上回亲口告诉我的！”

　　“那我们去找爷爷评评理，究竟哪个有毒哪个没毒！”

　　“好啊！谁怕谁！”

　　晴厉寻着声源找过去，发现两小孩儿蹲在杂草间，你怼我我怼你地毫不退让，他瞧瞧那蘑菇那野菜，清清喉咙，道：“都没毒。”

　　两小孩儿立马站起来，满脸惊愕失色地退后两步。

　　晴厉这才看清他们脸上都堆着黑肉疙瘩，他精神头震了震：“小孩儿，你脸上是——”

　　阿启道：“有人上山了！是坏人！坏人！”

　　云云道：“爷爷爷爷！快去找爷爷！”

　　两小孩儿二话不说跑走了。

　　晴厉追上去。

　　抵达深谷，那里有一处破旧的四合院，晴厉依稀看见山谷那头走动着五六个人。很奇怪，蔍邢山满是煞疠，竟有人不怕死地在这里生活。

　　正是疑惑之际，一支箭矢迅速向他刺过来，晴厉偏头避开的时机，对方持着铁剑奔向他。

　　晴厉抬手化屏，当场阻断了对方攻击。

　　对方惊愕之际，迅速跳到远处：“你是谁！”

　　少年十五六岁，面上与两个孩儿相同症状，都有密密麻麻的黑肉疙瘩，只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将晴厉看作了敌人。晴厉的视线晃了一圈，笑道：“没谁，路人罢了。”

　　“蔍邢山不是谁都可以进的，你来这里作甚？”

　　“我来这里采蘑菇。”

　　“……”少年咬牙，持剑再度冲过去。

　　谢正爷爷被族人急急忙忙扶来的时候，晴厉正压着人坐在那位少年背上，手拍他脑袋：“就你还想打我？你打得找我吗你。”

　　“放开我！放开我！！！”少年嘶声力竭地躺在地上挣扎，如今败阵根本是脸红耳赤。

　　晴厉再抬眼，便瞧见前面一堆人面色惊恐地瞪着他，他止住笑意，正巧谢正走前一步：“少侠可知这是什么山？”

　　“什么山？”

　　“煞疠魔山！”谢正劝道，“若想活命快些下山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我能待啊。”

　　谢正问他：“少侠待了多久？”

　　晴厉依旧坐在那个少年身上，他掰掰手指头：“两个月吧。”

　　“……”

　　“……”

　　“……”

　　躺地上的少年惊愕失叫：“两个月！？？你是魔鬼吗？”

　　晴厉扬手又打了他脑袋：“说好听点儿！”

　　少年疼得龇牙咧嘴：“爷爷！快救我啊！”

　　谢正道：“少侠可否放开我家孙儿？”

　　晴厉笑道：“这位二话不说就开打的没礼貌孩子是您孙子啊，行行行，我放。”说罢，立马站起来。

　　“……”谢正道，“是我孙谢泽无礼在先，少侠见谅。”

　　晴厉见他是个有文有礼的老爷子，没了继续和他们争执的想法，摆摆手：“我今日上山随便瞧瞧，然后便碰见两孩子在采蘑菇野菜，没想到这山里有人住着，觉着诧异罢了，没其他想法，你们不用如此戒备。”

　　谢正迟疑道：“少侠不知这山是魔族的属地吗？”

　　晴厉道：“我知道，所以才躲在这里的。”

　　谢正道：“少侠为何。”

　　晴厉坦然道：“没什么，犯了仙界大忌，被赶出来的。”

　　谢正仔细瞧着他：“鄙人谢正，敢问少侠何名何姓。”

　　晴厉道：“晴秋成。”

　　谢正怔了怔：“可是坊月晴家后裔？”

　　晴厉道：“您认得？”

　　“自然认得。”谢正总算笑开，“怪不得瞧你眼熟。”

　　自从仙门于幽州城缉拿晴厉，事后已过两个月，晴厉在蔍邢山生活得倒是悠闲，要是没有阿启和云云每日清晨跑到他床边叫嚷叫嚷着：“懒猪哥哥！太阳晒屁股啦快点起床！”相信会更悠闲。

　　经过谢正透露，晴厉逐渐得知这些族人都是二代魔王遗留下来的旁支后裔。会认识晴家一脉，还得从长留山脉讲起。

　　“开天以来，各个神器生于天地缝隙，被神仙掌管看守以防失控，咒文便是其中之一。晴家血脉拥有掌控咒文的能力，当年煞疠病变，民间生灵涂炭，仙界借机让晴家人利用咒文吸收外在煞疠，晴家人不肯，因为咒文早已被瞳兰人封印在长留山龙脉百年，若是取出，铁定发生惊变，晴家人不愿冒险，却也不愿百姓受苦，仙界却觉得晴家自私自利，双方关系一下子僵硬无比，当年你应该才两岁不到，那时候还有件事儿，是因为煞疠……”谢正想想，摇摇头，“活了这么多年，有些话竟不知道该讲不当讲。”

　　晴厉道：“瞳兰人和晴家有关？”

