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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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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顾玄和祝清后来就这件事情进行了一次长谈,这是徐武所知道的。
至于内容,他并不清楚。
他唯一了解的,是在这之后,祝清给学姐写了一封信,似乎是把话说清楚了。学姐又来了几次,然后放弃了——也可能是不了了之。
一切似乎都在平淡地过去,正如时间平淡地流逝。顾玄知道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但具体是怎样的变化他说不上来。最后,他把这种变化归结于“获得至交的欣喜和不知如何相处的迷茫”。祝清是一如既往安静和冷淡的样子,烦躁的心绪似乎也一如既往地继续下去。他经常整夜整夜地失眠,然后黑着眼圈来上课。杨进找他谈过几次,仿佛隐隐约约猜到他的家事,但也只能徒劳地劝他放下心结,专心学业——在没有完全了解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提起任何一个学生的家事,这个话题对谁来说都太过敏感和禁忌。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半个月悄然流逝,十月底的运动会近在眼前。
十月二十九日,夜。
这一天晚上祝清没有睡着。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开学已经很久,距离国庆回来也有一个月了,按照惯例,家事不应该再去困扰他。
也许是因为明天的运动会吧,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些。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有着极强胜负欲和集体责任感的人,他愿意去努力仅仅代表感激别人的信任。
少年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也没能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答案。
顾玄这个名字不在可能引起他焦虑的惯常名单之内,所以他根本不曾发现心态上的微妙变化,更不可能想到有什么关于顾玄的事情在困扰他。事实上,以他的智商和洞察力,不久之后就发现了端倪——但那是后话了。
在祝清辗转反侧的这个夜晚,顾玄倒是睡得很沉,以至于第二天早晨他几乎忘记了运动会这一码事,穿着衬衫就进了教室。
于是,接下来的这一天,他在穿着运动服的人群中格外突兀。
十月三十日,上午七点。
往常的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是睡眼惺忪,坐在座位上东倒西歪地读书,甚至读着读着就睡着了。然而,运动会总是振奋人心的,在这一天他们奇迹般地全都精神抖擞,并且难得地准时到达操场集合。
顾玄和祝清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个扛着班旗,一个举着班牌。阳光从旗杆的顶端一线而来,散成无数光点,缀在少年的眼角眉梢。白色衬衫和T恤的下摆迎着风抖动,清晨的最后一股寒意穿体而过,霎时无影无踪。
主席台的进行曲震耳欲聋,但是他们好像都没有听见,灵魂里唯一的画面是阳光和澄澈的天穹——在开始前的短暂等待里,这两个少年竟没有紧张也无谓输赢,只有兴奋和期待在血液里轰鸣。在这一刻,就算是明知无望的比赛也要拼尽全力,就算是已知结果的未来也要尝试去颠覆。
因为他们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