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今天马甲掉了吗》炉烟双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裴瑛替楚宁看了下伤口，又清理完伤口，说是要用些冰块冷敷一下，一刻钟左右即可，不是什么大伤。

　　霍虞音听罢，转头又看向紫琪，吩咐她：“去拿些冰块来。”

　　紫琪站在那里，冷不丁被霍虞音那一记眼神盯得愣了一下，她怎么觉得，陛下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敌意呢！

　　紫琪抿了下唇，瞥了一眼还闭眼躺在床上的楚宁，一声不吭地下去找冰块。

　　冰块找来，楚宁没要人帮忙，自顾自地放在鼻梁上冷敷，天气太冷，还要冰敷，冻得她浑身都在发颤。

　　当时不觉得，现在越来越感觉鼻梁上又酸又涨。

　　她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霍虞音，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咽了下口水，不动声色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霍虞音冷眼瞥她的动作，眉梢扬了一下，只盯着她没有说话。

　　楚宁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主动解释说：“有点冷。”

　　霍虞音冷笑，听着她这句此地无银的解释，照样还是没有与她搭腔。她倒好奇，自己看起来真的就是那种禽兽不如的色中饿鬼？？

　　她前半生里虽然一直男装，行为举止也有些随了男子，不似女子般婉约，但好歹长相算是清秀的，去年大祁盛京城里评选美男子，她还得了第一名呢，怎么就和衣冠禽兽挂上钩了呢？

　　霍虞音觉得问题不出在自己，大约是这个楚宁审美出了问题。

　　是了，不都说长得越漂亮的，反而审美比较独特么？嗯，是的，就是这个楚宁，眼光畸形。

　　楚宁盯着他，又看了眼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忽然开口说：“那什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霍虞音瞥她，问：“什么事？”

　　楚宁咬着唇，道：“那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数的吧？”

　　霍虞音见她故弄玄虚，也知道她是三令五申在意圆房的事情，她倒不介意这个，遂启唇说道：“算数。”

　　楚宁压着声音，小声问道：“前几天，有个宫女，让我给楚成君传信，你说我要不要传，传什么好呢？”

　　霍虞音眯眼看着她，沉默住。

　　说实话，这么多天来，不管什么约定不约定，她对这个楚国公主，终究是没有那么信任的。她明明是楚成君派来的奸细，可却又口口声声说要站在她这头。她有太多奇怪和值得怀疑的地方，可不知怎么，她居然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她。

　　霍虞音盯着她，忽然问：“朕倒好奇，皇后与楚成君才是名义上的亲人，又为何愿意站在朕这一头？”

　　她愿意问出这一句话，其实是带着真诚的态度的。

　　大婚是真的，金印册宝是真的，刻入宗庙宗祠更是真的，不论楚宁是什么人，将来命运遭遇如何，她都是她的皇后，是她的妻。

　　她这样陈恳真诚的态度，然而在楚宁那里，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楚宁一凛，知道眼前的人在怀疑她。是啊，她是楚国公主，楚成君是她的兄长，她怎么就愿意站在霍虞音这头呢？楚宁有些紧张，想破头半天才憋出一条理由来，道：“我，我我其实和楚成君有仇。”

　　霍虞音顺着问：“什么仇？”

　　什么仇？能是什么仇，要去联手外人灭了他？楚宁知道瞒他不过，霍虞音大概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小说里他是最后的赢家，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他。可是，可是，她总不能和他说，因为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将来他是赢家，所以这时候战队吧。

　　他一个古代人，大概不但不会信，还会认为她别有居心。

　　所以呢，还得是要想一个听起来像理由的理由，不能像上回那样糊弄。

　　她须臾间想了很多，霍虞音一直盯着她，见她不说话，忽然问她：“皇后在想什么？”

　　楚宁撑着床，打算和他开诚布公，道：“我不知道，陛下到底可不可信？”

　　霍虞音眉梢微颤，倒有些意外她会这样说，她勾唇笑了一下，反问她：“那皇后觉得呢，皇后觉得朕可信么？”

　　楚宁盯着他的眼睛，真诚笃定地说：“可信。”

　　霍虞音停了下来，静静默了良久，忽然又抿起唇瓣，淡声道：“皇后既然觉得可信，那就是可信的。”

　　意外的，她也无条件地相信她。只为了那双眼睛里，透露着的清澈至诚。整个柔仪殿内的人都来和她说，新皇后不像个聪明的人，可她倒觉得，她的皇后有另一种智慧。

　　她比大多数人聪明。

　　这深宫里的所有人，都足够聪明，算计着荣宠，算计着权势，然而到底，她们都不懂得，一腔赤忱的真心，又有多珍贵和明智。

　　如果愿意，她也可以变成大祁真正的皇后。

　　楚宁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大自在，她轻咳了一下，然后躲开他的视线，低头认真地说：“我不是个聪明的人，心里也没有什么大义，只晓得，谁对我好，那我就对谁好。谁想害我，那他就是我的敌人。陛下也知道，我是楚国公主，只身嫁入祁国，目的是为了刺杀祁国皇帝您。所以，我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我只是楚成君的一枚弃子。”

　　霍虞音轻怔，意外她竟然难得通透，她看见她抬起头来对她说：“所谓弃子，不论将来是成是败，我都不可能活命。可是，我不想死。”

　　楚宁坚定地对霍虞音坦诚了所有，她无法用事实向他证明，却可以将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感受和想法告诉他，以此获得他的同情和信任。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赌的也就是霍虞音一念之间的信任。

　　霍虞音抿唇未语，她分析得的确透彻，如果楚成君真的在乎她，又怎么可能容许她和亲嫁给另一个男人？即便就算是真的在乎，刺杀这样的大事，他又如何能保证，楚宁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不论成败，她的确都不能够活命。霍虞音细想了一番，然后又问她：“既然如此，皇后又为何自裁？”

　　楚宁盯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她急乱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我不是楚国公主楚宁，你相信吗？”

　　霍虞音顿住，眸光唰的扫了过去，直视着她眼睛里的神色。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可而后又觉得太荒唐，她怎么可能不是楚国公主呢？一样的人，一样的容貌，她是楚宁，是楚国的公主，是楚成君心里再三惦念的人，这一点，不可能有错。

　　楚宁见他不语，收回视线又垂下双眸，有些沮丧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我没有什么恶意和企图。如果要说有，我只希望，你不要杀我。”

　　求生是本能，可最开始明明是她自己提匕首自裁的，如果真的与楚成君不睦，不愿意和亲也有可能，而后大难不死，想要自保，也不是什么无法置信的事情。起先是胡说八道，而后又是坦坦诚诚，现在居然又来和她扮可怜。

　　霍虞音沉默顿住，一时也有些失去了判断力。她望着脚踏上的白色牡丹缎面绣鞋，半晌才道：“你放心，朕不杀你。”

　　楚宁愣了下，忙抬起头来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起身要离开。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睫轻垂下来，正有些怅惘，忽然瞥见床边粉色床单上忽然染上一片血迹。

　　？

　　楚宁愣住，连忙倾过身去查探。床单颜色浅，所以血迹很明显，但是……这不是刚刚霍虞音坐的地方吗？

　　楚宁眨巴了下眼睛，按道理，她第一反应应该是霍虞音受伤了，可是吧，她最近被紫琪的大姨妈弄得魔怔了，看见血迹就觉得是大姨妈……

　　所以，霍虞音大概也许应该可能不会是来大姨妈吧…………

　　楚宁脑子里自动浮现起刚刚撞上霍虞音胸膛的时候，她当时的神情，还有那张不像男人的白皙精致脸庞，瘦削的肩背，渐渐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