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林芮》青蘋风

4、烦恼的孙副总

　　一连两天，没有人来看过她们，张主任也不见踪影。她们去找小张主任，小张主任支吾了半天一副做不了主的模样，想了想让他们继续在会议室学习。
　　本来说好两天后分班到岗，现在却被扔在一边没人过问。大家百无聊赖，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闲篇。
　　拉着拉着，谈起了一个街面上这两天刮起的一个传言。
　　新世界商城现在的地界，原来是一家老百货公司，解放前就有了。新任市长在第一次进行视察工作的时候，就当场指着这座老旧的建筑做出批评--这是对雁湖市形象的严重抹黑！
　　新市长很快给出批示，由市里出钱投资，市商业局主要负责，一定要在市中心矗立起一座能够代表雁湖市形象的现代化大型购物商城。
　　就在拆除老百货公司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拆除工作这时已接近尾声，正当大家伙忙着把拆除下来的东西堆车的时候，有人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叫
　　“有蛇！有蛇！”
　　百货公司的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蛇窝。群蛇已被骚扰多日，现在彻底被惊动了，成百上千条蛇从蛇窝里涌出，人们吓得四处逃窜。有许多蛇被受了惊吓的人们乱棍打死。
　　有一条大蛇却不肯走。
　　它吐着灰红色的长信，对着人群发出一种尖锐的嘶嘶的低鸣。
　　大蛇的身子有一人多粗，交织盘缠在一起，看不出到底有多长。
　　大蛇是怎么离开的，街面上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大蛇久久地在窝里游动，最后才慢慢游走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大蛇在人们眼前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大蛇离开后，人们在大蛇的身下发现了密密麻麻的蛇蛋。
　　这件事，林芮她们在学校就听别人讲过，但现在，坐在这栋大楼里再讲起来，仍然让人头皮发麻。
　　刘总经理的暴毙，让这件事又被重新提起，而且还附加了新的说法：这是大蛇对人类的报复，用这栋楼最大的官祭奠了它的蛇子蛇孙。
　　这天李米一来就一屁股坐在林芮旁边说：“你们知道吗？现在是孙副总暂时接替刘总负责新世界的全面工作了。”
　　李米说话的时候有点闷闷不乐。
　　“孙副总？你认识吗？”林芮问李米。
　　“听说当过兵，不认得。”李米的目光掠过林芮向办公室的方向看着。
　　昨晚张主任去了李米家，先说了一些刘总身后的事，是由商业局出面，因为人又是在工作岗位上走的，所以丧礼格外隆重。
　　张主任深深的叹了口气：“规格再隆重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现在新世界还有一大摊子事，钱局长都懊悔死了。”接着又告诉李米：“马上就要开业了，听钱局长的意思，新老总不会这么快就有说法，估计应该是让孙副总暂时接替一下。”
　　“我跟孙副总不熟，这人刚从部队转业。”张主任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孙副总对你们这批人一直有不同看法，以前因为是刘总的决定，他不好明说，今天我探了下他口气，他不是很高兴，说还要再研究研究。”
　　最后张主任在临走的时候安慰李米：“你放心，不管别人能不能进，你肯定没问题，他孙志刚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可以不给我面子，还能不给钱局长面子？”
　　张主任说的这位孙副总，刚刚转业回地方，本来他的级别进个什么局当个副局绰绰有余，不知道怎么会被安排进了新世界，当了一名副总。
　　孙副总以前在部队分管后勤，对商业也算小半个内行，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商场不就是低价进高价卖，能有多高深的学问？而且他对刘总一力招进来的学生蛋不以为然，他认为没有必要。
　　新世界现在已经满员，就为了站那好看，一下又多了二十来个人。他从来不认为员工的年龄是个问题，年龄大有年龄大的好处，都是成家立业的人，对待工作肯定要比年轻人负责任。再说了，老百姓进商城是为了买东西还是为了看人，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嘛！
　　这行最重要的是什么呀！当然是政治思想。你想啊！商业上的员工，每天都是跟钱钱物物打交道，没有过硬的思想素质能行吗！这是孙副总的心里话。况且，现在已经招进来了人，是他一手负责的，他对自己招进来的员工满意度还是很高的。
　　刘亚东在的时候，这些话他孙副总不好讲。刘亚东是在他之后进的新世界，领导班子刚刚组建，大家对彼此的性格都还不熟悉。况且，刘还是他的上级，后面又有商业局钱局长的支持。他只有把这些话闷在肚子里。
　　现在，刘亚东死了，把这二十来个累赘扔给了他。
　　孙副总很是不耐烦，特别是看到张主任故意在他办公室门前探来探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没有一个说法是不行的了。
　　他走出办公室叫住了张主任：“老张啊！你是知道的，现在新世界一大摊事都在等着我，你看现在是不是先让这些学生回去，有时间我们好好研究研究一下再决定。”
　　张主任一边客气的点着头，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孙总，招收这批学生当时不是刘总一个人决定的，是钱局长拍板的，您看，现在这批学生的人事关系已经转过来了……”
　　听出张主任用钱局长压自己，孙副总一腔怒火直冲脑门 “我知道!我会去找钱局长说明情况的!”孙副总不等张主任说完，气哼哼的转身进了办公室。
　　透过会议室的大门，林芮看见一个人站在走廊外激动地跟张主任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着会议室的方向。张主任还是那张弥勒佛的笑脸，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林芮直觉这应该跟她们有关，但距离太远，会议室的门又关着，根本听不到在说些什么。
　　下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她们二十来个人中传开了。
　　她们当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留下来。
　　但这只是私下的说法，商城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
　　林芮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条被扔在岸边的鱼，想游回水里，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大家闷头坐着，仿佛是待宰羔羊，等待最后的判决。

