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词》荡秋千的小菇凉

13、画像

　　对于大哥的模样，令姜已经没有印象了，毕竟大哥十年前出门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了，她只能往令家人的模样上画，比如，令家人都是大眼睛，高大个，鹅蛋脸，白皮肤......当那张画像跃然纸上时，令姜双眼模糊了，她画的分明是三哥，只是，她记得三哥最后的模样，眼睛瞎了，四肢残了，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伤痕。
　　“不是，不是这个样子。”林芽儿看着画像摇了摇头：“坤哥儿爹爹很高，是国字脸，脸上有胡子。”
　　胡子？令家人不喜欢留胡子，就是家里的长辈也很少留胡子的，更何况是国字脸，令家就没有国字脸。
　　“不过......”林芽儿认真地看着画像：“这个人倒有些面熟，似乎，似乎是坤哥儿爹爹身边的随从。”
　　随从？这一下子就让令姜糊涂了，大哥和三个是亲兄弟，是有些相似，林芽儿说这人面熟那应该就是大哥，只是大哥是坤哥儿爹的随从，那坤哥儿的爹到底是谁？还有大哥当初到底遇到了什么，只有一个死侍跑了回来，而且什么都没有说就死了。
　　可是坤哥儿又和令家人有些相似，林芽儿又说坤哥儿的爹爹姓令，她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在她觉得要穿过重重迷雾时，那雾气又增加了一层。
　　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令姜直接拿出另外一张纸按照林芽儿所说的画了一个人像，国字脸、浓眉毛、高鼻梁，看起来，看起来十分威严，对，就是威严二字，是上位者的气势，难怪林芽儿说大哥是这个人的随从，令家人长得偏秀气，有句话是男生女相，好看是好看，唯独缺乏气势。
　　那么，这个有气势的人是谁呢？会不会和大哥失踪的事情有关？虽然知道大哥肯定凶多吉少，但是她还是希望他有生还的可能，这个人就非常关键了。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都没有头绪，坤哥儿都坐在一旁都打瞌睡了。
　　“好了，你先带坤哥儿回去睡觉吧，明日白天我们再说。”令姜把画收了起来。
　　林芽儿抱起坤哥儿，站在令姜面前有些犹豫。
　　“怎么了？”
　　“那幅画能够给我吗？明天，明天我再还给你。”林芽儿有些难为情。
　　令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画像送了过去：“没事，没事，明日我再去老四那里拿点纸，重新画一幅就是了。”
　　林芽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把画像塞进怀里抱着坤哥儿逃似的跑了，令姜看着桌上的罐子和衣裳哭笑不得，只能替她送过去。
　　坤哥儿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林芽儿见令姜亲自把东西送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刚刚忘了。”
　　令姜把东西放下：“没事，没事，你先休息，我也睡了。”
　　“嗯。”
　　回到房间，躺到床上，令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始终想不通，在外面寻找龙脉的大哥怎么变成那个国字脸的随从了，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简直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结果梦里都是这事，一整个梦的国字脸。
　　这就导致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脑袋就沉沉的，接连晴了两日，今天又开始下雨，天阴沉沉的，她赖在床上不想起，可是想起要和林芽儿说画像的事情，她只能把自己裹成一头熊，去厨房喝了一碗热米汤，就直接往林非的屋子里走去。
　　林非断了胳膊伤了脚，只能在床上躺着吆五喝六的，本来囔囔着让吴氏给他拿新炒的瓜子，一下子看到令姜出现在门口，吓得另一脚一哆嗦：“你干什么？你来干什么？”
　　令姜站在门口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看到桌子上搁着笔墨纸砚，径直上前：“我拿点纸过去。”
　　“老三，你是疯了吧，你知道纸有多贵吗？你配吗？你配用纸吗？”林非躺在床上盛气凌人地看着她：“你别动我的东西啊，简直是有辱斯文。”
　　令姜已经走到了书桌旁，上面有林非写的字，他的确很勤奋也很聪明，但是学问这种事情是要眼界的，要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了他的文章，中规中矩，在这种小地方也算得上天才的，如果有天去府衙，去京城，这点文采的确不够看的，听着林非的呼喝声，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转身上下看了看他，是该敲打敲打他了。
　　林非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吼叫着：“你看什么，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令姜轻轻笑出了声：“我只是奇怪，你只是摔断了手，为什么说不能下场考试呢？”
　　“林蔷，你是装傻吧，我摔断了手，摔断了右手，写字的手。”林非暴怒，他竟然被无知的村妇鄙视了，简直士可忍，孰不可忍。
　　“哦？是吗？”令姜微微侧身伸出左手，用笔蘸墨，轻飘飘地在纸上写了一句诗“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然后扬着那张纸：“难道左手不能写字吗？”
　　林非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张大嘴巴，从床上坐起来，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忘记了疼痛地往书桌旁走去。
　　一把抢过令姜手上的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心中波涛汹涌，这样的笔锋和笔力没有二十年的历练根本写不出来，可是林蔷今年也才十五，刚刚及笄，而且她是村妇，根本没有先生教授过，她不仅会写字，而且用左手写出了一手他用右手都写不出来的字。
　　林非的世界一瞬间就崩塌了，他拿着那张纸在窗口站了很久，他穿着亵衣，几乎感觉不到寒冷，他的骄傲、自负被击得粉碎，原来，他并不是天之骄子。
　　林芽儿看着令姜真的拿回来纸和笔，而且林非那里没有丝毫的辱骂，简直好奇死了：“他今天怎么没有发火？”
　　“只怕以后都不会发火的。”令姜笑着摇了摇头：“不管他了，我今天再画仔细一些。”
　　“嗯。”
　　令姜想知道更多那个男人的信息，可是林芽儿知道的似乎也不多，到后来也没有更多的进展。
　　“你们当时怎么在一起的？”令姜还是有些好奇，女子的贞洁十分重要，几乎不可能出现未婚生子的情况。
　　林芽儿的脸色顿时变了，昨天她虽然说了一些，却并不清楚，过了一会，她蹲着身子跟坤哥儿说：“坤哥儿去外面玩，娘亲要和姐姐说话。”
　　“嗯，那我去和蚂蚁玩了。”
　　“去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