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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桃花依旧笑春风 ...

  •   【引文】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

      壹初见

      春闱将至,箬白早早奔赴考场。

      考场在一江南小镇,有一曲水穿镇而过,流水清可见底,几尾游鱼在阳光下曳尾,竟似在空中悬浮。

      箬白左右无事,便乘舟游于河上,听着吴侬软语,咿呀曲调,好不乐哉!他随意盘腿而坐,看着清水映着碧天,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多时,水面上几片桃红映入眼帘,箬白一喜,伸手一挑,几片桃花瓣就浮上他的手。

      箬白转身问船夫:“老人家,这流水怎会有桃花?”

      老人听罢,爽朗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镇上的河水源头有一亩桃林,风吹花落,自然就有了桃花。”

      箬白听罢,大喜,遂请船夫逆流而上。

      箬白下船后,只身前行。

      只见山路蜿蜒,斗折蛇行,不可见起源。桃林纷染,颇有世外桃林之韵。

      箬白摇着折扇,大步迈入桃林,赏着美景,心中满是欢喜。

      春日里的阳光虽和煦暖人,可此时箬白只觉口渴难耐,可身在桃林深处,又从何处乞一抔水呢?

      箬白正摇头无奈,却见不远处似乎有一小木屋,在桃林的掩盖下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箬白走至门前,轻扣三下,细声问道:“请问有人吗?小生箬白,游至此处,口渴难耐,不知可否讨口水喝?”

      不多时,一女子薄纱遮面,轻启门扉,一双桃花眼看了看箬白,道:“公子且稍等。”说罢,转身回屋中取杯茶水,小心翼翼的端与箬白喝下。

      箬白一杯饮罢,顿觉舒畅,却见这女子正看着自己,突然觉得在一妙龄少女眼前这般痛饮,太过失礼,忙连连作揖,道:“小生失礼。”

      那姑娘也不怪,笑着说道:“这般个书生,来这桃林作甚?”

      箬白正欲接话,却见那女子笑着将门打开,侧身一让,请他入内,说道:“小女子瞧着公子也不似恶徒,这日头也大,来这桃林深处怕也累极,若公子不嫌弃,不妨来屋中小坐?”

      箬白听罢,忙道:“这,这怎么使得?”

      “有甚使不得?”姑娘笑道:“小女子一个姑娘家都不在意这些个礼节,公子又何须在意?”

      箬白推辞不过,连道“叨扰”遂入屋中。

      【贰】甚欢

      这木屋虽小,可却精致洁净。从屋中望去,正是桃林芬芳,曲水流淌,不由让人联想到五柳之桃源,伯虎之小庵。

      那姑娘邀箬白坐下,又沏了壶茶给他,问道:“公子为何会来这桃林?”

      箬白谢过茶水后,回答道:“小生名唤箬白,是来参加此次春闱的。行舟镇上,见桃花入水,便寻来了此处。”

      “哦,原是如此。”姑娘听罢,点了点头,转而又笑道:“公子可饿了?小女子屋中烹了些桃花糕,不妨在此用些?”

      箬白从未见过这般热情的姑娘,白嫩嫩的小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应对,却也不愿推辞——他打心眼儿里是喜欢与这姑娘相处的。

      因为箬白家中有些权势,又只他一个男丁,自然是从小严加教管。其父虽在朝为官,却不愿让儿子乘了自己的快马登天,反而是希望儿子凭借自己的才学入仕,故而箬白自小便“头悬梁,锥刺股”,也委实没有与哪家小姐这般说过几句话。

      这番遇见个活泼跳脱的姑娘,箬白本来只是想讨完水便致谢告辞,可这两条腿却不听使唤,脑袋里的经文典籍通通不见,只有一语——“留下”。

      箬白发愣这会儿,姑娘已经将桃花糕端至桌上,淡粉色的糕点散发着阵阵清香,糕点被特别做成了桃花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口。

      姑娘笑道:“呵,呆书生,快些吃吧,凉了可就变味儿了。”

      箬白回过神来,头点的好似雏鸡,不住道:“多谢,多谢。”

      二人对坐,两厢无言,只听春风穿堂过,鸟语随风来,那姑娘估计是觉得闷了,便说道:“公子不说点什么吗?”

      箬白抬头问道:“说些什么?”

      “唉,从来没有人陪小女子在这吃过饭的,好不容易有个小郎君,却不知是块木头。”

      箬白听她打趣自己,也不恼,只觉怜惜——这荒郊野岭,这个姑娘孤身一人在此,怕是个孤儿,也是可怜,可是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呢?

      “啊,啊,姑娘可知这太白之诗词虽宏丽秀气,代表这盛唐风采,但是工部之诗才应当为我们所推崇拜读?”

      箬白一语刚罢,忙在心底给自己猛抽几个耳巴子——这些事情,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明白?更何况还是个孤儿?

      不曾想,那姑娘笑着想了一会,道:“公子此言差矣。这工部之诗虽恤民陈厚,更有‘诗史’之誉,可小女子却觉得大多是口头之言,说说罢了。而太白之诗,瑰丽非常,宛似仙人之作,又岂是工部可比?”

