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长夏醒过来的时候，是熟悉的白墙白床单和不喜欢的气味。
但这次他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护士姐姐，不是爸爸，不是医生叔叔，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放大怼在他面前，有点黑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很吓人。
长夏吓得差点又要晕过去，结果那个男孩看到长夏醒过来，瞬间睁大眼睛，挺起身大喊。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崽崽醒过来了。”
周芳赶紧去捂周野的嘴，“小点声，等会弟弟又给你吓晕了。”
之后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开始给长夏做检查，徐立正拎着药急匆匆赶回来，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这才想起来擦。
徐立正还在和医生交谈着，十分仔细的听医生说注意事项，周野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长夏，眼珠子转了转，凑了过去。
长夏长得精致可爱，一双眼睛更是大，他直愣愣看着靠过来这个陌生哥哥，紧张的睫毛不停眨。
中午见到周野的时候，他刚从小水沟摸完鱼回家，脸上身上糊满了泥巴看不清面容，现在虽然洗干净了，但脸上花花绿绿一片，长夏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周野是翻斗小区出了名的小霸王调皮又捣蛋，整天招猫逗狗身后跟着一群小屁孩到处撒野，偏偏嘴快又甜，哄的小区里上了年纪的妇女们心花怒放，有时候连周芳都拿他没办法。
一周前他去老爷子家住了几天，回来脸上便青紫交错，差点没把周芳吓死，了解之后才知道他背着老爷子爬屋檐，从上面滚了下来，掉在草垛上又滚到地上，脸着地，摔了个鼻青脸肿，印子一直没消。
周野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悄没声靠到床边，看着小小一团的长夏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害怕青蛙，下次不送你了。”
周芳站在离床不远的位置，看着周野低眉耸眼的和床上的小孩道歉，不免有些惊讶。
要知道周野性格随了老爷子，又倔又混，只有他惹别人的份，甚少有他主动低头的时候，平时挨揍疼的龇牙咧嘴都不会认错。
稀奇，居然会给这个刚来就见了一面的小孩道歉。
长夏眼睛眨的更厉害了眼眶也开始泛红，周野不说还好，一说长夏便想起了那只恐怖吓人的□□，翻着白肚皮出现在他面前，四只腿在空中挣扎，像怪物一样。
这时，徐立正和医生交谈完了，来到床边，看到自家崽崽圆溜溜的眼睛有些红。
“怎么了，崽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紧张道。
长夏从小没妈，还是早产儿，徐立正这些年官场浮沉看透了许多，唯一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宝贝儿子，否则也不会向组织打申请，放弃了更好的前程离开京城来到适合修养生活的江南水乡。
长夏看到爸爸后，安心许多，小小两节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被被。”
徐立正立马明白过来，从包里掏出一条宝宝被，盖在长夏身上。
这是长夏从出生就盖的宝宝被，一旦到了睡觉或者陌生环境他便要抱着。
病房里医生护士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周芳母子，周芳提着保温盒上前。
“徐大哥，我看你们父子俩中午搬家过来，应该还没吃饭，这是我中午做的，不嫌弃的话吃两口。”
徐立正赶忙接过道谢，确实这一中午忙前忙后的发生许多事，还没来得及吃饭。
“中午那会是我家周野做的不对，我没想到他会拿着□□去送给长夏，孩子我已经教训了，实在抱歉。”
毕竟是自己孩子做错了，周芳不会偏袒。
一旁的周野安静低着头站在床边，洗干净的脸带着疤痕，看起来也有些可怜，徐立正哪里会和一个小孩计较，而且长夏住院根本原因也不是被吓的。
“别别别，没事，这和孩子没关系，刚才医生都说了是我家长夏身体弱在太阳下站久了中暑，和周野没关系。”
“那他也不应该拿青蛙装瓶里吓人，最近他被我和他爸纵的有些无法无天了，小孩子不教训不会长记性。”
孩子都已经教训了，徐立正无法再多说什么，便找护士开了几支药膏，给周野带回去擦。
病房里就剩下徐家父子，徐立正拧开饭盒，看到里面的冬瓜虾仁汤，拧了拧眉。
“宝宝，这汤里有虾仁你不能吃，爸爸给你泡奶粉，你喝一点，回家爸爸再给你做饭好不好？”
长夏乖乖点头，额前的小卷毛跟着他动作轻轻晃，乖的不像样。
—
之后几天，周野都被周芳强制勒令呆在家里跟着学习机学拼音，闯了祸挨了教训的周野安分不少，整天窝在自己房间不出门。
周芳见状欣慰不少，“总算歇停两天了，这孩子几天不管就能上房揭瓦。”
门外自家老爸和老妈在看电视唠嗑，声音从门缝里溜进来，周野听的一清二楚。
“我看对面搬家好像都搬完了，以后面对面的邻居不说，那小孩的爸爸从京城调过来的，以后你们少不得打交道，找个时间正式上门拜访。”
“好，都听老婆的。”
“别什么都听我的都听我的，你是一家之主得有点主见。”
“是是是，老婆说的对。”
