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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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马克睡醒，屋子里早就没人了，他四处转悠了一圈，没给爱德华多打电话，他很清楚，这人大老远跨越半个地球过来，再跑到他家住一晚上，目的肯定不是度假。
数据泄露这事他自有考量，他和爱德华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先放到一边，他的确需要爱德华多，各方面意义上都需要。
他又踱回角落，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爱德华多让助理给他租了一个月酒店，他出去一趟，主要是见了见以前的老朋友，再短暂而又快速地去了趟派对——到他这个年纪，派对上那些曾经以为很酷的东西已经无法吸引他。
他含着笑意打发走第三个来攀谈的人，结果大老远看见了温科沃斯兄弟，那场诉讼案的尴尬顿时升起，就干脆从后门溜出去了。
等他坐到汽车里的时候才真正觉得闹心，当他重新踏足帕罗奥图，就意味着他必须面对他试图逃避的东西，而他必须去面对马克，无论怎样，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他开着车，慢慢跟着导航开到马克家门口。
马克为了保证隐私，他一口气把自己家四周的那一圈房子都买了下来，爱德华多心不在焉地转悠着车钥匙，一边疯狂拍门，门铃电闸之前被马克拔掉了。
——吱嘎。
爱德华多露出一个微笑：“我猜你还没睡。”
马克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否认，但也没肯定，他让开身体，让爱德华多走进去，一整天的时间让爱德华多重新恢复了自己。
他穿着裁剪合体的普拉达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彬彬有礼，举止更是得体，和之前被他气得差点跳脚的爱德华多简直不是一个人。
马克半蹲着在鞋柜里翻让钟点工才送来的拖鞋。
“不用了，谢谢。”爱德华多的声音也听着很礼貌：“我不会打扰你很久，只是想谈谈，你有空吗？”
“没有。”
爱德华多继续微笑着看他。
马克移开目光，缩回那个工作的角落：“如果你想谈一些关系我和你的事情，可以，如果有关Facebook，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时候才算好机会？”
“董事会，决策会，随便什么会议——提前找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恐怕那时候就晚了。”爱德华多笑了一下，更正词汇：“完了。”
马克垂着眼睛敲击键盘。
“数据泄露，马克，数据泄露，肖恩对此也是一知半解，FTC已经在向联邦法院申请永久禁令，你想成为下一个美孚石油？”
“和你无关。”
“我的名字还挂在Facebook上，爱德华多萨维林，联合创始人。”爱德华多温和地说：“就算你不想承认，这也是既定事实。”
“我不想因为Facebook股东的身份接受调查。”
“你不用接受调查。”马克说：“这是我的事情，华多，聊天记录也和你无关，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因此遭到任何影响。”
“为什么会出现数据泄露。”爱德华多平静而又执着地追问：“我翻遍了你发给我的每一封邮件，你从没提起过这事。”
“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马克却答非所问：“我们的关系还像过去一样吗？”
爱德华多愣了几秒。
“确认的意义？”
“目前为止。”马克交叠双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灰蓝色瞳孔聚焦在另一双熟悉的眼眸上：“数据泄露仍然是个秘密。”
爱德华多慢慢抿起唇。
如果在哈佛时期，他会因为马克的不信任而大发雷霆，但这么多年过去，往事已经随着回忆被封存在旧时光里，真要说他们现在还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彼此，纯粹是个笑话。
他们可以维系他们半死不活的爱情，上/床做/爱，也可以作为多年老友，久别重逢唯独不能像年少轻狂之际，把少年人一颗真心拱手送上，无尽沟壑和考量隔在他们之中，从那年诉讼之后，他们彼此都作为一个遥远名字存在于对方生命之中。
爱德华多自己都做不到，换位思考，马克亦然。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别人的坏人，仔细思考之后，也不过哂然一笑，但当马克清清楚楚地把借口扯开后，他看着那道又深又宽的沟壑，仍然觉得不是滋味。