      箬白听罢,暗觉此女见识独到,遂与之交谈更广。

      之见门外落英缤纷,莺啼阵阵,日头渐落,竟不记归。

      叁若离

      几日后,箬白应试完成,满面春风,只觉定要告知那姑娘。好友笑他此次赴考,竟考出来了枝桃花。

      箬白寻着旧路,来到木屋,却不见姑娘身影。几番寻找,之见桃林纷菲如旧,却无故人身姿,他想开口唤她,却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姑娘姓名。

      箬白便坐在木屋前,叹息不止,从日头高照,等到了夕阳如血,他靠在门前,想到了崔护当年也是这般寻而不得,顿时心生相惜。提笔留下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终究是念念不舍地离去。

      舟车劳顿,几番辗转,方才回了京城。

      一回府上,父亲便连连问道考试如何。

      “尚可。”箬白答道。

      “既是尚可,为何我儿如此闷闷不乐?”

      此后,无论父亲如何询问,箬白都只是摇头,默默地走回了房间。

      放榜那天,布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家仆挤了好久,才挤到榜前,看着榜,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大喜过望。

      “少爷!少爷!”

      “如何?”

      “榜首!少爷,高中榜首!”

      箬白听罢,几日的阴云顿时消散,拨开云雾见晴天般笑着道:“第一,好!第一!”

      自古以来,才子佳人,不少有“带我高中便许卿白首”的美谈,箬白觉得自己定也可以。

      可是,他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虽是会试第一,可箬白一首《诗赋》早已名扬京城,竟引得右相之女青睐,拐弯抹角地差人前来求得好姻缘。

      箬白父亲虽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可是这人情世故却是摆脱不了的。堂堂右相之女,低下身段,却被尚书令的公子驳回,传出去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其父再三斟酌便也就应下了这门亲事,而箬白得知时,媒人都已经上门求取生辰八字了。

      箬白大怒,与父亲争吵良久,其父才知道箬白已经心有所属,大感遗憾,却也无济于施。箬白看着父亲,终究是不再闹下去,乖乖的筹备自己的婚事。

      大婚前夕,箬白独自前去了江南的那个桃林。此时桃花已谢,目之所及绿油油的一片。到了木屋,果然不见故人。

      箬白看着空荡荡的木屋,突然觉得此前种种,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旧梦。自己来此游玩,靠着门楣睡了一觉,做了个黄粱一梦罢了。

      肆相守

      大婚那日,十里红妆,热闹非凡。就连皇帝也拨冗而至,祝贺新人白头到老。

      晚上,箬白站在洞房外,犹豫了好久,才轻轻的扣了扣房门,道:“姑娘,小生进来了?”

      不应,箬白便推门而至,看着床前端坐的红衣,轻声道:“姑娘……”

      箬白话还没有说完,只听新娘子“噗嗤”一笑,道:“呆书生,还叫小女子‘姑娘’?”

      桃花虽然谢了,可是某些人的桃花似乎开的正艳。

      【完】

      番倾心

      小女子名唤千璃,是当朝右相独女。早年丧母,故家父甚是宠溺。

      家父曾告诉小女子,他与母亲便是在江南一个桃林相遇,一见倾心,私定终身。后来父亲高中,便娶母亲为妻,恩爱两不疑。

      所以,每年春天,小女子都会只身前去那个桃林住几日,一来是缅怀母亲,二来,也是散心。

      那一年,小女子按例前去。正在屋中烹饪父亲教我的桃花糕,便听见有人敲门。

      这桃林早就被父亲买下,又有谁会来呢?

      小女子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瞥见了个书生。

      那书生似乎是见我是个女子,便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说讨一杯水喝。

      小女子看他有趣,便邀他进来。

      那个书生很呆,不会聊天。小女子邀他尝尝桃花糕,他便真的只是尝尝桃花糕,一言不发,就是手有点抖。

      小女子便逗他,说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同我吃过饭。其实小女子说的一点不假,因为这里尚来只有小女子自己。可是这呆子不知道是误解了什么,一脸的怜惜,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好歹他开口说话了。

      谁知道,这呆子竟与我聊起来了诗词歌赋,历史典籍。

      小女子内心狂笑,面上却不愿多加表露,毕竟这个呆子比京城里那些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好多了。

      那呆子离去时,告诉我待他考完便来寻我,小女子便应下了,不曾想家父偏偏染了风寒,家丁连夜跑来找我,小女子便回去了。

      回去了才知道,父亲是在逗我,想把我唤回去后商量亲事。

      小女子一恼,便告诉父亲心中已有所属,告诉了父亲桃林的见闻。

      父亲听罢,大笑说那个箬白可不是什么书呆子,是尚书令家的公子,是个大才子。

      小女子才不信,明明就是个呆子。

      放榜那日,小女子差人去看,那家丁回来告诉我,箬白高中榜首,小女子大喜,央着父亲去求亲。

      父亲嘴上说着我不知道羞耻,却还是差人去说了亲事。

      听说啊,那个呆子还和他的父亲吵了一架,说什么心有所属。小女子知道的时候,在厢房笑岔了气,很是期待那个呆子发现是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大婚那日,他似乎不是很开心,晚上在门外踱步了好久,才轻轻的敲门,就像那日敲我木屋一样。

      我听见他在外面喊着“姑娘”,内心狂笑不理。

      他进来后,还在那里喊着“姑娘”,我终于忍不住了,大笑道:“呆书生,还叫小女子‘姑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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