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云思慕雪》第九君

5、第 5 章

　　“我送妹妹的平安扣呢？”景雪压制着心中的不满，却仍然用温和的口气询问到。

　　濮云冰微微愣了一下，感叹话题怎么转的如此之快的同时，又忙不迭从衣领处沿着脖颈拽出一根墨绿色锦绳。锦绳的末端牢牢的拴着那枚平安扣。景雪见状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伸出手拿住玉佩，指尖感受到上面的暖意，想着它被濮云冰戴在了最隐私的位置，脸颊又止不住的微热起来。再看到锦绳毫无章法的挂住玉佩甚是难看时，又不禁的感叹濮云冰的身世，从小没了娘亲，爹爹又因为常年走镖到如今身体也大不如前，听说一直在乡下静养，年幼的弟弟也跟在乡间生活读书，整个镖局这两年都是由濮云冰一人支撑，身边也只有个小丫头照顾着。给平安扣结绳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了，院子里的大男人门那更不会，思索过后开口道

　　“云冰妹妹，把它摘下来吧，我给你重新结绳，这样胡乱结成一团你佩戴着会很不舒服，也影响你练武”说着也不容濮云冰拒绝便从她脖颈上拿了过来开始结绳。

　　濮云冰低头看着一双巧手认真结绳的景雪，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了小时候，娘亲给自己做新衣的场景。濮云冰从小习武，衣物鞋靴特别的费，娘亲不但不埋怨自己，还每次都给自己做新衣穿。也是一边裁制新衣一边说‘破衣服不能再穿会很不舒服的，影响你练武’。同样是这般温暖恬静的场景，这温暖直击濮云冰的心底，一股热流直达眼眶，好想念娘亲，眼眶热流越积越多，赶紧趁景雪不注意的时候用袖子抹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好在一旁的小枣和春桃只顾着看景雪结绳，并没有注意到濮云冰的小动作。

　　“景小姐的手好巧啊，这个绳结打的又快又好”小枣这丫头不禁的出声赞叹。

　　景雪没一会功夫便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起身走到濮云冰面前，抬手将锦绳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这个结名为‘盘长结’寓意长寿百岁”说着用手又替濮云冰理了理衣襟。

　　濮云冰低头拿起绳结，简单的锦绳被穿编缠绕成了一漂亮的菱形结，牢牢的拴在了玉佩上甚是精巧，随后便将这被改造一新的平安扣小心翼翼的放入衣襟里戴着。

　　“景小姐，您是不知道我家小姐昨晚半夜翻箱倒柜的让我给她找锦绳，咱们这镖局要说捆货的麻绳那到有的事，可这女工才用的上的锦绳那怎么可能有呢”小枣不适时宜的出声调侃起自己小姐来，此话一出濮云冰狠狠瞪了一眼这多嘴的小丫头，面对景雪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景雪掩嘴笑道“那这段锦绳从何而来啊”

　　“这是好多年前老夫人在世时留下的，小姐找了半天自己房间没找到，就去了老夫人的房间，这才翻出这么一根”小枣答的飞快，濮云冰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小丫头什么都往外说，这么多年吃的谁家饭’。此时的濮云冰已经臊脸颊通红，借着起身斟茶的功夫来掩饰尴尬。

　　景雪见小枣是个没心眼的丫头，心里盘算着要多从这丫头嘴里套些话出来，好解了昨夜困扰自己半宿的疑问。

　　“小枣姑娘，平时府上女眷只有你们两个吗？云冰的饮食起居都是你再伺候吗？”景雪漫不经心的问着

　　“女眷嘛，除了我跟小姐，就是厨房的宋大娘了，小姐的事虽然是我在负责，但我们毕竟是镖局没有高门大户那么多规矩，小姐也不太愿意让我伺候，总是叫我去厨房帮宋大娘的忙，要不就让我同师兄们练武强身”小枣没心没肺的答着。

　　濮云冰本想拦着小枣让她住嘴，但看到景雪听的兴趣正浓也就随她去了，镖局又不是商号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想到这便也坦然了，端起茶盏慢慢的喝了起来。

　　“那小枣姑娘可许配了人家”景雪看濮云冰没有拦着，就继续往下问道

　　此话一出小枣脸上挂不住的红了起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可不嫁人，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的，就算以后小姐出嫁了，我也是要跟过去的”

　　濮云冰听到这里无奈的微笑摇了摇头

　　“我的命是小姐救得，小时候家里穷，十岁时候爹就将我卖了，来来回回倒了好些个人家，不管到谁家都是让我干最脏最累的活，还不给饭吃，后来我受不住跑了出来，跑都半道被主家追了上来，抓到我就是一顿打，正好小姐遛马路过，那会小姐才十二岁人小力微，但依然将我救了下来，脸上的疤就是那会儿救我时留下的，所以小姐是我的恩人，要一辈子追随小姐。”说到这小枣有点难过的低下了头。

　　旁边的春桃拍了拍小枣的肩头，做着无声的安慰。

　　听完这些景雪叹了口气“是个命苦的丫头，世道就是这样你没有选择，要么认命要么反抗，遇上云冰妹妹也是你的命数，你的衷心我相信的”

　　说着又转头看着濮云冰问小枣“那你家小姐可有婚配呢？”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问，实则景雪心里十分紧张，她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怕呢？人家如果有婚约那定是你情我愿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害怕呢?