物是人非。
他们曾经亲密如爱人一般。
“不一样了。”爱德华多说：“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
马克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也没见得失望，只是重新将注意力从爱德华多身上挪到电脑上。
“你觉得呢？”爱德华多继续问。
“再说吧。”马克说：“我会尽快给你个交代，除此之外，我也有个请求。”
“请说。”
“我希望买入你所拥有的4%的Facebook股份。”
Facebook的股权结构是双层结构，同股不同权，马克为了确保对Facebook的绝对控制，保有份额极大的B类股票，但他现在需要更多B类股票，肖恩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把投票权转让给他，达斯汀可以被他说服，可是这些B类股票加起来仍然不够。
爱德华多在董事会中的地位很特殊，他不参与公司运作，但却通过诉讼取得了大量B类股票。
“抱歉。”爱德华多说。
马克静默了一会，他打量着爱德华多，想从这个西装革履无懈可击的人身上寻找一个突破口，但他也很清楚，爱德华多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因为他说了一句我需要你，便会无条件送上价值三十万美金的公式的人。
“你为什么需要我的股票？”
“你需要我的股票是否和Facebook数据泄露有关？”
“……”
“马克，我需要判断交易Facebook股票是否是一个合理正确的投资行为，我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你交易——”
“签协议吧，华多。”
爱德华多微微颔首。
他换了个姿势，窝在角落和马克说话让他脖子隐隐作痛，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转悠了几圈后，掏出手机，拨打出自己私人律师的号码。
马克也同样给自己的律师发了消息。
签保密协议的时候爱德华多狠皱了一下眉毛，他把玩着手里的钢笔，马克的律师脸上挂着商务微笑，等着他签下自己的名字，光是拟下这份保密协议他们就磋商了很久，最后终于达成一致。
这是一份正规的法律协议。
他们当年要是也这么搞该多好，爱德华多想，Facebook是个很好的主意，但那时候他们却完全不把这些程序当回事，在一个寒冷到呼气都会变白的冬夜，马克无比随意地划分出合伙份额，你三我七，你是CFO，我是CEO。
他冻得直打哆嗦，却仍然被马克的神情所打动，马克说话时神采飞扬，带着笃定会改变世界的骄傲，向他发出邀请，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原因并不是什么马克描绘出的美好前景，他只是无条件地帮马克一个忙，然后迫不及待地钻回温暖的室内。
爱德华多抬起眼。
马克平和地坐在桌子对面，穿着正装打着领带，没什么表情，正等他签字，爱德华多隐隐约约感到眼底被睫毛扎得发痒，却仍然平静地在结尾处画完名字的最后一勾。
他将保密协议给马克递过去一份。
律师在完成工作后，礼貌地离开了这栋房子，没了人的声音，这栋被冷色调充斥着的屋子莫名显得寒冷，马克去橱柜中取出两只杯子，接了两杯白水，并递给了爱德华多一杯。
“我在开发虚拟世界。”马克说。
爱德华多笑了一下：“游戏？我知道Facebook一直试图打造新的VR产品，我还买过Facebook的光学摄像头，这些天你就在忙这个？”
“虚拟世界。”马克强调道：“不是VR设备。”
“不是市场上头戴VR眼睛后像看电影一样的VR游戏，我正在试图创造一个虚拟世界，你可以理解成第二人生。”
爱德华多不笑了。
他理解了一下马克所说的定义，费解地表示：“黑客帝国里面的母体？”
马克抖动了一下眉毛，没有反驳。
“别开玩笑。”爱德华多搓了搓双手，没有当真，但他渐渐从马克的表情意识到他是认真的：“现在开发到什么程度？”
马克耸耸肩：“很不顺利，还存在很多问题。”
“和数据泄露又有什么关系？”
“制作虚拟世界的前提是可以成为一个世界，编写程序需要大量数据进行构筑，从而保证虚拟世界具有绝对真实性，否则就会制造出恐怖谷效应，Facebook是一整个社交世界，而我取用了这些数据去制造绿洲。”
“绿洲？”
“虚拟世界的名字。”
爱德华多半晌无语，他发怔地坐着，眼珠直勾勾地瞪着之前马克递给他的那杯水，窗户没关，风从窗户吹进时水面会泛起轻微的涟漪。
“你疯了，马克。”爱德华多说：“你正在摧毁Facebook.”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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