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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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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躺在KTV包厢里正对显示屏的沙发上，室内的灯光柔和不刺眼，被调成适度的音量也不会让人烦躁，就在我难得清闲享受一个人的时光时，放在耳侧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红叶姐的来电。
我将音乐暂停，接通了电话：“日安，红叶姐。”
“日安，小信。”红叶姐的语气带着些许亲近，随即便问道：“你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我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过了遍今天要处理的事，确定都是可以移到明天以及一时半会看不到结果的长期任务后，才回道：“没有安排的，红叶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虽然我和红叶姐地位持平，均系森鸥外直属手下，但是初入港口Mafia时红叶姐教了我很多在黑手党活下去的规矩，而且我也很喜欢红叶姐的行事风格以及人格魅力，所以对她讲话时总是下意识地很客气。
“是这样，今晚我想请小信吃个饭——是你最爱吃的火锅，大概几点能空出时间呢？”
“晚上七点后都行。”紧接着，我便问道，“就我们两个人吗？”
“还有中原中也。”
“……好的，红叶姐定了时间地点就发信息给我吧，我会准时过去的。”
“好的，晚上见，小信。”
“回见。”
挂断电话的我有些心绪不宁，红叶姐特意只请我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吃饭，估计是想做中间人调节我们之间的关系。
中原中也是两个月前加入港口Mafia的新人，今年刚满十五岁，实力非常强劲，我的直系老板，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分外看好这个身手强大的年轻人，理论上来讲，我没有道理去得罪这位港口Mafia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趁着他不得势时卖个好，对我来说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当时我受命和太宰治一起去调查老首领死而复生的根源，结果在贫民窟调查没多久，当时还是港口Mafia敌对组织【羊】——一个视贫民窟为自己地盘，成员全都是小孩子，却格外愿意和港口Mafia作对，自不量力的组织——的首领中原中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上来就从背后偷袭我，把我踩在地上。
怒气冲天想要杀死他的我被森鸥外拦下了，最后互相合作消灭了老首领和兰堂不说，羊组织也因为首领和成员关系脱节导致的内部矛盾灰飞烟灭，唯一的分歧点就是，当我以为事件结束就可以杀了中原中也一雪前耻的时候，他被森鸥外招安了。
我没有办法违背森鸥外的命令，但是我也没办法接受曾经羞辱过我的人——哪怕初见面时他直接砍掉我的胳膊，而不是把我踩在脚下，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发脾气——就这样简单地成为同伴，所以在他进入港口Mafia之后，我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不知道中原中也有没有轻易地接受身份上的转变，把自己视为港口Mafia的成员，但起码我是不认可他是我的同事的。
这种被羞辱的屈辱，大概只有他彻底死去才能消解我的心头之恨，但是森鸥外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我头上，让我不得不打消杀掉他的念头，而这次我最为尊敬的红叶姐又要当中间人调节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一时间感到非常难受。
森首领和红叶姐都是很有大局观的人物，在大局面前，他们都是可以轻而易举放下个人恩怨和敌方握手言和的类型，我佩服他们的心胸，但我也不认为自己这样把仇恨放在心上有什么错，我也对红叶姐这次为他出头找我谈话没什么意见——毕竟中原中也现在是红叶姐的直属手下，她给中原中也出头是理所应当之事。
啧。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红叶姐，晚上我还是准时到达了约定的包厢。
我过去的时候红叶姐和中原已经坐在那儿了，桌子上只放了三套餐具，汤水和食材都不见踪迹，看样子是在等我过来点单，我对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中原中也视若无睹，只对红叶姐点头示意：“是我来晚了，劳烦红叶姐久等。”
“没有，是我和中原到的太早了。”红叶姐笑意盈盈，把菜单往我的方向推了推，“今天是小信的主场，小信有什么想吃的不用客气，红叶姐请客，尽管点就是了。”
毕竟是他们有求于我，而且我也隐约有接受红叶姐调停的意思，看了一眼像死人一样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的中原中也，虽然还是满肚子愤懑，但还是接过菜单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红叶姐。”
在接过菜单之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中原中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意识到这点，无名火顿时烧的有些更旺了——明明他们对不起的人是我，怎么这家伙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神色？来都来了，我都没说拿着架子挑三拣四，他在这装样子给谁看呢？
我冷笑一声，把菜单倒扣在桌子上，菜也不点了：“红叶姐，你也知道，我是个直来直往的粗人，话说的太婉转我听不懂，话说的太慢我又着急，我觉得这菜也不急着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我们吃饭前就说了吧。”