　　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大家仍然准时出现在会议室里等消息。
　　没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出现的是张主任那一张弥勒佛的脸。
　　张主任的前面还有一个人，准确的说，这个人是被张主任殷勤地请进来的。
　　这个人就是昨天在走廊跟张主任谈话的人。
　　张主任一边把人往里请，一边乐呵呵地跟大家宣布：“同志们，孙总经理来看大家了！”

　　孙副总今年五十开外，常年的军旅生活使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皮肤黝黑，结实宽厚的身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当他站立在大家面前时，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压迫感，虽然孙副总的个子并不高。
　　孙副总看来是对大家的精神面貌不是很满意，眉头皱了皱一声大喝：“全体都有！起立！”
　　空旷的会议室立即响起了嗡嗡的回声。
　　所有人都被气势震慑住了，立即“哗”的一声全部站立起来。站姿也是营销班学生的必学课程。
　　孙副总左右看了一下，感觉还颇为满意，声音低了一度“坐下！”
　　“我是一个军人，军人就是有什么就讲什么！”孙副总在大家面前来回踱步，双手交叉在身后，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员工而是他的士兵。
　　“大家都知道，刘亚东总经理因病在几天前突然去世了，就倒在了他的工作岗位上。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悲痛……但，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孙副总说到这，右手使劲地在空中挥了一下：“现在组织上让我暂时接替刘亚东总经理的工作，你们是他一手招进来的，所以，你们更要好好表现！”
　　林芮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商业局、新世界领导经过反复研究，你们可以全部留用，但是!”孙副总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巡视“全部留用，是有条件的，我很忙，今天就跟大家说这么多，具体情况张主任一会跟大家交代。”
　　话音刚落，孙副总转身就走。
　　张主任一直想带领大家鼓掌欢迎，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最后他放弃了，站到了一边。
　　孙副总离开后，他站到了那个位置，没有开口讲话，招牌式的微笑已经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
　　他略微想了一下，又轻轻地咳了一声：“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宣布，商业局、新世界领导经过研究一致同意，大家全部留用。留用的前提条件是，每个人都要集资六万块，三年后归还本金，同意的下星期一带着银行交款回单到六楼新世界综合办公室找我……”
　　林芮听到这，只觉得耳朵发炸，后面张主任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