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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伤势 ...

  •   太医一听,面上的神色顿时便是一松。

      他低头扫了一眼斗篷下血迹聚集之处,见是在腰腹上,便又对沈棠音拱手为难道:“沈姑娘,这伤处……您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棠音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对他略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侍女檀香一同出了内室,等在了殿外廊檐下。

      内殿的槅扇在她身后‘嘎吱’一声合拢,隔绝了里头的人声。

      一时间耳畔只余琅琅雨声,绵密的雨丝不断击打在头顶褪了色的琉璃瓦上,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棠音拢袖立在廊下,目光遥遥落在门槛边,那件沉在泥泞中的袍服上。

      看着上头烙着的蹄印与血迹,心情也似这连绵阴雨的天气般沉滞发闷。

      她愁闷地独自立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半侧过脸去问自己的侍女:“檀香,怎么这么久还没人出来?”

      “太医们诊病讲究个望闻问切,应当还要一会儿。”檀香答道。

      棠音攥紧了自己斗篷上兔毛的镶边,纤眉紧蹙着:“你说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檀香迟疑着道:“有太医在,大抵不会……”说着,又担心自己姑娘太过忧虑,便小声拿话逗她:“您之前对太子爷可不曾有过这般着紧。”

      “那不一样。”

      棠音答得理所当然,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一旁听着的檀香却是觉得自己一颗心骤然高悬起来——这难道是自家姑娘见人生得好看,动了心了?

      可皇后娘娘属意自家姑娘当太子正妃已是摆在台面上的事,估摸着及笄后不久,这赐婚的圣旨便要下来。

      如今宫中可都将自家姑娘当未来太子妃看待。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毁了姑娘清誉。

      她忙转过头去看棠音的神色,却见自家姑娘目光澄静,似两方通透的墨玉,半点杂质也无。

      棠音正扳着自己的手指,认认真真地剖释道:“太子殿下什么也不缺。他若是哪里磕着了碰着了,都用不着自己发话,身边的随奴高喊一声,满东宫的太医都会聚过来,将各色名贵的药材补品流水一般的送过去。更不会冷着、饿着、也不会受人冷眼,遭人欺凌。”

      她这样说着,眸光不由自主地黯了一黯,愈发觉得那七皇子可怜了。

      檀香听她这样一说,知道她不曾起旁的心思,暗自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正准备再开口安慰自家姑娘几句,却听身后‘嘎吱’一响,紧闭的槅扇打开了。

      棠音听见响动,紧步走上前去,问与荣满一道出来的太医:“他的伤势如何了?”

      太医见是沈家姑娘问话,不敢怠慢,拱手回道:“沈姑娘不必忧心。七皇子并无大碍,只是略有些发热,微臣开几幅药下去,不日便可痊愈。”

      棠音略松一口气,却又想起了什么,焦切追问道:“那身上的伤势呢?可要紧?”

      他迟疑一下,低声问道:“沈姑娘,您可是亲眼看见自己的马匹踏中了他?”

      “您这是何意?”沈棠音被他问的一愣,抿唇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形,这才慢慢道:“那时我在马车内,并未亲眼见着。”

      说着她便将视线转向坐在车辕上的檀香。

      檀香忙摇头:“奴婢见到马匹受惊,要踏着人的时候吓得不行,就捂住了眼睛没敢看。”说完,又问一旁的荣满:“你可看见了?”

      荣满答道:“小的那时候忙着勒马,慌乱间瞧见了七皇子躺倒在路边,马蹄正照着他的身上落下去。等小的勒住马的时候,就看见七皇子的衣袍上与路面上皆是血迹,想是确实踏着了。”

      太医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七皇子身上不曾有踏伤的痕迹,只腰腹处有一道锐器划伤,不过好在伤口不深,将养两日即能复原,再配以玉润膏,便不会留下疤痕。”

      “锐器划伤?”沈棠音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微微一愣。

      她正想开口追问几句,却见太医的视线一偏,定定地往自己身后一落,突然面色一变,猛地止住了话头:“若无其他事,微臣便先回去配药了。”

      说罢,也不待她开口,便再度拱了拱手,比来时更为急迫地紧步往外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出了殿门,不见了踪影。

      沈棠音有些疑惑,下意识地转过身,往他方才视线所落的地方望去。

      ——李容徽不知何时已自殿内行出,正披衣立在离她不远处的廊下。

      雨中天光暗淡,他拢着一身玄色斗篷立于背光处,愈发显得面色冷白如玉,长睫垂落,于眼下投出绵密而深浓的影。

      似是察觉到棠音的视线,他慢慢抬起羽睫,一双色浅如琉璃的眸子定定望住她,继而轻轻启唇一笑,乖巧而温顺:“大抵是躲避马蹄的时候,被地上的碎石划伤的罢。太医已经替我包扎过了,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他说着微垂了垂眼,有些疑惑地轻声自语:“只是我怎么会躺在雨地里?我明明记得,我昏睡过去前,是躺在床榻上的。”

      他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拢着斗篷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语声有些慌乱:“许是我这几日里发热,神思不清,给记岔了。”

      沈棠音听得一双纤细眉都紧紧蹙在一处,如何都舒展不开。

      发着高热的人,再怎么神思不清,也不会自个儿从床上走到雨地里。

      是谁下的手,一想便知。

      沈棠音抬眼看向远远立着的两名小宦官,即便是她这等温软性子的人,也不由得开始生恼。

      奴大欺主竟做到这等地步,趁着自己主子发热昏睡,将人挪到雨地里,还是常有马车来往的宫道上,这不是存心要人性命?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轻轻揭过,不然日后他们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棠音气得提着裙裾就要往外走:“我去找昭华,按宫里的规矩,找嬷嬷打他们板子!”

      还未来及迈开步子,斗篷的袖缘便被人轻轻握住了。

      力道不大,如他的语声一般低微的,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你别罚他们。”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瓜好多,吃瓜的饼都快撑死在瓜田里了,存稿计划大失败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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