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图一醉

5、爱情故事

　　准备婚礼花了陈思秋很长时间，她不厌其烦地游走于各大婚庆公司和婚纱工作室，每个周末的时间都消磨在跟婚礼顾问商讨细节和试穿婚纱上。

　　“陈小姐，请问这个周末贺先生能跟你一起来我们公司吗？”婚礼顾问给陈思秋打了个电话，“我们想听一听你们的故事，也想了解一下你们对婚礼的想法。”

　　“没问题。”陈思秋一口应下，满心都是自己对婚礼的畅想。

　　“周末去婚庆公司？”贺航夹菜的手停住了，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思秋，“不是已经交了押金吗？最终的方案你定就行了。”

　　“听说是婚庆公司的固定流程，想听听新人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这不是我们的隐私吗？为什么要讲给不相干的人听？”不知道是不是陈思秋的错觉，她觉得贺航此时有些恼怒。

　　“说是要设计台词，还要把故事元素融入婚礼呢！”

　　“这周末我要加班，没时间去。”贺航说完，便闷声开始吃饭。

　　“之前跟婚庆公司交流了好几次都是我一个人去的，这次你就跟我一起去行吗？毕竟人家也是为了我们婚礼着想。我保证下次开始就我自己去跟婚礼顾问沟通了，决不打扰你工作！”陈思秋带着恳求的神色，她心里其实也想听听贺航对外人会怎么描述他们的爱情，怎么描述她。

　　“周末确实没时间，你知道，做我们这行工作的哪有什么休息日。既然老板让我加班，我总不可能去跟他说我要去跟人讲什么爱情故事吧！”

　　“你跟你老板讲说去婚庆公司就耽误一会儿时间也不行吗？”

　　“我们老板最烦公私不分的人了。而且我现在的项目刚刚到最关键的时期，不能说走就走的。”

　　陈思秋委屈得想落泪，她见贺航脸色如常地吃着饭，心里一把怒火熊熊烧起来，筷子一放便起身走了。

　　然而这一次贺航却没有追出来。

　　陈思秋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晃着，不时瞄着手机屏幕。一个小时过去了，贺航既没有来电话，也没有发信息来问过她一声。

　　她的心缓缓沉下去，她不明白今天的这番争吵为何比平时的任何一次都持续得更长，她甚至不明白贺航为什么要生气。

　　他不想对外人诉说对她的感情，可能是因为别扭，可能是因为害羞，更可能是他根本不如她所以为的那么爱她。

　　她终于回了家。父母似乎都睡了，她轻手轻脚摸进厨房，犹豫着是不是要吃一碗泡面。

　　“啪！”厨房的顶灯亮了，妈妈披着一件睡袍走了进来，拿过她手里的泡面，帮她烧开水。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饭？你今天晚上不是约了贺航吗？”

　　陈思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走回家又饿了。妈妈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弄吧，你快去睡了。”

　　妈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陈思秋的脸色，问：“你跟贺航吵架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她垂下眼睛，避开妈妈探究的眼神。

　　“有什么事跟妈妈说，不要憋在心里。妈妈是过来人，见得可比你多多了。”

　　大概是妈妈的声音太温柔，让她紧绷了很久的弦一下子断了，陈思秋的眼圈慢慢红了，沉默了一会儿只好承认：“我们是吵架了。”

　　话匣子一开，便像流水一样噼里啪啦把吵架的种种讲了出来。

　　“我真的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去见婚礼顾问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也不愿意。说多了就是工作工作！我平时哪一次不是以他为重，做什么我都不想反驳，这唯一一次的要求他都不想满足我，是不是他根本就不爱我？”

　　妈妈却笑了，用看小孩的目光看着她，“就因为这个吵架？”

　　见陈思秋点头，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额头，“跟个孩子一样，为这点理由吵架傻不傻？”

　　“男人嘛，要的是什么？不就是面子吗？我看贺航八成是害羞了，不愿意对外人去说什么爱情故事。这可跟爱不爱你没什么关系啊！他就是不想说而已。”

　　“真的吗？”陈思秋被妈妈说得有点动摇。

　　“可不是真的吗！你想啊，这男人又不是咱们女人，有什么都想说出来，都容易说出来。他们啊，是最要脸面的，天生就不擅长表达，又或者呢，觉得说出来丢脸。贺航这个孩子，平时看着就腼腆，又是个工作狂，你非让他去讲什么爱不爱，他能好意思说出来吗？这男人啊，就算爱你爱得不得了，嘴上也得把你贬到地上去。何况婚礼的事他不是全权交给你了吗？你就按着自己想法去安排不就得了？非要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计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妈妈看陈思秋还想说什么，连忙把她像小时候一样抱进怀里，亲昵地晃着她：“你呀，就是太单纯，不知道男人多得是臭毛病，其中这敢爱不敢说就是其中一种。你忘了，小时候隔壁顾叔叔家的小城经常捉弄你。掀你的裙子、抢你的玩具，你老是被他弄得哭哭啼啼，结果呢，还不就应了我那句话，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才欺负你，可是这面子搁那儿放着呢，说出来就掉价了。今天你跟贺航的吵架那都不算什么事儿，无非就是面子上挂不住而已，你呀，听妈妈的话，明天就去给他道个歉，这事情保证立马过去。”

　　“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是他。。。。”陈思秋还支吾着，妈妈的脸已经冷下来。

　　“你还真傻啊！道个歉又不掉块肉，无非是给大家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你不给难道还等他给啊？”说完白了陈思秋一眼，“贺航这么优秀的人上哪儿找不到对象啊？不是妈妈说你，他配你那是绰绰有余！有这样的女婿妈妈不知道有多开心，你呀，不牢牢把他抓在手里，晾他晾得久了，指不定人家掉头就走了呢！”

　　“看你说的，贺航不是这种人。”

　　“反正听妈的话，明天就去给他道歉。”

　　陈思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妈妈：“他没有不爱我吧？他是因为不好意思表达才不愿去的吧？”

　　“妈保证，他没有不爱你！”

　　陈思秋的心慢慢平静了，被妈妈这样一说，她感觉今天贺航的一切反常都能说得通了。他没有不爱自己，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被他不爱自己的错觉折磨了一晚上的悲伤已经消失不见。

　　他还爱我，他还爱我。

　　她默默地在心里念着，仿佛抓住了一个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