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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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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办公大楼,晚上九点半。
柳云梦正翻着文件,里面是张秘书调查的,关于白姝然家庭情况的资料。
半晌,她看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白姝然出生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有个弟弟。一般这种女孩的命运,不过早早初中辍学到城市打工,然后赚的钱都补贴家里。
与一般农村女孩不同的是,白姝然很争气,是她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女孩。
但和其他女孩一样的是,她赚的钱,每月只给自己留下一点点,大部分都会定期寄钱回家。
女孩的父亲有肝病和肾衰竭,每次去医院都要花一大笔钱。前几个星期,她请假回家,就是回去送钱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笔钱,并没有用于她父亲的治疗,更没有拿去还外债,而是给她弟弟付了房子的首付。
从白姝然的外表看,完全看不出对方是这种出身。
柳云梦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捡起那些资料又重新看了一遍,接着将文件放下,从抽屉里翻出很久没动的女式香烟。
她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咬住烟嘴,纤细的手指不太习惯地打开打火机,炙热的火焰点燃烟头,不一会儿,便见白色香烟袅袅,氤氲在办公室内。
升腾的白色烟气中,她脑海中浮现少女眉目低垂的脸,嘴角微微一抿。
白姝然,你这样不累么?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觉时,柳云梦再一次梦见了少女。
她穿着高跟鞋,踩在光滑明亮的地板上,室内是几个四四方方的衣柜,而让她神思不属的少女,正站在衣柜前换衣服。
她脱了衬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漂亮的肩颈线条,似乎察觉到柳云梦的注视,微微偏过脸来,颊边长发跟着滑落,挡住了一片肌肤,“柳姐姐?”
“对了,柳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柳云梦这次没有摇头,沉默靠着墙壁,静静凝视着少女精致的侧颜:“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少女动作顿了顿,停下换衣服的手,歪着脑袋打量她:“柳姐姐也会关心我喜欢谁吗?”
柳云梦捏了捏手指,她为什么不关心?她心中有一个冲动,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那少女注视她片刻,踩着轻盈的猫步,慢慢朝她走来,最后停在她咫尺的距离,一张精致的小脸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
少女抬起手指,冰凉的手指落在柳云梦的脸侧,一点点的滑落,最后指着她的心脏,扬唇一笑:“那是因为柳姐姐喜欢我?是不是?”
她喜欢白姝然?
柳云梦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蓦然一脚踩空,瞬间天旋地转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沉默地盯着天花板,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向来不睡懒觉的柳云梦难得起晚了,早餐吃饭时,坐在她旁边的柳思宸时不时投过来奇怪的目光。
“姐,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好重。”
柳云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咖啡,浅笑道:“最近工作比较忙。”
柳思宸闻言暗想。
工作啊,那就没办法了。她姐可是工作狂人,熬夜加班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普通。不过,这还是柳思宸第一次看到她姐容艳憔悴的样子呢。
“对了,你最近数学补课怎么样了?”柳云梦端起咖啡,若无其事道。
柳思宸没有怀疑,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道:“还行吧……主要不是我的问题。是白姝然的问题啦!”
她絮絮叨叨,“说是要为学校百年周年庆准备节目,所以空闲时间都排舞去了。”
A大的周年校庆么?她倒是早收到邀请,原本不准备去的。不过这一次,也许不该错过。
柳云梦垂下眼睫,眸光闪烁,盯着咖啡里自己的倒影。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转眼迎来了校庆。
节目选拔有团体节目和个人节目两种,从班级到系里,学生与老师,层层筛选,最后白姝然的个人古典舞《洛神》,杀出重围,成功入选。
白姝然过去当然没有练过舞蹈,但是体术和舞蹈是相通的,她熟悉人体经络穴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调动哪一处的关节肌肉,举手投足,可柔可刚,一个月的舞蹈练习,对她来说,绰绰有余。
白姝然早上没有课,所以特意找了个舞蹈教室,打算在上台前最后练一遍。
舞蹈教室里已经有不少艺术系的学生聚在那里。白姝然一进去,唰地一下,全部学生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白姝然脱掉外套,看也不看众人,面不改色抬手起舞。
女孩们压腿的压腿,聊天的聊天,却都悄悄注视她。
玻璃门外,围着几个翘首以盼的小女孩,她们热烈地注视着屋内翩翩起舞的少女,难掩激动地捂住双颊。
柳思宸领着自己两个小妹,远远看到这种状况,不由暗自纳闷:“这什么情况?来明星了?”
