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林芮》青蘋风

2、漂亮就是资本

　　贰

　　林芮一口气跑下三楼，在离这群人不远的地方停了一下，然后就快步走了过去。
　　当林芮出现在这群人面前时，热烈的谈话被突兀的打断，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芮礼貌的向看着她的人略带歉意的微笑了一下，对她的班主任严老头说：“严老师，我能不能早点走，新新超市前台在招人，他们让我今天上午一定要过去面试，不然就没有机会了。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再不去我怕来不及了。”
　　人群中间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讲究的男人看着林芮问严老头：“这也是你们班的学生？”
　　严老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学校领导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
　　“领导好！我是严老师班上的学生，我叫林芮。”
　　林芮快速的回答到。语气里带着一丝丝俏皮。
　　男人朝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点了一下头，那个年轻人先楞了一下，很快领悟过来，打开随身的包，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
　　“林芮……”男人对着纸上的名单一一看过。果然，名单上没有这个女生的名字。
　　这个男人就是赵蕾她们嘴里的张主任。
　　张主任是个老江湖了，林芮这个小小的伎俩在他的眼里其实很幼稚，用意也很明显。但眼前这个女孩的外型条件实在太好了，他有点舍不得放弃，还有就是，这个女孩能有这样的勇气，让张主任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林芮，你想去新世界工作吗？”张主任用亲切的口气问。
　　“如果领导能给我机会，我当然是先考虑新世界。”林芮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张主任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吧!王校长，这个名单呢就不要动了，这也是研究决定好了的，回头我跟刘总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加一个招工名额。”
　　张主任一边说一边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林芮。
　　林芮的心好像有一刹那的漏拍，到底是年轻，其实张主任的话并没有完全肯定，但她还是听出了一点希望。
　　张主任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点怜惜的意味了。
　　他有了一个想帮一把的真心。如果说，刚才的话有大半是出于一个老江湖场面上的圆滑，那么现在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张主任沉吟了一下说：“目前呢！这个名单已经到了刘总那，不过幸好还没有上报商业局，如果已经上报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咂了一下嘴：“能有一张照片就好了，给刘总看一下。”
　　林芮呆了一下，谁会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啊！”她刚有一点沮丧的时候一眼瞥见了学校路边的宣传栏。她兴奋的说：“有!”
　　这是一张演讲比赛的照片，上星期为了欢送毕业生，学校举办的了一个“我爱母校”的演讲比赛，林芮得了第二名，李米第一。虽然在全校师生心里，这个第二其实应该是第一，第一应该是第二，可是谁会较真呢！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校园活动而已。
　　张主任拿着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青春洋溢。
　　“行了，就这样吧！有说法我会跟你们学校联系的。”张主任一边说一边把照片递给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嘴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就把照片和名单一起塞进了包里。
　　王校长刚刚收起的笑容现在又重新绽放开来，甚至还用对孩子的那种溺爱口吻说：“林芮，还不赶快谢谢张主任。”
　　张主任不再说话，抬脚向学校大门走去，校领导们赶紧跟上，林芮没有动，用一种特别恭敬的身姿目送这群人的离开。
　　说法在下午就有了，严老头亲自找到呆坐在操场边上的林芮。
　　三天后，去新世界商城报到。
　　按规定，放学之前班主任要到班。林芮回到教室等放学。班上的气氛很诡异，本来叽叽呱呱的谈话在看见她的时候戛然而止。
　　羡慕，嫉妒，悔恨在其他没有被招的同学心里交替出现。怎么自己就没有林芮的勇气呢？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有人家林芮的资本吗？
　　林芮被招上大家都是服气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严老头来到班级传达了刚刚结束的会议精神。
　　从今天开始，这个班就提前毕业了，因为商城那边要人要得很急，被招的人三天后就要去报到，毕业证等通知再回学校领取。
　　严老头有点伤感，明天他也正式退休了。
　　没有学生跟他依依道别，在他传达完学校的决定，教室里只有噼噼啪啪收拾抽屉的声音，对于突然提前毕业，没有人觉得意外。
　　严老头站了一会，勾着头离开了。

