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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再见宝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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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妃命女史掀开第一件,上面是一件镶着白玉的金步摇,九王妃轻轻拿过,举起,道:“此步摇名唤白玉流光转,乃是纯正的金镶玉,太妃在宫中所得,今日的飞花令的探花可得。”
紧接着,九王妃举起第二件物事,乃是一件琉璃灯,九王妃道:“此处名唤七彩琉璃宫灯,太妃一直没舍得用,今日得榜眼者得知。”
众人见这两样彩头均不是凡物,因才华得太妃赏赐,日后在京都贵妇中是十分有颜面的,而且彩头都是宫廷制造,拿到外面定然价值不菲,很多人心中已经跃跃欲试,只是不知这飞花令飞的是哪个字,现在那些读书少的恨自己年幼时不曾多读诗书。
终于,九王拿过第三件物事,这物事看着比前两件都小,但是晶莹剔透的碧玉镯子,上面倒是没有其他繁复的修饰,九王妃笑道:“这是今日最为贵重的彩头,名唤昆山香玉钏,当年南国只进贡了四件玉钏,先帝赏给太妃一件,此物如今千金难求,今日,飞花令得状元者得之。”
一时,众人哗然,九王妃说得不错,如果说前两件名贵,那么最后一件便是珍品,这昆山玉本就难得,更难得的是这玉镯品相极好,若是普通人家得了,可保一辈子吃喝不愁。
九王妃见众人惊艳的目光,很是满意,笑道:“飞花令的规矩也简单,不拘哪首诗词,只要诗句中含有“花”便可以,在场诸位每人一句,一轮一轮地往下比,最终谁能想到诗最多,谁就是最终的夺魁者,另外,除了太妃拿出的彩头,九王府为每位参与的夫人小姐准备了胭脂礼盒,请诸位不要嫌弃才好。”
众人见九王府的女史丫鬟已经陆续将礼盒带过来摆好,是南胭斋的东西,在京都颇受欢迎,这几百个礼盒,怕是也得花上千八百两银子。这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九王妃的好处,纷纷表示要参与。
九王妃见众人热情很高,继续道:“洪王妃乃是长辈,德高望重,不如赏个脸,为大家做了令官儿如何?”
这样一问,别人还好,嘉敏县主先是不高兴了起来,她自负饱读诗书,今日本要大展才华,可若是自己祖母做令官儿,自己还怎么去正魁首。
“堂堂九王妃竟这般小气,”洪王妃大笑道,引起众人已经,却听洪王妃继续说道,“早就听闻九王妃通文墨,若是下场比试,谁还能越过你,莫非,今日,竟舍不得太妃的珍品首饰,自己要赢回来了吗?你们说,这不是小气是什么?”
这话,虽然听起来在说九王妃小气,可实在是夸九王妃读书多,众人只能跟着笑起来,周国公夫人也附和道:“不可,不可,这令官儿非九王妃莫属,堂堂九王妃,家财万贯,可不能小气。”
“看你们两位说的,好像我真的是那小心眼之人似的,我不过是尊重长辈罢了,看来,这令官儿啊,还是我自己来吧。”两位都是长辈,而且,话语间虽有调笑之意,但说的极对,若是自己下场,众人怎么好越过自己,那么,自己和九王此次的安排便没了意义。
众人又连连称好。
一切准备妥当,九王妃道:“那便开始,从洪王妃开始。”
“今日见这桃花,便想起了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洪王妃笑道,“这般年纪了,读书也不多,亏得我第一个说,若是第二个说,可能就接不上了。”
洪王府世子妃接着道:“也是婆母提醒了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九王妃道:“果然是好婆媳,竟出自一首诗。”
下面轮到黛玉,九王妃的眼神有些亮,她知黛玉来自粤海,以为是蛮荒之地,如何能懂诗词,不想黛玉却丝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诗。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九王妃明显的惊讶起来,但想到她的母亲清河郡主当年在皇族之中素有才名,便了然了。
紧接着,便是嘉敏县主,她好不思索地说了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下面周国公夫人道:“嘉敏县主抢了老身的诗句,”众人笑了一阵子,想了半日方才得了了一句。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然后,九王妃依旧让在席上的夫人小姐说出带花的诗句,身边的女史跟随着九王妃记录在纸,果然越往后,诗句越难得,有的人在第一轮便没有了,到了第二轮,九王妃便不主动到每个人面前等待,只要有人说出诗句,便让女史记上,不想说的便罢了。
黛玉第二轮便不再参与,只是静静地看着,对她来说,飞花令本没什么难处,那几件首饰委实不俗,但她如今什么身份,早就息了那争强好胜之心,同为皇亲,九王府有的,熠王府不见得没有。
