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儿子你要坚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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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情，来，趁热把药喝了吧。”
龙九玹将药碗端给洛非情，还顺道吹了吹热气。
“你……哭过？”
洛非情接过药碗，却抬眼看到了龙九玹泛红的眼眶，心里明了了几分，猜测龙九玹大致是知晓了……
龙九玹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没有没有……阿情你快喝药吧，再不喝就要凉了。”
看着洛非情把药碗重新放回了桌上，又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直直盯着自己，龙九玹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知晓你不愿理我……可阿情你刚落了孩子……还是好好吃药，先把身体养好……”
九月的天，已属初秋。夹杂着丝丝寒气的秋风将窗前的薄帘吹起，似是无情的风流公子撩拨着那初入人世的懵懂小姐。
瞬隙、寒冷。
洛非情沉默半晌终是叹息一声。“你既知晓这些了，为何还往我跟前凑？我既不愿下嫁于你，更不愿为你生下这孩子。若你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那不必这样，日后会有别人为你生小世子，你还会有很多孩子，你缺的，不是我。你让我安心离开，我做我的兮川少主，你做你的逍遥王爷，这样不好吗？”
你还会有很多孩子……而我，就只有这一个，只要这一个……我只想带着他回到兮川，安心的活着。
又何苦纠缠不清？
龙九玹慌乱中去抓洛非情的手，紧紧握住。“不……不是……阿情，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是因为孩子啊！我不会娶别人，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我只要我们的孩子！当初的事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都好，你把孩子落了我也不怪你了，我只求你原谅我，留下来吧……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
“不是因为孩子？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怕日后事情万一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你便要把我的一生搭进来？”洛非情抽出双手，一双眸子失了往日神采，只剩冰冷。
龙九玹试问生平没怕过什么，却是怕极了阿情这目光。冷，透骨的冷，让人畏惧的冰冷。
明明是一双美若星辰的眸子，却偏偏含了冰。
“不是，我从未这般想过。阿情，我希望你留下，是因为……因为……我爱你啊。”
三天，整整三天。
王妃三天里没有见王爷一面。
而王爷在王妃门前也守了整整三天，不进只守。
下人们不懂王妃和王爷有什么隔阂，却也明白，这还没成婚两人便已经这般了，日后怕也是难说……
王爷日夜守门的生活直到第四天王妃的洗尘宴才暂时结束。
这晚了七日的洗尘宴，实际上也是王爷与王妃的订婚宴。起码，在晞玹国人眼中是如此。
然而，对于洛非情来说，这或许是他的请辞宴。
他只需要对晞玹的皇上说，他不愿意。
“又见面了……”晞玹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伸出手，一旁的大公公连忙去扶起皇帝。
“七日前刚见过。”洛非情躬身行礼。他虽不喜龙九玹，但他却觉得，晞玹的皇帝却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不，朕是说，战场一别……那时，我见过你。”晞玹皇帝在大公公的搀扶下绕过书案走了下来，仔细端详了端详洛非情的脸。“眉眼间有几分像你父亲。”
“外臣更随爹爹。”洛非情行礼的手又往前敬了敬，却被晞玹皇帝按了下去。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晞玹皇帝向大公公示意，大公公便欠身退了下去。“你爹爹朕虽没见过，朕倒是看过他的画像。”
想到这里，晞玹皇帝轻轻一笑。洛非情疑惑道：“陛下为何突然笑了？”
晞玹皇帝看着洛非情的脸，回想着那张画像，确实是像极了。“是笑你父亲，你可知，朕是何时见到你爹爹的画像？是在当日战场上……当年朕推翻了前朝，亲上战场与你父亲议和，你爹爹的画像可就在他身上偷偷揣着呢，朕也是那时有幸见到了兮川谷主夫人的模样，你确实长得很像你爹爹。”
听到这儿，洛非情并不意外，父亲虽然在外人眼中极其威严，但其实……却是个妻奴……他这一生，也爱极了爹爹。
“父亲与爹爹，一向恩爱。”
“是啊……他们恩爱到让人羡慕。朕很是羡慕你父亲呐……”晞玹皇帝双手背到身后，缓缓转身，看向一旁的一盆紫竹。
“陛下……您……”洛非情知晓晞玹皇帝还是前朝丞相时，曾有一位丞相夫人，却听闻这位夫人不知何时去世了，晞玹陛下一定是很爱这位夫人，才未再娶，后位空置。