　　林芮的学生生涯也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林芮，一起走好吗？”赵蕾用恳切的口气说。
　　今天一天林芮一句话都没有跟赵蕾讲，有几次她看见赵蕾欲言又止的样子故意避开了。
　　面对赵蕾的邀请，她的心忽然软了。到底是同桌三年的好朋友，而且，以后还要在一个单位工作。
　　林芮点点头，赵蕾立即笑了，一只手拉着林芮的胳膊出了教室。
　　俩人走到楼下，赵蕾故意夸张的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大声说“再见啦！我们毕业啦！”
　　林芮被逗笑了，看见她笑了，赵蕾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赵蕾拉着林芮来到学校操场，她有话要说。
　　“这次送了几条红塔山？”林芮故意用调侃的口气问她的好朋友。
　　赵蕾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天真啊！这是正式有编制的工作啊！这能跟实习一样嘛！”
　　林芮愣住了。
　　赵蕾心里也很惊异。在她眼里，林芮漂亮，聪明，能干，各方面都比自己要优秀好多，怎么在人情世故上却一点都不开窍呢！
　　很快，赵蕾就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林芮。
　　赵蕾那天告诉林芮商城要来招人的时候，自己也是才知道。回到家就赶快把消息告诉了妈妈。她妈妈是老商业了，在这方面有一定的人脉，连夜找关系托人帮忙，赵蕾的名字才会出现在名单内。
　　赵蕾妈妈本来打算等女儿毕业后就先到她工作的单位做零时工，等机会再转正，这件事赵蕾早告诉过林芮。
　　“你以为这次招人真的是学校推荐吗？”赵蕾语重心长的看着林芮“我怎么觉得你是假聪明呢！”
　　新世界是市商业局的下属单位，本来招工都已经结束了，一把手刘亚东总经理在开业前的动员大会上第一次跟全体职工见面，就在那次会议上他才发现自己商城的员工年龄普遍偏大，女职工未婚的很少，基本都是已婚妇女，男职工更是一个看着比一个老气。
　　他没有参与招工的工作，他的任命也是前不久刚刚决定的。
　　这位刘总对招工里的猫腻是清楚的，但万万没想到，问题竟这样严重。他一下急了。
　　新商城投资巨大，大楼的造型是以全国赫赫有名的亚细亚商城为模子照搬过来的，里里外外的装修也是请苏南最好的设计师设计的，硬件条件在全市首屈一指。
　　而员工，才是商城真正的脸面。
　　刘总会议一结束就去找他的老领导，商业局的钱局长。他以前就是商业局的办公室主任，现在能当上商城总经理，也是钱局力荐的。
　　钱局长也是老商业，刘总一分析他就懂了--到开业那天，全城的老百姓都来逛新商城，结果进来一看，里面都是一张张老脸，那还不让老百姓笑话死。
　　钱局当场拍板，重新再招一批，最好是专业对口的学生这样就能直接上岗。
　　还有一点，他们达成共识，就是要保密。
　　大家都是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所有的生活圈子就像一张张蜘蛛网一样彼此交集。新世界现在招的人，不就是这些蜘蛛网送来的吗!
　　刘总把重新招工的任务交给了张主任，明确指出，要专业对口的毕业生，最好能直接到中专以上的学校招收，这样既能做好保密工作还能保证学生的整体素质。最后还把招工人数做了一个框定，二十个，不能再多了，现在商城里几乎已经满员了。
　　刘总让张主任直接负责联系相关学校，不要假手他人，保密工作一定是重中之重。
　　张主任很激动，这是领导班子搭起来以后，刘总第一次当面交代工作，而且还是这么重大的事。他点头的频率超出了原有的节奏，这是他的职业病，以前他一直帮钱局长开车。
　　张主任转头就去找了他的连襟。
　　他的连襟就是李米的爸爸。
　　再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二十个人的名单。
　　这二十个人当然也是蜘蛛网织出来的，还是连夜织的。 自然，所有的这些赵蕾也是听她妈妈说的。
　　林芮听得呆住了。
　　是啊！新世界是目前雁湖市最好的国营商场，进去以后一辈子的饭碗就有了保障。谁不想进呢？
　　林芮在心里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