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摹》十九烛

4、第４章

　　“是东南方向。”玄月铃平缓地向东南方飞去，京十洛紧随其后。
　　玄月铃在一棵银杏树前缓缓停下，铃声忽的消失，静寂更甚。
　　银杏树枝叶葳蕤，树干足有数十人合抱之粗，四周的藤蔓攀爬而上，似是有许多年头了。
　　京十洛在树前停住，将玄月铃收入怀中。“出来吧，妖孽。”
　　一时寂静。。
　　“你若是不出来，在下只好逼你出来了。”京十洛抽出长符，将将要把它贴于树干，却感到腕间有一股力量将自己伸出的手拉了回来。余光瞥见绛红色衣角，只觉有几分熟悉，扬首便对上段律漆黑的眸子。“你做什么？”
　　“怎么又是你……如你所见，我在抓妖。”京十洛抽回手，继续道：“还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树看似已有百年树龄，乃天地灵气孕育的生灵，你作何非要烧了它不可？”
　　“哼，若我说这是一个树妖呢？”京十洛扬手将手中的火符飞了出去，在段律未曾注意之时念动口诀，符箓像是长了眼睛，准确地贴在了银杏树的树干中央。
　　火苗从符中径直跃向树干，“噼啪，噼啪”的声音响起，像是木柴被火烧成黑炭。
　　都这般了，竟还不出来？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段律的语气隐隐有了几分怒意，世间生灵，怎有肆意屠杀之理。
　　“好痛，好痛。”银杏树有声音渐渐传出，二人的注意皆被吸引了去。
　　只见树前隐约有人形浮现，越发清晰。一绿裙少女出现于树前，容貌姣好，眉间一绿叶图腾，显着越发清丽惹人怜爱。可如今正因这烈火焚身的疼痛，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泪水从两颊滑落，身体不住发抖。段律有几分不忍，将弓形双刃掷出，所到之处，烈火皆被剑气熄灭。
　　树妖有所缓和，眉眼渐渐舒展，冲着段律温和一笑：“多谢少侠出手相助。”继而看向一旁的京十洛，不禁有些委屈道：“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是妖，而在下……是修道之人，这样说，你应该懂了吧。”京十洛双手环抱道。
　　“我并未做过什么害人之事，只是出身并非我能定夺，仅是如此你便要杀我，不觉得对我有些太不公平了吗？”语罢，树妖有些暗自神伤，盈盈粉泪欲落，愈加可怜。
　　这一次京十洛没有应声，她反复思量树妖之言，并未找出什么差错。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不对，京十洛猛地抬头，师父说过妖最擅长用语言蛊惑人心，且浮生多变，妖，最易在这俗世中迷失本心，祸乱于世。
　　妖言，不可信。
　　“喂，这树妖看起来并非是那些杀人成性的恶妖，你倒不如放了她吧。”
　　京十洛冷笑一声，眸光直直看向树后，“是吗？你怎不看看它本体后尚未埋好的白骨？”
　　巨大的交叉盘错的树根下露出尚未埋好的尸骨，一只手的就那样立在厚重的泥土中，皮肉皆没，指骨的形状清晰可见。因着夜色已晚，若是不细加注意，自是看不见的。不过……若是真的注意到，在这空荡萧条的院落，伴随着阴风阵阵，当真是瘆人。
　　段律此时正背对着树妖，他正要去看树后的白骨，却只觉颈间一紧，随后整个身体便被带飞到空中。段律呼吸一窒，双手挣扎着去拽勒紧脖颈的枝条。
　　京十洛看见此状，指尖霎时多了三道火符。
　　“哼，小丫头，你若是敢将手中的火符丢出来，我就扼死他。”
　　树妖的眼中多了一丝冷厉，双臂化为枝条浮在半空。右侧枝条紧紧缠住段律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京十洛叹了一口气，缓缓收起火符，抬眸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他？”
　　“放过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花肥，怎能说放就放。”树妖仰头笑了几声，歪头道：“小丫头，你也逃、不、掉。”
　　漫天的银杏叶向京十洛飞去，叶片边缘化作利刃，闪着幽幽寒光。
　　“御。”刹时间，京十洛身上的几十张符隶飞起，漂浮空中，以京十洛为中心形成圆形屏障。朱字金纸闪着耀眼的光，她素手反转，本是朱字向外的符隶纷纷转向朝里。“破”食指一拨，被选中的火符瞬时飘飞出去，将银杏叶的刃雨燃为灰烬。
　　“树妖，刚刚装的很累吧。”
　　“呵，不装作柔弱的小妖又怎能让你们卸下心防。”
　　“可最后你不还是没骗过我？”
　　“哈哈哈哈哈哈，有他不是也很好吗？”树妖扯了扯束缚段律的枝条。“不过，我不想陪你们玩了。”
　　话罢，树妖抬起化作枝条的手臂，将段律扔向她的本体。银杏树的树身霎时多了一个黑漆漆的洞，似是能吞噬所有。
　　段律本就被树妖扼住喉咙眼前发黑，身体使不上力气。如今更是任由树妖将自己扔入洞中无法挣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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