“我明天做两盒桂花糕，你去爸那里装点蜂王浆，人家从京城来的，什么没见过，送那些名贵的到时候你们在官场上碰见打交道不好说话。”
“对了，明天叫上周野一块去，上次他给人家小孩吓得住进医院……”
“小野会愿意去吗?他那性格你又是不知道……”
李文名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儿子推开门走出来，一本正经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在餐桌上拿了个梨，又旁若无人往回走，走到半路忽然停下，扭头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李文名愣了瞬，“怎么了，小野，是不是电视声音太大，吵到你写作业了。”
周芳笑笑，打趣道，“他恨不得咱们把电视声开到最大，他好坐门口听声。”
周野挺着胸脯用力哼了一声表示反抗，然后又问道，“爸，妈，你俩刚说什么呢？”
李文名本想说没什么，转念想到周芳说过自己儿子把人家宝贝吓晕去医院的事，按道理确实应该一起登门认真道一次歉。
他看着儿子，小心试探着开口，“小野，对面新搬来的叔叔和弟弟你都见过了，明天我和你妈妈准备登门拜访，你要不要一起？”
说完，李文名已经在等着儿子扭头就走并撂下一句，我才不去。
结果问完后，他看到儿子耳朵动了动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似乎正等着自己开口问他。
周野压住翘起的嘴角，一副行吧，既然你都问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们去一趟的表情，“行吧。”
周野进屋后，李文名和周芳面面相觑，刚才那个真是他们儿子吗？
房间内，周野拖鞋一甩，窜上床来了个360度前滚翻加后滚翻，对着空气一顿输出后，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朝对面看。
这几天对面进进出出搬家动静大，周野时不时透过窗户朝外看，他看到那个叔叔抱着崽崽在门口指挥工人进进出出，崽崽就安静的趴在他爸肩上，软软的脸蛋像奶黄包的馅一样挤一挤就流出来，周野托着腮看的出神，心里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他很想伸手去捏一捏崽崽的脸，是不是真的和奶黄包的一样，软软的，绵绵的。
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弟弟了，周野乐的伸手在自己脸上掐了掐，摸到干巴巴的一块皮，顿时嫌弃的撒开手。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眼睛噌的一亮。
上次他送出去的礼物吓到了崽崽，不算，明天见面他要重新送一个给崽崽。
周野翻墙倒柜从衣柜深处找出一个狮子存钱罐，他拧开狮子肚皮下的圆形卡扣，伸进去两根手指费劲掏了好久，才掏出两百块钱，举着钱在台灯下看了许久，都没想到要买什么，索性倒头睡在床上。
“算了，明天找王小西和李大宝出去看看。”
—
第二天一早，周野就带着自己两个小弟往小卖部钻，学校附近一条街被他们钻遍了，李大宝一屁股坐在小卖部门口举着烤肠咬一口。
“老，老大，你到底要买什么啊？”李大宝圆乎乎的身体一抖一抖，累的喘气。
王小西也跟着坐下，手里一袋冰水，“是啊，你要买什么和我们说说呗，我们也可以给你找。”
周野手里也捏着一袋冰水，和两人并肩蹲着，正满脸烦躁。
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买什么，昨晚灵光一闪，脑子一热想给那个长得软乎乎奶团子一样的崽崽买个礼物，小卖部那些东西平时买着玩还行，要送给那个漂亮弟弟怎么看都差点。
“你们在这吃着，我去对面那个店看看。”说完，周野就朝马路对面跑过去。
“诶，老大去的那家，不是女孩子才去的精品店吗？”
王小西朝李大宝脑袋后面拍了一下，“老大做事，你少管，吃你的烤肠去。”
李大宝呼噜呼噜自己脑袋，哦了一声低头吃自己烤肠。
没过一会，他俩就看到周野拎着个印满小碎花的袋子满意的走了出来，连忙起身凑过去。
“老大，你买的到底是个什么，给我看看。”
周野一甩小碎花袋子躲过李大宝的手，“去去，吃你的烤肠，别把油沾我袋子上。”
王小西从周野身后窜过去，探头一看，“玩偶？”
“老大，你买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学隔壁班那个瘦猴，送哪个女孩子？”
周野一听，脸顿时拉下来，抱着袋子冲王小西吼，“送什么女孩子，你再乱说小心我的拳头。”
王小西看周野握紧拳头挥了挥，赶紧闭嘴后退两步。
几人吵吵嚷嚷的赶回去，周野刚进家门就听见他妈喊他。
“小野你又跑哪去了，赶紧的，收拾收拾去对面了。”
周野听见，赶紧把藏在身后的碎花袋子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把褶皱的地方摸平。
周芳和李文名拎着东西出来，见到周野抱着个碎花袋子，以为他又在哪捡了垃圾当宝贝抱回来。
“赶紧把你的垃圾……宝贝放小仓库去，换双鞋去对门了。”
周野没听，抱着碎花袋子，扭头往门外走。
周芳见状脸色要变，被李文名拉住。
“算了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
“你们爷俩一个太有自己想法一个完全没想法，就我是个外人。”
“哪里哪里，老婆，快走吧，刚出炉的桂花糕最香，赶紧给对面送去。”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