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许闲寻玥》苏亦寻

12、第 12 章

　　“你是说，你想成为天山弟子？”殷寻从未想过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薛曦毫不犹豫道：“是！事成之后，我无需你来护佑，我自会努力修习，护我自己周全。”
　　殷寻被人如此干脆拒绝，不免心生怒意，冷冷道：“即使你拼命修习，没有三五年头，难成大器，你能保证在这几年间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薛曦笑吟吟道：“若是真能有幸成为天山弟子，只要我一天不下山，天山派自会护我周全。”
　　哼，她倒想得透彻，殷寻沉吟半晌，抬眸望向薛曦。她眼中毫无惧怕之意，反而显得磊落坦荡，大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殷寻不发一语地放下酒杯，道：“可以，但天山派素来不买人情账，我只负责引荐，能否被收为坐下弟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薛曦笑嘻嘻地替殷寻斟满美酒，又自说自话拿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个杯，道：“谢殷庄主恩德，小女子定当铭记在心。”
　　殷寻默默看着眼前嘻嘻笑的小脸，不由也弯了嘴角，仰头将杯中美酒饮尽。
　　经过这番谈话，薛曦和殷寻心中便都有了底。他们二人草草吃完早点，便急急地往店外走去，打算取了马立刻动身上天山。熟料却在门外遇见了赫连晓风。
　　赫连晓风似乎已等候多时，见他们二人出来，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殷庄主，薛姑娘。”
　　薛曦当下一惊，赫连晓风竟然知道她是谁？
　　殷寻倒是毫无惊讶之色，也忙拱手笑道：“赫连少庄主，今日能在此相见，乃寻之幸也！”
　　薛曦也跟着拱了拱手，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赫连晓风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只是朝她微微颔首，再无其他。
　　“殷庄主可是要去天山派？”
　　“正是。”殷寻依然一派和气，完全看不出往日那般狠戾任性，“多日未见师傅，此次特来看望他老人家。”
　　赫连晓风笑道：“天山老人鹤发童颜，必然精神矍铄。不瞒二位，晓风此次也有一事想拜访天山派，如若方便，不知可否与二位同行？”
　　薛曦心里自然是不情愿，一个殷寻已经让她难以招架，再多一个看上去城府与殷寻媲美的赫连晓风同行，薛曦觉得自己大概一路闭嘴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但她不愿意有什么用，看这个架势，凭她对殷寻的了解，他定是不会推辞的。
　　可出乎薛曦意料的是，殷寻竟伸手将她一搂，笑道：“承蒙赫连少庄主不弃，寻甚是感激。但我与薛姑娘早就约定，此次出庄游玩，只我们二人同行，倒确实是有不便之处。”
　　赫连晓风似乎没料到殷寻会这么说，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薛曦脸上。
　　薛曦被这么一望，又想到刚才殷寻所说，心想赫连晓风必然误会了，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原来如此！”赫连晓风瞧见薛曦通红的脸儿笑道：“无碍无碍，是晓风唐突了。那殷庄主，薛姑娘，我们天山再见！”说罢与殷寻又是一拱手，便带着几个手下，跳上马远去了。
　　待赫连晓风远去，薛曦赶忙发问：“刚才你为什么找理由拒绝了赫连晓风？”
　　殷寻显然又恢复了以往傲慢又不可一世的模样，道：“难道你想与他同行？”
　　“呃，当然不想。”薛曦据实已告，“不过刚才那种情形，不太好拒绝吧？”
　　“所以我找了个借口。”殷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看着她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自己想想我为什么拒绝不就得了？”
　　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你这只大狐狸在想什么！薛曦在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个殷寻，对旁人一派儒雅之姿，如春风细雨一般，怎么偏偏对她就是这幅棺材面孔？哼，估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平时种种多半是装出来的！
　　殷寻见她一脸郁闷之色，不由悄然一笑，而后立刻又板起脸孔道：“快上马，照你这个速度，天黑了我们也到不了天山脚下。”
　　薛曦气呼呼地爬上大马，殷寻随后也轻轻一跃，坐在了她身后，双手一甩缰绳，马儿便得得得地飞驰起来。一缕发丝轻轻拂过殷寻的面颊，殷寻也懒得去拨开，只见身前的人儿刚刚才一副生气的模样，转眼又喜笑颜开道：“殷庄主，你看啊，那河里有好多野鸭呢！”殷寻浅浅一笑，虽并不理会，但心下却很是欢喜。
　　“殷庄主，你说赫连晓风怎么会认识我呢？”
　　“不知道！”
　　“殷庄主，天山老人到底长什么样啊？”
　　“到了天山，自己去瞧！”
　　“殷庄主，你也算是半个天山弟子，为什么方才没和那玄青子打个招呼？”
　　“……啰嗦！”
　　“有吗？殷庄主……”
　　就这样一路一问一答间，殷寻觉得自己双耳快要生茧之时，二人终于来到天山脚下。由于殷寻本就是天山弟子，故二人很顺利就来到了天山派位于山腰处的正殿之中。
　　薛曦虽早已听闻天山派大名，但从未真正来过此地，此次之行可算是开了眼界。天山虽贵为江湖大派，但房屋殿宇都极为简朴，清一色都是青砖小楼，就连正殿看上去都似寻常百姓之家，充满着茶米油盐的烟火气，若不是殿上镌着“天山”两个黑色大字，薛曦真怀疑自己走进了某个小小的村落。
　　殿内正中央，坐着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他身着青色长袍，见殷寻和薛曦进殿，便起身道：“不知结香公子到访，有失远迎。”
　　结香公子？哦！对了，差点忘了殷寻还有这个名号呢！薛曦瞥了一眼殷寻腰间的结香花玉佩，不由想道殷寻询问变性之事，等过阵子说不定就得叫他结香美人了。思及此，薛曦不由笑了。
　　殷寻冷冷看了薛曦一眼，薛曦立刻收敛了笑容，低头垂手，安分地站在他的身后。
　　殷寻朝殿上男子欠身道：“师叔客气了，寻恰巧路过此处，想顺道拜见师傅，故未能提前通报。”
　　“殷庄主，看来晓风比你快了一步。”
　　咦，这声音？
　　薛曦这才发现赫连晓风也在，他坐在东南方向的一个角落中，身旁没有侍从，故她一开始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赫连晓风也看见了薛曦，抱拳笑道：“薛姑娘，又见面了。”
　　薛曦忙也拱拱手：“赫连庄主。”
　　“这位姑娘是？”殿前的青衣男子望着薛曦，不解地询问道。
　　殷寻道：“师叔，薛姑娘乃是医仙薛无悔的女儿，此次与我同游至此。”
　　那青衣男子脸色骤变，大喜道：“原来是无悔的女儿，快请坐！想不到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你小的时候，我曾去过灵虚湖小住，你可还记得？”
　　年代如此久远之事，薛曦自然不记得，但是她瞧见此人眉心处有一块褐色胎记，立刻明白了，笑眯眯道：“记得，您一定就是玄冥子伯伯了，爹爹以前常跟我提到您。”
　　“是吗？”玄冥子心情大好，感叹道，“我和你爹是多年老友，可惜，你爹却早我一步仙逝了。我曾去灵虚湖给你爹上过香，但当时却并未看见你。”
　　薛曦听到玄冥子曾去祭拜，不由有些感动，道：“爹去世后，我就随师姐去了蝴蝶谷同住。”
　　玄冥子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一番寒暄过后，薛曦被安排住进了南边的一座小楼，而殷寻一出殿就随玄冥子去见他的师傅天山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