“朕曾有位夫人，朕很爱她。可她并不爱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婚姻只不过是两家认为的门当户对。她对朕，只有敬重和辅佐，没有爱。所以朕很羡慕你父亲，有个爱他的夫人，有一群优秀的孩子。”
洛非情并不明白晞玹陛下突然将他从宴会上召来说这些的原因。“二皇子很优秀，太子殿下亦是。身为陛下的皇子，他们皆是人中龙凤。”
“那九玹呢？你觉得他怎样？”晞玹陛下听洛非情所言有些双眼放光。
洛非情这才明白，陛下这是给他挖了个坑，他自己竟还傻乎乎往里跳了。
晞玹陛下见洛非情许久无言，心中也明了。“朕听闻你并不愿与九玹成亲？朕明白，你不喜欢他，朕不会强迫你。”
洛非情抬眸对上了晞玹陛下的眼睛，有些疑惑，只听晞玹陛下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朕今天只是想告诉你，当初，朕与你父亲的决定，并非真的要求你必须来和亲。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改变九玹，他不能再是从前的逍遥公子，那时我可以惯着他、宠着他，如今我的身体越发不好，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国家未定，而晞儿是未来的帝王，他需要有力的臂膀才能成为一位贤德的君主，只一位二王爷，不够……远远不够……”晞玹陛下轻咳了几下，这才缓缓回了龙椅上。
洛非情连忙去扶陛下，他这才发觉，这龙袍下遮盖住的身体已经很单薄了。
传闻，二皇子是陛下的一位养子，果然，陛下还是不能把全部的信任都给他……洛非情突然有些为他难过……
“所以，您与父亲当年的交易便是要我将三殿下变成太子殿下有力的臂膀，变成一位仁政爱民的好王爷？可……为何是我？您怎知我就可以？”洛非情衣袖下握住的手紧了紧。
“只有你，只有你才可以。或许你们命中相生……非情，你就当做一个将要离开人世的老父亲为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操的最后的心吧……两年后，只要两年，若你还是不能接受他，你只管离开吧……不会有人再为难你……”
洛非情一愣。“当真？”
“当真。朕既已说出口，便不会反悔。”
“我……我答应您……这两年里，我会尽我所能去辅佐他的……”两年后，我便回兮川，那时，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而这只是看在您和父亲的面子上……
“一言为定。”
秋风吹过，夜里有些发凉。洛非情站在庭前远远望着院子里的花丛出神，身上也渐渐发觉有些冷了。
一件披风突然盖在了他身上，身上顿时有了丝丝暖意。洛非情微微歪头看向为他搭披风的龙九玹。
“夜里风大，怪冷的，你身子还未好，也该多注意些……”龙九玹收了收手，背到了身后。
“我没那么娇弱。”洛非情上过战场、见过生死，自小便为父亲奔波做事，他以为，他远比这位温室里长大的王爷成熟坚韧。
“今日……父皇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怎么就答应了联姻之事……
当龙九玹听到阿情同意联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怎的父皇与阿情谈了一会儿话，阿情就答应了？他高兴！高兴的都以为是假的……
“陛下答应两年后让我离开……”听到这里，龙九玹心里咯噔一下，只见洛非情又冷冷的盯向他。“作为交换，我会用这两年，把你变成太子殿下最锋利的一把宝剑。”
“一把……宝剑……”龙九玹垂眸呢喃着。
这便是父皇的意思吗？
“可他……是我哥哥……”是哥哥，并非党派。
“你应当明了，生在皇家，没有哥哥一说。”洛非情回首正了正身，扫了扫袖子上的灰。
是了，父皇说过，他应当唤“皇兄”，不应是“哥哥”……
只不过，这些与他又有何干？他只在乎阿情。两年……或许够他留住阿情了吧……
“阿情……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祖父……”
龙九玹在洛非情身后悄悄牵起他的一片一角。
不能拥抱，不敢触碰，只能隔着衣料偷偷的去感触他爱的人。
这滋味，真的很不好。
洛非情虽未回头瞧见他的动作，自幼习武养成的警觉意识也让他知晓龙九玹在他身后偷偷做什么，却只装不知道的不去道破。
如果洛非情没记错，龙九玹的祖父前些年就已经过世了。所以……他这是要带自己去祠堂？
洛非情抬眸看了看夜空中被乌云遮住一半的月牙。“你想带我去祠堂？于理而言，我们成婚后早晚是要去的。”
“不！不是。”龙九玹拽住洛非情衣角的手不觉间紧了紧，洛非情明显感觉到自己左肩处的披风被揪下去了……
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龙九玹连忙将披风为他的阿情重新披好。“我的意思并非是去祭拜祠堂，我只是想带你去见见我祖父……”
洛非情看着龙九玹还搭在他肩上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寄人篱下，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儿子你要坚强(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