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只想当学神》榆冬

20、第20章

　　谢半珩一愣，然后满不在乎的笑起来，“我嘛，最近在学习编曲，立志要编出一支旷古烁今的曲子”。

　　这就是典型的吹牛了。

　　但景明点点头，“你可以的”。

　　“你这么相信我啊？”

　　谢半珩眉开眼笑，连声音都软了许多。

　　“之前你在房间里演奏的时候，我陆陆续续听过几段，挺好听的”，景明老实说。

　　他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音乐知识，但欣赏音乐是人类共通的。

　　谢半珩眉目越发舒展，嘴上还要说，“你觉得好听，别人可不一定觉得”。

　　景明摇摇头，“有些人可能不喜欢激昂的音乐，但至少他们也不会说这种音乐很难听，能承认这种音乐很振奋人心” 。

　　“你听出来了？”

　　谢半珩顺手抓了一把樱桃给他。

　　这是刚才去超市的时候买的。

　　景明接过来，一摸，果肉饱满、表皮完整，是新鲜的樱桃。

　　他有点开心。

　　即使吃不到味道，但光是食物良好的品相就会让他愉悦。

　　他一边吃，一边问，“你是在用音乐模仿枪炮声吗？”

　　“准确来说，是用乐器模仿武器声，有兵戈声、弩箭破空声、枪炮声，还有各式各样武器的声音”。

　　谢半珩难得这么高兴，“然后用这些声音编制成曲调”。

　　“很有意思”，景明评价道，“你做这个是要发行吗？”

　　“唔……发不发的，倒也无所谓”，谢半珩懒懒的靠在椅子背上，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是拿来玩玩的”。

　　“哦”，景明丝毫不觉得奇怪，根据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

　　谢半珩这个人，对许多事情都不在意，做事的最大动力就是他很无聊，想玩玩。

　　“你要想听……” ，谢半珩突然凑近了景明，兴致勃勃，“我邀请你当我的第一个听众”。

　　景明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谢半珩此刻脸上有多么愉快。

　　他像是一个急于展示的小孩子，等着景明给他发一朵小红花以资奖励。

　　“好啊”，景明没有拒绝。

　　来自他人善意的邀请，景明通常是不愿意拒绝的。

　　谢半珩眉开眼笑，“那这曲子就不发行了，就当我送你的！”

　　景明的手下意识的攥了下拳头，手里的樱桃差点被他挤出汁水来，黏哒哒的。

　　他不太喜欢与人过度亲近，送礼物，太过界了。

　　“不用了，礼尚往来，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所以也不能收你的礼物。

　　谢半珩唰的冷下脸，他故作无所谓，“既然这样，我做出曲子就发出去！”

　　搞得谁求着你要似的！

　　景明有一点茫然，他眨眨眼，不是很能理解怎么突然语调就冷下来了？

　　他刚想说话，谢半珩已经起身，“我把东西收拾了，你去忙吧”。

　　两人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冷战。

　　或者说，谢半珩单方面对景明陷入了冷战。

　　感情过于迟钝的景明对谢半珩的情绪一无所知。

　　谁让他每天若无其事，装的好好地，景明也看不见表情，自然没觉得两人在冷战。

　　半个月里，景明终于完成了他的辅助眼镜。与此同时，他现在已经学习完毕的只有数学、语文两科，其余的七科都还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呢！

　　要是这样去参加期中考，那就是偏科偏到了北极。

　　可景明没办法，时间不等人，期中考试的到来远比景明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

　　这一日。

　　“下个礼拜就是期中考试了，共计九门”，杜兰惠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台下一帮皮猴子，只觉自己忧心忡忡。

　　不仅担心成绩，还担心……

　　她拧巴着眉毛，“同学们，成绩只是一时的，但人的品行是一辈子的！作弊一旦被抓到，轻则取消成绩，重则记过。大型联合串通作弊甚至会被学校劝退”。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不要作弊，我再强调一遍，不要作弊！”

　　十六班学风尚可，但保不准哪个学生一时头脑发热。

　　底下的学生们有的在点头，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景明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辅助眼镜，这眼镜根本就不能联网，除了读题之外，毫无其他作用。

　　很快，期中考试就开始了。

　　这是景明回归这个世界的第一场考试，也是他检测这段时间学习成效的一场测验。

　　景明深呼吸一口气，刚刚坐下。

　　“砰砰”

　　景明回头，微微皱眉看向后桌，“你做什么？”

　　期中考是随机打乱顺序分配的，一个考场可能全都是不认识的人。

　　后桌这道呼吸声明显非常沉重，还带点浊音，极有可能身材肥胖，或者呼吸道、肺部不太好。

　　景明很确信，他的班级里没有这样一道呼吸声。

　　也就是说，这个人他不认识。

　　后桌的胖子又高又壮。

　　高胖子也不知道景明成绩如何。

　　但是没关系，反正整个高一，是个人的成绩都比他强。

　　高胖子又猛地踹了两脚景明的椅子腿，下巴一抬，鼻孔冲天上扬起来，“我知道你，高一十六班那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景明都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回去，一会儿老师就要进来发试卷了，何必在此多费口舌。

　　“拽什么拽！”

　　“砰！”

　　高胖子猛的又踹了一脚景明椅子背。

　　景明的脸色沉下来，“你要是继续踢，考完试以后你就知道后果了”。

　　“呦呦呦，大家都说你把黄毛搞到退学啊，可把你嘚瑟坏了！”

　　景明直接说，“他被退学是因为他霸凌同学，不是因为我。此外，你是替他来打抱不平的吗？”