　　景雪焦急的等待着答案，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紧张的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来。从几岁开始跟着景父学习商术，虽然只有二十岁但经历和老练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谈了这么多年生意，大到富甲商贾，小道路边摊主，都没有这么焦急不安的等待过对方答复。

　　小枣刚刚还有些难过，一听景雪的提问立马来了精神“有啊有啊，楚师兄啊，老爷结拜兄弟的二公子。”

　　这句话一出景雪整个人都就像跌入了谷底，不知名的酸涩涌上心间并伴有一些顿疼感，急忙稳住心绪想要仔细询问，此时的景雪急切的想要知道是否已经下聘定贴。

　　不等景雪询问。小枣又继续说了起来“楚师兄对小姐可好了，从小到大小姐爱吃的爱玩的，师兄都会一一满足，小姐练武被老爷打的时候也是师兄扑上去代替挨揍的，这应该就是常说的青梅竹马吧，虽然还没下聘定贴，但老爷是认可师兄这个女婿的”

　　‘还没下聘定贴’这话一出，把景雪的心从谷底拉了上来，长出了一口气。

　　濮云冰见景雪面色有些微白，摆手打断了要继续胡说八道的小枣。又忙不迭的在自己的小本上飞快的写着‘别听她胡说，我只当楚师兄是哥哥，兄妹之间何谈婚嫁’

　　景雪看着她急急的表情，当即明白了这丫头是真的拿楚潇当兄长了，应该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随说濮云冰无情，但也难说楚潇无意，得找个机会试试楚潇是否有这个意思才行。该说的正事也说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也得到了答案，按理说是该告辞了，但景雪想要在跟濮云冰多待一刻，便向濮云冰说道：“云冰妹妹，我是第一次进镖局的大门，可否领我四处逛逛呢”

　　濮云冰听到景雪的要求，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很是高兴的想让云姐姐参观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欣然接受后起身带着景雪出了中厅。先往后进院走去，从中厅侧面进去后进院，迎面是一面石屏风，上面雕着竹林，这个图案在商户之家很是常见。绕过屏风走在中间石板路上，两侧各有一排房屋，每排大概四五间。“只是镖局师兄弟们的住处”小枣替濮云冰向景雪介绍着，。“西侧那排后面是厨院，咱们前面正对的小厅是我们吃饭的地方”随后几个人从小厅侧面又往后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是老爷和小少爷的，现在他们不在，所以正房和东厢房都空着，西厢房是楚师兄在住”小枣不遗余力的向景雪介绍着镖局的概况。

　　“那云冰妹妹住哪里呢？”对于别人的住处，景雪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倒是对濮云冰的住处充满了好奇，虽然知道参观未出阁姑娘的闺房不太合规矩，但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濮云冰毕竟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娘，并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拉着景雪往小厅西侧的月亮门走去。

　　穿过门洞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景雪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真是豁然开朗啊，简直是空旷的可以，院子是够大，但一点花草都没有，倒是零零散散的摆满格式兵器‘这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吗？跟我见过的不太一样啊’景雪惊讶着继续前行，途中差点被搁着在地上的石锁绊倒，还好濮云冰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

　　“景小姐，您小心些，这些都是我们小姐平时练武用的”小枣替濮云冰出声提醒着。

　　“云冰妹妹，没想到你的院子这么特别”景雪出声调侃着。

　　“我们小姐就是爱好习武，不光是院子里这些，一会您进去正厅那更厉害”从小在镖局长大的小枣不觉得这有多么的离谱

　　。濮云冰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常年在外自是知道一些普通女娘们该是什么样子的。

　　景雪听完小枣的话，带着好奇走进了正厅，被眼前几排摆在正中间的书架惊到了，“妹妹，这为何把书架摆在厅堂中间啊，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濮云冰脸红的指了指被空出的墙壁。景雪瞬间明白，这是在给满墙的兵器腾地方啊，走进书架发现都是一些武学典籍和兵书‘这人竟痴迷到了这个地步，看样子以后行商得帮她搜集些兵书才是’。穿过书架向西侧望去，门没关可以看到木榻的一角，这应该是她的卧房了，踱步进去眼前的布置略显寒酸了，正面木结构床榻着实不算大，自己的床榻得有她两个大。床的旁边立着一个不算大的柜子，应该是用来储存衣物，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景雪面色有些尴尬的退了出来，想到自己的院子，不能说堪比皇宫贵院吧，那也是江城里有名的匠人设计打造的，亭台楼阁花草小溪，家具也都是上好的楠木所制，看到濮云冰的住处让景雪有些心疼起来。没有娘亲照顾真是不行，镖局生意也不差，不应该让自己过的如此寒酸啊，这丫头常年混在男人堆里，性格喜好也随之变化，看样子我得多走动走动照顾着些。

　　“师妹，我可是听你的话，站够了两个时辰马步了”景雪的思绪被楚潇的大嗓门突的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