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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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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初
“蒋建国,你看最前面那排中间那个妞,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真好看”
蒋建国正在愣神,想着母亲现在还好吗,当时被迫参军,并没有好好和她道别,他还记得离开家时,母亲倚靠在门口,目光切切的远送他离开,过了快两个月,蒋建国依旧能想起来那种目光,如芒在背。
“建军,这样看着女孩子不好。”蒋建国扫了一眼好友指的那个女孩,真像画里走出来似的,但是他们出来执行护送任务的,这样盯着女孩总归不好。
“蒋建国,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这个任务多无聊,找找乐子么”李建军瘪嘴,读书人都有这个臭性子,咬着有辱斯文几个字不松口
“建军,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我们代表着党国的形象。”蒋建国并不赞同好友的想法,在这个飘摇的年代,需要有纪律来规范行为,来达到最终的目的。
李建军没说话,他有时候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朋友,读书人习气太重,现在这世道朝不保夕说不定明天打过来了就得死,还抵死坚持圣贤书上的东西干什么?
蒋建国知道朋友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苦读诗书二十载,圣贤书上的内容早就死死的印在心里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谨遵着圣贤书。在动荡中坚守自己尤为重要。
留洋归来的年轻人们终于集合好了,蒋建国护送着队伍走在最后面,无意识的扫过李建军说的那个女孩,看的不真切隐隐灼灼。就在蒋建国准备把视线转移的时候,那个女孩侧过脸好像听到了同伴讲了什么笑话,展颜一笑。
那一瞬,蒋建国突然觉得心跳不受自己控制了,每走一步都感觉心脏快冲破胸膛跳出来,然后随着那个女孩的笑上下摆动。
他突然不敢讲话,生怕一开口自己那颗心就从嘴里蹦出来。
李建军是最早发现好友不对劲的,他无意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旁边的蒋建国,就看见他走路开始不协调、迟钝,脸色涨红,目光迷离,一副弱不禁风的感觉。他觉得蒋建国下一秒就会晕倒。
果然,没过多久之后蒋建国就一个踉跄,他赶忙一个箭步过去扶助快跌倒的蒋建国,随后大声呼救——他见过太多战友因为一摔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曾秋月走在队伍中间,正和身侧新认识的朋友说着国内形式的确不大好,就听见队伍后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不禁好奇的往后方看了眼一眼。随即脸色骤然一变,快步穿过人群,走到那个面色涨红,被战友扶着勉强站立的年轻人面前
“我学过基本护理”
蒋建国听到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的声音,真好听啊,他想到幼时学习的古诗‘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的、活泼的、温柔的、缱绻的,蒋建国觉得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面前这个女孩的身上,他痴望着。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他想努力的伸手去触碰面前的女孩,拼尽全力,却也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眼前一片漆黑。
蒋建国睁开眼时,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阿月,我梦见你了...这么多年,终于、终于...
他怔怔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这场梦永不落幕。他试图重新沉浸在梦里去,久久,房间里,只剩叹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爷爷不对劲的呢,仔细想想可能就是铁盒子事件之后的第二天午后,他发现爷爷午睡醒来后精神一直萎靡,甚至连最喜欢的小孙女去逗乐也没有振作起来。手里也一直攥着一个吊坠。蒋昔觉得自己看到过这个吊坠,可是努力寻找记忆未果,只能看着爷爷盯着吊坠发呆。
时间久了,甚至连自己妹妹都发现爷爷的状态不对了,可是,似乎没人能把爷爷从这个状态唤醒,除了...
蒋昔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他试图抓住,拼凑出什么。如果不是家里人的话,能够影响爷爷的,就只有那天午后无意间听见爷爷在梦中念叨的名字了——秋月
蒋昔站在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最终还是轻轻敲门“爷爷,秋月奶奶....现在在哪?”
蒋建国有些僵硬的动了动“她...我梦到她了...”
爷爷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眶里迅速盈满泪珠,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他从没看过老人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