几轮过后,大部分人已经想不到带有花字的诗词,但也有几位夫人小姐棋逢对手,斗得正酣,其中有嘉敏县主,还有如今成为梅家儿媳的宝琴,而另一个,黛玉先是没有注意,但只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宝钗。
但见她坐在后面的席面中,与自己相隔较远,身上的衣衫素净,装饰不多,但依旧难掩闭月羞花的姿容,荣国府和薛家都已经败了,只是不知她如今以何种身份出现在此处。于是悄声问向一旁的世子妃。
世子妃不疑有他,以为黛玉因其才学而感兴趣,便悄声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倒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但是她身边那位乃是贾雨村大人的夫人,就是从妾侍扶正的那位,而她在那贾夫人身边,莫不是贾大人新得的美人?如今,京中倒是有传闻,贾雨村纳了荣国府一位小爷的媳妇为妾,想来,多半就是她了。”
黛玉恍然大悟,想来,这便是实情了,荣国府可能愧对很多人,但对贾雨村却是恩同再造,但贾雨村忘恩负义,为忠顺王做内应,引忠顺王到贾府抄家,这等小人,自己以曾经是他的学生为耻,没想到,宝钗竟嫁给了她,难道她引以为傲的女德自己都忘了吗,或者,她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仇人为妾,失节受辱,可看她神采奕奕地参与飞花令,哪有一丝落寞不甘的痕迹。
黛玉正思索间,在场只只剩下嘉敏、宝琴、宝钗三人争斗,又过了几轮,宝琴落败。
嘉敏见对手如此厉害,很是兴奋,反而激发了她的胜负欲,口中带花的诗词不断地诵出。
宝钗也是满腹才学,若是和嘉敏斗到底,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但她想来懂得察言观色,见嘉敏坐在第一席,正是今日九王府邀请的贵宾,身份必然非同小可,若是得罪了她,怕是日后有什么麻烦,又说了几句诗词后,便装作败了。
九王妃见此,令女史将彩头送给三人,然后准备开始唱戏,嘉敏很是开心,彩头于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知道洪王府的女儿是有才华的。
而宝琴、宝钗二人则上前来跪谢。
宝钗上前来,余光一扫。竟一眼看见黛玉,愣了一瞬,但瞬间变回往常的模样,什么也没有说,准备接那七彩琉璃宫灯。
“慢着,这是御前之物,一个小小妾侍如何配拥有。”一个年轻妇人上前,跪在九王妃面前,“九王妃娘娘,这女子本是罪奴,被贾大人买回去为妾,这宫灯送给她,实在是玷污了太妃娘娘的心意,请九王妃娘娘收回。”
众人一片哗然,不曾想此等场合,一个妾如何能来得,还堂而皇之地出来飞花令。
“这是孙绍祖大人续弦的夫人,原是孙大人的姨娘表妹,与孙大人自幼相识,常来孙府走动,为姑娘时便常常欺辱孙大人的前一位夫人听说性子极为厉害,据说打得孙大人三日不能上朝。”世子妃也黛玉身旁悄声说道。
黛玉心中一凛,迎春被折磨致死,她恐怕也是出力的吧。
贾雨村的夫人娇杏急忙上前跪下,急急磕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吓得瑟瑟发抖。
宝钗却一脸无惧之色,依旧美目莹莹,嘴角含笑,道:“回九王妃娘娘,我家老爷娶我之时,便说是平妻,并非妾侍,此事我家姐姐可以作证。”
娇杏点头,颤声道:“确是如此。”
“哼,早就听闻贾大人不休内宅,小妾都能扶正,满京城都没听说过,如今又闹出一个平妻,果然是让人笑掉大牙。”孙夫人继续道。
娇杏心中有病,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宝钗却形容如往常,毫无愧色。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在此诸位几乎都是正经的夫人娘子,未出阁的小姐也希望将来为人妾侍,因此谁也不喜欢妾侍这样身份的人出现在此,偏偏这妾侍还不肯安分,得了飞花令的榜眼,出尽了风头。
宝琴想帮助宝钗说上几句话,可想到如今自己在梅家的情形,若是有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失节的姐姐,怕是日后更会被人诟病,在梅家更难抬头。实则,梅家的女眷们本该和宝钗相识,只是当初,贾、王两家逼迫着梅翰林娶宝琴,梅家虽然勉强应了,但以皇帝不喜奢靡为由,只简单用一顶小轿抬头宝琴进去,简单拜堂后便算是成亲了,日后两家也未按亲戚走动。
宝钗见九王妃也开始踌躇,方才有些着急,若是九王妃不肯将这彩头给自己,那么自己日后便再也没有脸面出来走动了,当初跟了贾雨村,不过是看着他仕途明朗,懂得钻营,日后也可以随着他青云直上,况且,那时的自己在狱神庙中,本来再也没有前途可言,谁知,竟被贾雨村带了出来,相比于荣国府的其他太太奶奶,自己也算是有造化的了。这孙夫人的丈夫孙绍祖和贾雨村如今俱是忠顺王面前的得力之人,两人不相上下,因此这孙夫人才这般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