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溺》兵长大人

8、沦陷

　　黑色的迷雾。

　　他看不清这里。

　　……沉重的喘息声混杂着陌生的躯体，李子轩双手紧握。背间尽是被汗水浸透的空隙，不适的侵入感和被他人紧握的怒气 让他头脑一片混沌和羞耻。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是谁？

　　……他被吞没在一片溺海和泥沼中。

　　空迷……

　　闭上双眼，默默承受着另一个人的兴奋与控制——他一定会找到这个男的，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他的双腿被抬起，他的秀发被拨开，他的唇被剥离，他的身和心皆被占有。他可以闻到那人身上不一样的香味，不刺鼻，不难受。

　　李子轩在黑夜中，听着那人的怒吼与越来越渤大的气势，眼角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滴泪，它流啊流，顺着他的脸庞，沿着他俊美的躯体，再滚到床角，剩下的被那陌生男子一手拦下，伸出舌头轻轻一舔，便消失无踪。

　　……

　　“阿丘!”

　　“你怎么了？不舒服？嗯？要不要请假？我陪你啊。”易妄急忙伸出手来摸了摸爱一的小额头，顺手揩了几把油。

　　爱一随意地一扭鼻子：“没事儿，可能被呛到了，或许还有谁在骂我，虽然我不怎么赞同第二种说法，不太科学。”

　　易妄瞅了她一眼，真的很想扯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和眼镜，于是伸出手轻轻勾了勾她的小短发，搞得爱一哀怨地瞪了她几眼。

　　她道了道歉，可依旧不改。

　　爱一早习惯了。

　　军训也快过去，一个月就这么消逝在眼前。

　　易妄想要邀请爱一和欣怡一起去游乐园瞧瞧，当做军训结束的庆祝，顺便让她俩——欣怡和爱一见见面。

　　天气晴朗，虽是炎热的夏日，却可以瞧见大街上走来走去穿着凉爽的很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易妄就是这么个流氓，本来自己也是个身材不错的美女，好色的眼神愣是把自己搞成了一个猥琐女大学生。

　　欣怡都没眼看。

　　倒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却总感觉她在看着什么，又在思考着什么，欣怡想要上前打招呼都有些不适应。

　　直到她自己抬起头。

　　欣怡见她望向自己，以为要和她打招呼，正准备热情回应，她又马上低下头去，好像是……很不爽她？可是为什么？欣怡很疑惑，她并没有做什么让这个小女孩儿不开心的事儿吧。

　　一路上很尴尬，平时可可爱爱的爱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出奇的安静与冷漠，而欣怡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小可爱不怎么有好感。

　　易妄很苦恼。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更何况她们给她一种在……吃醋的感觉？

　　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爱一先一步站在她们面前：“我还有些事情 ，今天就不和你们一起玩儿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先走了。”

　　“哎？可是我们还没玩儿什么，你怎么就……哎!别走啊!”

　　易妄还未说完，爱一已经快速离开了，而她也不好丢下欣怡去追。

　　只能一耸肩，无奈地对欣怡道：“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回去？”

　　欣怡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是一种易妄看不懂的情愫：“我们就不能自己去玩儿？”

　　“可是，就我们俩也没啥好玩的，再说了今天本来就是想让你们认识认识。”

　　“……随便吧，那走吧。”

　　“……别不高兴啊……”

　　于是易妄很莫名其妙地去追着欣怡哄了，而过了今天她又得去学校哄爱一。

　　哎，易妄表示自己很难。

　　“易妄。”

　　“嗯？怎么了？”易妄坐在阳光普照的操场上，耳边吹着和煦温暖的微风，眼睛漫无目的地望着周围的一切：踢足球的，跑步的，谈恋爱的，打闹的……身旁坐着翻着她那本小笔记本的爱一。

　　爱一望着她的背影，厚重的眼镜抵挡了她眼中的深沉与矛盾，但只有她知道，也只是她知道，前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背影，是一个她永远触及不到的名叫向往的深渊。

　　爱一：“……如果你有了一个很喜欢的东西，你会想把它狠狠篡在手中吗？”