　　“不错，他们的使命便是守护咒文和晴家。”谢正看向他，“晴家被灭门我也是近几年才略有听闻，没想到竟是真的，哎，我与你爹晴流央，也算是旧友了，没想到……”他怅然地摇摇头，“也是苦了你了，当年晴家灭门，你又是如何。”

　　晴厉道：“我不大记得。”

　　谢正有些惊讶地抬起脑袋：“不记得？”

　　晴厉道：“我不记得。”

　　谢正眉头慢慢蹙起来：“难不成他们对你脑袋动了手脚？”

　　晴厉摇头：“应该是我娘，她为了保我。”

　　谢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记得也好，不过如今你被仙界追杀，也是为了咒文罢。”

　　晴厉失笑道：“谢老爷子讲的前因后果，我才恍然大悟，为何昭关偏偏指派我前往长留山深地，如葛良越那厮所说，他们确实为了咒文，不过如今我取了它，绝不会交给他们。”

　　谢正惊讶道：“你取了它？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很邪乎。”

　　晴厉道：“我知道，所以我更得藏着它不让别人得到。”

　　谢正道：“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倒是没有。”

　　“在事情恶化之前，我们该考虑考虑重新将它封印了。”

　　“没有摧毁它的办法吗？”

　　“神器哪能说灭就灭的。”

　　“老爷子。”晴厉吃了口梨子，“咒文被我炼化了，到时候应该很容易摧毁。”

　　谢正听得双目瞪直，差点喊得跳起来：“泼孩儿！你竟将它炼化了？！！！”

　　晴厉无所谓地笑两笑：“是啊。”

　　谢正哎呀呀两声：“你真是不拿命当回事，那玩意儿是能炼化就能炼化的吗，你想想后果！”

　　晴厉摇摇头：“多谢老前辈关心，我心里有数。”

　　如今山内族人不过十八人，谢正爷爷是家族长老，阿启和云云两个孩子，是最年轻、最没有受到煞疠严重侵蚀的一辈，再者便是他孙儿谢泽了。

　　煞疠侵蚀凡人身躯，常年累月，表肤会逐渐长出一块块儿的黑肉疙瘩，若是稍微一个不小心，捅破疙瘩，便会像天花一样，越冒越多越冒越多，直到长满全身，被黑肉疙瘩反噬，人也就飞了。

　　谢正说，当年二代魔王身陨消亡后，家族便失去了魔王的庇佑，身躯被煞疠侵蚀，好些人因此死了，仙界在蔍邢山周围设下封印法阵，他们这些有魔族血统的人根本出不去。

　　晴厉探查过那方封印法阵，实在是古老，他解不开。

　　这条路不通，只能考虑考虑如何解决煞疠的问题了。

　　于是晴厉前三个月里一直在研究，如何祛除煞疠这种天地初开便存在的玩意儿，毕竟谢正所讲，以咒文吸纳煞疠这种办法并无可能。

　　阿启好奇问他：“哥哥，我们不是亲人，也不给你做饭吃不给你打扫卫生，你为什么想要救我们？”

　　晴厉笑道：“因为我不想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这么难受啊。”随手摸摸阿启的脑袋，“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阿启道：“你这样很开心吗？”

　　晴厉静了半会儿：“开心啊。”

　　当时倒是没有回答很开心。

　　阿启又问他：“那哥哥，你怎么救我们啊？”

　　“我现在不知道，要不然。”瘸腿边劈柴边听晴厉那么轻快地回答，“要不然哥哥我将这山的煞疠吃进肚子里吧。”

　　阿启嘎嘎嘎地笑起来，旁边谢泽嗤之以鼻道：“你要是能吃我就随你姓！”

　　“哎！这是你说的啊！我吃给你看！”

　　当时瘸腿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没成想是真的。

　　也倒不是真吃。

　　某深夜，瘸腿在山地巡逻的时候，瞧见站在绰楔旁边的晴厉，他左手正端着那小串密密麻麻的咒文，右手结印，双目闭着，直到缠绕鞋靴的那股煞疠被咒文逐渐吸引，缠身而上，最后一鼓作气，竟猛地窜进了咒文里。

　　晴厉脸色发白，忍着继续。

　　瘸腿已经慌了，它立马跑过去阻断晴厉的疯狂举动。

　　法阵已断，晴厉睁眼，浑身直冒汗，抬手五指抓住脖颈，神色有股难言之欲，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很渴。

　　瘸腿道：“！？？？！！！！！！！！！！？！”

　　虽然听不到它在说什么，但晴厉知道它的意思，当时只淡淡笑道：“瘸腿，生什么气啊，我真没事。”晴厉顿了顿，正经解释道，“放心，煞疠对我没影响。”

　　瘸腿：“！！！！！？！！！！”

　　晴厉哈哈朗声笑起来，他抬手擦擦泪眼睛，回答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还是姜鹤霄对我说的，以前我没懂，现在我懂了，瘸腿儿，如今面前站着这么多需要帮助、我又能帮助的人，你能袖手旁观吗？”

　　“……”瘸腿没法反驳他，只得捡起地上寒枝砸向他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