也免得吃的时候说，我一个受不住被恶心到吐出来。
“小信不跟我客套，我也不拿着长辈架子和你客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小信也不要见怪。”红叶姐语速缓慢，明显是在斟酌着用词，“我知道小信和中原之前有过一些过节，小信一直忠心耿耿，是跟着首领干四五年的老人了，中原这孩子也是一片赤子之心，虽说他之前是敌对组织的首领，但是他对首领的忠诚，进组织这两个月来做事认不认真，干活卖不卖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两个以后啊，都是首领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指不定要一起共事个三年，五年，十年的，如果关系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我觉得也不太像话。所以今天我就托一回大，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把小信请来说和说和，之前你们虽说有过节，但那都是因为身份立场对立才导致的冲突，我知道小信不是这么不明道理的人，之所以现在还记在心上，肯定是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内情在里面。”她徐徐安抚道，“今晚这顿饭呢，也是中原主动求我我才组织的，他的诚意确实是十足。我觉得你们之间既没有性格上的冲突，也没有理念上的不合，就之前你们打架的事。现在这包厢里就我们三个，也没有外人在，坦坦荡荡地把话说开了，有问题呢就解决问题，有矛盾呢就解决矛盾，中也有错了，我也绝对不向着他，处理方式全依着规矩来，小信你看怎么样？”
我低头盯着茶杯一言不发地听着，等红叶姐说完了，我才抬头看着红叶姐说：“红叶姐，我和中原之间的矛盾，我是觉得说出去丢人，所以才一直再三缄默其口，今天我就和您直说了吧——刚见面的时候，他从背后偷袭我，脚踩在我后背上，用重力控制着我不能反抗，就这么踩了整整五分钟。”我看到红叶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这才把视线重新转回到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解的中原身上，“就这么踩了五分钟——等老首领突然出现暴走，我才有能力挣脱。”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是敌人，所以动作才会粗鲁了些。”中原认真的看着我，“我愿意为之前的粗鲁道歉。”
“那不是粗鲁。”我冷冷地说，“是侮辱——你哪怕是直接把我杀了，把我手脚砍断了，把我眼睛捅瞎了，我也不会感到屈辱，只会接受因自己实力不足导致的失败。可是这种被踩在脚下的羞辱，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对我来说是必须以血才能洗刷的耻辱——红叶姐也知道，之前羞辱过我的人现在还有没有活着的。你今天找我讲和完全是白费力气，现在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坐在我对面说话，就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
中原中也有些惊愕：“这只是我制服敌人的一种方式，绝对没有任何羞辱的意思——难道你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敌人吗？”
“没有过。”我认真且笃定地说，“我都会直接把人杀掉。”
他沉默良久，双手撑在膝上，俯身对我说：“我愿意为你感到屈辱的行为道歉，对不起。”
仇人的低头并没有让我感到快意，更多的是因蔑视和敷衍性质的道歉感到的怒火，我下意识舔了舔尖锐的犬齿，语气也尖锐起来：“红叶姐，你不是问我怎么样才能接受中也的歉意吗？很简单啊，我要求也不高，你让他躺在这里，被我踩上五分钟，我就原谅他！你放心，我织田信说一不二，说出的话绝对算话，说原谅就是原谅，之后绝对不会再因为这个找他半点儿麻烦！”
中原和红叶俱都沉默了，正当我觉得话已经谈崩，可以起身走人的时候，中原却突然说：“可以，我可以用你提出的方式向你道歉。”
TMD！
这个家伙是真的觉得被人踩在脚下只是一种制敌方式，而不是一种人身侮辱吗？
燃遍全身的怒火驱使着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个唯一侮辱我还活在世上的家伙，他生了一张俊俏的面孔，做事认真，态度诚恳，他有着种种我不容忽视的优点，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就这么吞下这口窝囊气！
我十二岁就跟着森鸥外在道上混，摸滚打爬四五年了，谁TM惹了我还能拍拍屁股走人的？哪个不是被我盯着一直到死无全尸才算恩怨了断的？
只有中原中也！只有他！先是森鸥外要保他，后是红叶姐要保他，让我憋屈地抓心挠肝，只能任由他活着在港口Mafia大楼里晃来晃去却毫无办法——我都已经为了避开他处理外务躲得远远的了，他居然还有脸主动叫我过来说想和我和解？
门都没有！
窗都没有！
我今天非要他付出代价才能出了这个屋子不可！不然我就是他的手下败将！我就是无能弱者！我就是被他欺辱了道个歉就能糊弄过去的垃圾！
我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扇了中原中也一巴掌。
随着一声沉闷的啪声，他的头被我扇得侧到一边，红叶姐看着这一切，波澜不惊地握着茶杯，只是用力到骨节都泛了白。
掌心发麻的痛胀让我感到一阵舒爽的快意，从接到红叶姐电话开始那番郁结于心的闷气终于随着这一巴掌彻底地被我宣泄出来了。
“不用被我踩五分钟了，这巴掌就是你来我往的报仇。我说话算话，以后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结束，绝对不会再因为你踩我的事找你半点麻烦！不过——”临走前的我侧着身子，用食指像手枪一样指着中原中也,不无痛快地说道，“如果你要因为这巴掌跟我没完，可以，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报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