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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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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盘山公路,没有城市灯火的点亮,一切都被黑夜完全吞没,静谧得不可思议。“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这沉静的夜幕。
可能是黑夜让人缺乏真实感吧。申念仿佛深陷噩梦,令人窒息的黑幕紧紧地包裹着他,看不见摸不着的怪物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锋利的爪子和让人胆寒的利齿就快触碰到头发、背脊、脸颊........这是梦吧,申念使劲地甩甩头,试图像以前无数个被惊醒的夜里一样,迅速清醒过来。可是身体的极度疲惫,让他又恍惚记起来这不是梦。胸膛擂鼓般的跳动不停地敲击着太阳穴和耳膜,过度的奔跑让他的喉咙干涩得每呼吸一下,都仿佛被刀子刮过般生疼。
突然,一阵接一阵的汽笛声骤然响起,仿佛一把利剑刺向申念的心脏,让他情不自禁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后一道强光劈开了沉重的夜幕,像撒开一张密密的网,他如同落网的鸟雀,拼命扑腾,但无所遁形。
申念下意识回头张望,棕色的瞳孔失了焦距,脸色尤其苍白。
随着响彻天际的刺耳刹车声,几辆黑色的汽车迅速将他包围。
“啊,原来这不是梦啊。”申念喘息着,已经木然的脑袋里此刻才清晰地浮现出这个认知,是了,自己妄图彻底顶替申家大少爷的身份,一朝败露后,被愤怒的申家当做礼物送给了王志。王志生性残暴,和自己又有仇,落到这个变态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申念费尽心机才从王志位于半山的别墅逃脱,没想到,对方只是戏弄他而已。
车上的人颇有兴致地欣赏他的垂死挣扎。坐以待毙可不是申念的性格,他试图从右边两辆车之间的缝隙中逃出去,等他刚跑到,那两辆车便立刻收紧;他又奔向另外一个缝隙,那边的车子又立刻合拢。周围传来恶意的讥笑声。不知道这样经历了多少个回合,申念终于脱力,虚弱地倚靠在一辆车前,无力地垂着头,想要呕吐,却没有力气。汗珠顺着额前的发梢滴落下来,早已经湿透的衬衫紧紧地包裹着削瘦的背,让围猎者更加兴奋。
终于,车门打开了,陆陆续续走出来十来个训练有素,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衣着类似,应该是雇佣的打手。有人迅速跑到一辆车前,替雇佣者打开门。一个莫约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气定神闲地下车,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狼狈的猎物,阴阳怪气道:“申大少爷,申总,好久不见。”
“王志。”申念想要大喊一声,但从声带到肺部都抽痛得厉害,只能勉强发出一个低低的音节,除了自己估计没人听得到。一个保镖粗鲁地把他扯到雇主面前,早已经酸软无力的身体乍然失去依托,如果不是被反押着双手,恐怕早就狼狈地趴倒在地了。王志慢慢地蹲下来,拿出嘴里叼着的雪茄,托起申念的下巴,红色的烟头紧紧地烙在脆弱的喉咙,他猛地一弹,哀哀地低吟一声,下意识就要避开,身后的保镖死死地固定着他的脑袋,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生受着。
“王志...我...我虽然被逐出申家,但好歹还是顾家名义上的人,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顾家找你麻烦吗?”申念如同脱水的鱼,努力绷紧修长的脖子,试图逃离那灼热的威胁。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申念脸上,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一片酡红,一条血丝缓缓从嘴角淌出。
“我当初好言好语,让你把月上居的项目分一半给我,你装模作样不松口,害得我在董事会颜面尽失。”王志恶狠狠地捏住申念的下巴:“你自诩申家继承人,从来不把我们看在眼里,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至于顾家?”王志阴恻恻地笑了:“你是申家大少爷的时候,人家都看不上你,更何况现在?还想拿顾家来压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申念被迫仰起头,雪茄在喉咙处留下一个黑色的印记,他用尽全力地咬住嘴唇,才堪堪忍住,没有叫出声来,可是仅仅是忍耐这可怖的灼伤和身体内部不断涌出来的刻骨痛意,就已经让他额头渗满了冷汗,有汗珠沿着脖颈滚到烟头和皮肤相连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音。“呃....啊”申念终于忍耐不住,情不自禁地溢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哈哈哈,痛快,真痛快。昔日高高在上的申总,露出这副可怜样倒是让我有点儿心疼了。”王志被申念痛苦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
“王志,我......我好歹还是顾家面上的人,你...这样对..我,也是在打顾家的脸,你当真不怕.....”申念艰难地说道。