　　“嗯……不知道，要看对它的喜欢程度了，话说你干嘛问这个问题？怎么？有喜欢的东西了？”她一转过身，便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爱一纯澈的双眼，心脏仿佛露了一拍，眼前是她那鲜红饱满的润唇。

　　但爱一没有注意到这种异样与不对，略带哀伤地一扭头，错开了与易妄的暧昧姿势，缓缓回答：“……不是喜欢，喜欢也没用，只是稍微感叹一下，没事儿。”

　　易妄不明白她今天的不对劲，微勾嘴角，讲起了她都不曾对欣怡说的话：“知道吗？我感觉一直有人在看着我。”

　　爱一又好奇地转过头。

　　离得更近了，易妄心跳有点快。

　　为什么？

　　自己喜欢她吗？

　　为什么会喜欢她？

　　这好像……本该如此。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觉得？

　　……

　　“……易妄……易妄……易妄？”一声声地呼唤将她唤醒，爱一疑惑又担心地望着她，双眸中含着丝丝晶莹的光芒，轻轻用双手扶了扶她的脸颊，但她并不觉得爱一的茧很扎人，只是心疼，心疼易妄不曾了解过的爱一的过往。

　　“……没什么，出神了，哦，对了，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爱一：“……你还没开始说呢……”

　　易妄：“……嗨，瞧我这记性。继续吧。我说有人看着我，不是闹鬼什么的啊，就是，怎么说呢，一种感应？一种特别神奇的感应……哎，算了，这就跟闹鬼差不多了。”

　　爱一静静听着，不作言语。

　　“你有过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吗？反正我有很多，我不是长得漂亮嘛，很多人追嘛，就经常能感觉到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爱一：“……继续。”

　　易妄挠了挠脑袋，居然脸皮薄的红了脸：“我这绝逼不是自恋!重点是那种感觉，各种各样的，炽热的，好奇的，欣赏的，恶心的等等。刚才我给你说的那种感觉，是我最开始就有的感觉，那种被人深深看着的、神奇的感觉。它好像没有感情，但又充满不一样的色彩。”

　　“它断断续续的，但又每每陪着我，就跟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样，作为另一个人伴着你，你或许会害怕，可起码不孤独。”

　　欣怡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堆里聊着天，她的人气很好，不论男女都能被她轻易收服。

　　她微笑着与女孩儿们聊着天，眼睛却总飘向不远处谈着心的两位，她们是那么和谐，又那么安静美好。

　　欣怡就这么静静地说着，听着，看着，不动声色。

　　这时候，爱一的眼神却与她的发生了谈谈地碰撞，准确地说，是爱一单方面的妥协。

　　欣怡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看懂了她的意思，那种从不与她争抢、只是作为过客来到她们身边的感觉。

　　自己悬着的心短暂地安定了，又莫名地哀伤。

　　爱一不再与她对视，抓紧时间陪着自己身边的人。

　　易妄还在说着，越说越迷幻，跟她身边真跟着鬼一样，可她还反复强调这不是闹鬼，只是感觉，一种过于真实、又过于浪漫的感觉。

　　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红着脸问了爱一一句：“……你信吗？”

　　“信。”

　　她回答地过于干脆与信任，导致易妄愣了几秒才缓过神：“……真的吗？哦，那，真是，好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给爱一说自己这么私密甚至是羞耻、神叨叨的想法，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和太阳，想着今天天气这么好，不能浪费这样的好时光，得找个有意义的话题来说说，结果想着想着，说着说着，就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但她这几个月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偶尔有那种谈谈的踏实感，却又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常又奇怪。

　　她甚至有点怀念这种被人——被那个人，或许是她想象出来的人看着的、监视着的感觉。

　　起码不孤独。

　　踏实又安全。

　　很奇怪不是吗？但这种感觉是她小时候就有的、固有的感觉了，她知道，这种凝视不会伤害她。

　　“啪!”爱一关上了手中的小笔记本，站起身，小小的、肉肉的手伸向易妄眼前，勾起那抹总是令人开心与放松的微笑：“走吧，该去自习室了，不然来不及了。”

　　“好。”易妄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递出去，握住那只坚固的手，随着她离去，任阳光地照射，阴影地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