谭若看了一眼,了然于胸:“是然姐在跳舞吧。”
齐甜点头附和:“跳得的确不错。”
柳思宸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插兜慢悠悠走过去,透过窗玻璃,漫不经心朝里看。
站在屋内的白姝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目光望向窗外。
柳思宸对上她的目光,不知怎的一愣,然后迅速偏开了脸。
等她再次看去时,却见白姝然已经随着舞蹈动作扭过头。也不知道刚才是真对视过,还是她的臆想。
她忽然就有点郁闷,更郁闷的是等白姝然出来,门口那一堆不知干嘛的女生一拥而上围了过去,又是递毛巾,又是递矿泉水,嘘寒问暖,态度宛若小迷妹接近偶像明星。
她的小弟小妹们都没这么热情呢。
柳思宸看了看自己两个小妹,见这两人也眼巴巴地盯着白姝然,不禁有些丢脸:“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啊?哦。”
可是跳得确实好看嘛。
谭若和齐甜默默对视一眼,聪明地没有辩解。
白姝然并没有发现柳思宸刚才就在舞蹈教室的窗外。放松过身体后,便回到寝室休息。
当晚七点半,a大一百周年校庆准时开场。
明亮的大礼堂内,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大合唱,小品,相声,诗朗诵,独唱……a大师生各显神通,大展身手,使得礼堂内的气氛一直维持在一个热烈的氛围。
前两排的座位是给a大的高层和校友还有其他社会名流以及一些媒体朋友准备的。
A大虽然在l城比较有名,但是放眼全省全国,名次却要排在一百名开外。
所以a大校长虽然邀请了柳云梦,却并不抱希望对方会过来。
因为柳家的名声数一数二,那在全国都是如雷贯耳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来了。这如何不让校长喜出望外?
柳云梦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双手交叉,规矩地搁在腹部,目不斜视看着舞台。
她脸上略施粉黛,妆容精致,裙子都是特意选的,足以看出对方今日的诚意。
校长就坐在她身边,知道柳云梦过敏的毛病,特意隔了一段距离与她交谈。
柳云梦便暂时收回视线,礼貌地回应校长。
大概七八个节目过后,台下的观众都有些视觉疲劳。节目再好看,那也跳不出大学的规格。就连a大校长都悄悄地打了一个呵欠。
可柳云梦始终维持那个优雅的姿势,双手交叉于腹部,目不转睛盯着舞台。
仿佛她今日过来,就是特意为了看一场晚会似的。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主持走上舞台,她笑容满脸,手上拿着麦克风,字正腔圆地播报下一个节目:“下面有请数学系的白姝然同学,为大家带来古典舞《洛神》!”
话音一落,台下蓦然响起一部分学生激动的尖叫。
这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好多还是从礼堂之外传进来的。学生太多,礼堂内座位有限,所以老师并不阻止学生挤在后面观看。
在场的老师和名流们都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不是艺术系的学生跳舞,而是数学系的学生?而且还是独舞?
这白姝然,难不成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校长也纳罕,节目流程自然要让他过目,但他没有看过彩排,正想找人问问,忽然听到柳云梦嘘了一声:“别出声,节目快开始了。”
校长愣了愣,心中疑问更多,不过却只看对方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上。
红色的幕布徐徐来开,一束光打了下来,落在了舞台中央,那着月白色长裙纱衣的袅娜身影上。
她长发半挽,黑亮如绸缎,一部分用精致的头饰固定,一部分直接垂在腰间。再往下,纤腰一握,长裙垂地,越靠近地面的部分颜色越淡,是浅变的月牙色。
光一个背影,就使人情不自禁遐想她的正脸。
等到琴音一起,那少女侧过脸来,露出一张雪白的侧颜,不少人都登时坐直了身子。
那半张脸,峨眉淡扫,清丽绝俗,似乎拢了无限忧愁,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拂过她眉间的愁绪,使她绽开笑颜。
柳云梦甚至听到不少人的抽气声。
她们坐得距离舞台比较近,能够很清楚的看见那少女的脸,就算是最后排的学生和老师,也能通过旁边的大屏幕看见舞者的脸。
一时间,整个礼堂鸦雀无声。
舞台上,白姝然一心二用,很快便在台下那一张张模糊的脸中,找到了柳云梦。
她扭腰扬袖,眼波流转,目光紧紧地盯着柳云梦的方向。
两人目光相对,她嘴角一牵,却又蓦然移开视线,眉梢眼角,举手投足,却都带着莫名勾人的味道。
一曲洛神,硬生生被她跳出了魔女的的味道。
台下,柳云梦听到身边窃窃私语讨论白姝然的声音,只想到这一夜过后,对方不知会成为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就不由握紧。
一曲终了,台下静了片刻,霍然掌声雷动。毫无疑问,今日最受欢迎的节目,是白姝然的这一支《洛神》舞。
等到节目散场,因为那一支舞而热烈的气氛都没有散去。白姝然刚从后台出来,就被人群团团围住。
现场人太多,还有媒体。她虽然不耐烦,只能按捺住性子和众人周旋。
人群之外,柳云梦手中捧着一束鲜花,沉默地注视着众星拱月的少女片刻,手捧鲜花,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想,在这个时刻,白姝然可能更愿意和自己的同龄人分享喜悦。
“柳姐姐!”
柳云梦脚步顿了顿,疑心自己听错了。她怎么好似听见了白姝然的声音?
“柳姐姐!你等等!”
不是错觉,柳云梦转头,看见少女拨开人群,拎着裙子朝她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