“哼!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王志平生最恨被威胁,但转念一想,又示意手底下的人把一个电话放在申念耳边:“申大少爷,我把电话还给你,你试着打给顾总,看他会不会救你,如果他愿意救你,我今天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放开他。”王志一声令下,死死押着申念的人放手了。申念跌在地上,手被押制太久,又麻又疼,即使被松开也依然保持着被反剪的姿势。他害怕王志后悔,硬是挣扎着爬起来,哆哆嗦嗦拿过电话,颤巍巍地拨通了顾至廷的电话。
“嘟嘟嘟...”无人接听的电话忙音在夜色弥漫的半山显得格外清晰。
申念不死心,再次拨通电话,这次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看来对方厌恶他到根本不想接他电话的地步。
申念不想放弃这唯一得救的机会,再次拨通电话,就在他一点一点绝望的时候。
“你打电话来干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乍然响起。
“顾至廷,看在你我多年婚约的份上,可不可以请你现在过来一趟,我在......”申念咬了咬舌头,逼自己尽量顺畅地说出这番话。
“可笑。”对方嗤笑一声,似乎随时准备挂断电话。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不来会你后悔的!”由于说得太急,申念的声音又破又哑,可能害怕这样顾至廷不会听,他又顿了一下,咬咬牙,终于脱口而出:“求你!”
“......”对方没有说话,随即一阵忙音,电话已经被挂断。
申念还要拨打,王志已经失了耐心,一脚踢开他手中的电话,然后猛地踩住他的手,狠狠地在地上碾着。申念立刻犹如被钉死在案板上的鱼,痛苦地蜷曲着身体。
王志一把抓起申念的头发,迫使他仰面看着自己:“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垃圾有什么区别?听说,申家就是从垃圾堆里把你给捡来的。”他想起自己当初腆着脸恳求这个年轻人把月上居项目分一点给自己的时候,这个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让保镖远远的隔开他,就像在避开什么肮脏的垃圾。
想到屈辱的过去,王志怒火攻心,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人折磨到苦苦求饶才能解心头之恨。突然,他笑了,作为一个靠家族累积作威作福的富二代,他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法子。眼前这人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随自己处置了,想到这里,心里升腾出一种快意:“申大少爷,为了抓你,我的兄弟们辛苦了大半夜,现在你就好好犒劳一下大家吧。”说着,便起身示意周围的人:“全都给我上,教教大少爷怎么伺候男人。”
申念听到这话,脑袋一空,拼命挣扎起来,他惊慌地试图起身,但是立刻有无数双手来撕扯自己,他下意识地一拳打出去,似乎打退了一个人,但紧接着,肚子便挨了一脚,激得腹部那股刺痛更加尖锐,身子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迷迷糊糊间听到王志的笑声:“给我拍下来,这个贱人。”
背脊一凉,有人附身骑上来,令人恶心的触感让申念几欲呕吐,但是手脚都被压制着,他反抗不了。申念紧紧地闭上眼睛,偏偏王志不让他如愿:“给我把他的脸抬起来,我要拍个特写!”
一个腥臭的物件打在脸上,申念避无可避,只能死死咬住嘴唇,耳边传来快门不断按下的声音,还有王志得意的大笑。一阵剧痛从下腹传来,申念的意识被一点一点夺走,慢慢地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轻,周围的欺辱仿佛在离他远去.....
“王总,不好了,他突然流了好多血,晕过去了!”
“是不是装死啊?”王志正得趣,半信半疑。
“呼吸越来越弱了。”
“怎么办,王总,出人命了。”
“慌什么?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难道还有谁替他报仇不成,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垃圾填埋场,把他装到麻袋里,扔在哪儿。垃圾,只配待在垃圾堆里。”
申念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粗鲁地拖拽进一个袋子,先是被扔进车子后车厢,在关车门的时候,脚被狠狠地砸了一下,导致车门没有关上。“晦气!”有人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把申念往里面使劲踢了踢。再次狠狠砸上后车厢。
当摇晃结束后,车厢门再次打开,申念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知道,他被扔下了。
周围传来一阵恶臭,是了,这里应该是他们所说的垃圾填埋场。天亮后,随着一车又一车的垃圾倒在这里,谁会知道这个不起眼的麻袋里装着个人呢。
“老天爷还真是有始有终啊。”混沌中,申念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从垃圾堆里被捡起来的,现在又死在垃圾堆。
“就这样吧......上穷碧落下黄泉,总之,都不会有人等我。”
申念彻底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