　　高胖子一噎，疾言厉色，“老子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

　　“我告诉你！一会儿考试的时候，把你的卷子露出来给我看看，识相点，知道不？”

　　景明懂了。

　　然后，他摇摇头。

　　“你他妈的怎么给脸不要脸？”

　　高胖子气急败坏，“我告诉你！你要不答应，我就骚扰到你考试都考不好。等你出了校门，我再揍你一顿！”

　　景明不为所动。

　　高胖子气极，猛地出脚。

　　“啊——”

　　他尖叫一声，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两滴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景明收回自己的脚，仿佛刚才在高胖子踹过来的时候，猛地伸脚反踹回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你！”

　　高胖子暴跳如雷，“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放学以后老子打死你！”

　　景明闻言，忽然笑起来，他转过身去，问高胖子，“你要看我的试卷吗？”

　　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但并不代表他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

　　“现在知道害怕了？既然知道了，一会儿就乖乖的把试卷亮出来！听明白了没？”

　　高胖子强忍着脚上的痛苦，厉声嘱咐景明。

　　景明温和的点点头，“我事先声明，我的数学、语文成绩还不错。你要是平日里成绩不好还拿高分，老师肯定知道你在做弊”。

　　“呵！”

　　高胖子鄙夷的看了眼景明。

　　“你当我是傻子啊！说是随机分配的座位，其实这个教室里坐着的全是全校倒数的！”

　　“就你这怂包样，每天畏畏缩缩的带着个口罩。你还成绩好！真够不要脸的！”，高胖子说完，大力拍了拍景明的肩膀。

　　“我告诉你，只要你帮我度过了这一关”，别让老子回家挨打。

　　高胖子高高兴兴的说，“老子以后走到哪里都罩着你！”

　　景明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看，他明明给了机会，可人家自己就是不想要，那能怎么办呢？

　　“同学们，都安静，要发试卷了”，两个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考场群魔乱舞的，两个监考老师顿时脑壳疼。

　　这是全校成绩排名倒数的学生的考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广播里的铃声一响，监考老师利索的把答题卡、草稿纸、试卷发下去了。

　　第一场考的就是语文。

　　景明拿到试卷，戴上眼镜。

　　顿时头皮里有一股针扎一样的疼痛，细细密密，绵绵不绝。

　　强行通入电流，让自己脆弱的感光细胞看见，就会产生这样的痛苦。

　　景明忍不住咬着嘴唇防止呼痛声溢出来，他嘴唇被咬的出血，额头冷汗涔涔，手开始不自觉的抽搐。

　　他迅速翻了一遍语文试卷，短短几秒的功夫，脑子里已经有了黑白成像的文字和图形。

　　景明的记忆力很好，假如在未失明的状况下，他的记忆力更像超忆症患者，快速翻过一本书籍就可以记住全部的内容。

　　然后，他还要看完答题卡的横线、方格位置，确保自己不要答错地方。

　　半分钟以后，景明迅速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惨白。

　　景明深呼吸了几口气，脑子里的疼痛尚且还残留着余韵。

　　他缓了缓，半晌，终于拿起笔。

　　开始的时候都是选择拼音，古诗词填空，然后是阅读理解，作文……景明的写字速度很快，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就算是最麻烦的作文，只要别偏题，然后多用些好词好句，混一个平均分还是不难的。

　　他写字速度越快，身后的高胖子就越急。

　　不是说好了要给他看的吗？怎么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忍不住，伸脚又想去踹景明的椅子腿。

　　可监考老师一前一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底下考生，高胖子胆子不大，没敢动。

　　“老师，我要上厕所！”

　　监考男老师忍不住眉毛一撇，真是懒人屎尿多。

　　高胖子才不管老师在想什么呢！

　　他一站起来，走过景明身边，恶狠狠的瞪了景明一眼，生怕老师注意，脚尖只是轻轻的踢了一下景明的椅子腿。

　　景明写字的手一顿。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人要作死，真是怎么拦也拦不住。

　　等高胖子上完厕所回来以后，发现景明果然已经把试卷摊开放在桌面上了。

　　他心满意足，时不时抬头张望两眼。

　　语文考试很快就结束了，铃响以后，景明交了卷。

　　等到监考老师收拢试卷离开了，高胖子满意的拍拍景明的肩膀，“丑八怪！你行啊！下一场考试你也把试卷露出来，听明白了没？”

　　景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沉默不语。

　　高胖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就这么让他欺负你？”，赵东不解的问。

　　景明循身望去。

　　语调、呼吸都似曾相识。

　　哦，是毛晃身边的那个红毛啊！

　　他也跟景明一个教室考试。

　　景明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跟赵东打了个招呼。

　　教室里是有监控的，既然决定要做，就不必多言，白给自己留把柄。

　　他收拾书包，穿过密集的人流，吃饭去了。

　　景明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赵东脸色铁青。

　　他站在原地，神色愤慨难明。

　　景明的衣着并不好，摆明了家境一般甚至窘迫。

　　凭什么大家都是贫困生，你就能永远这么从容自在！还能跟谢半珩那个大少爷混在一起！

　　你天不怕地不怕，借着谢半珩的势把毛晃搞到退学。

　　可他呢？

　　不巴结毛晃，他根本没钱去赵平志那里补数学。成绩一落千丈。

　　隐秘的嫉妒、利益受损后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像毒蛇一样啃咬着赵东的心

　　景明对此一无所知，他出了教室大门，谢半珩还在食堂等他吃饭呢。

　　到了下午数学考试，景明的卷子放在桌上，上面盖了张草稿纸，半遮半露，伸头去看就能看见。

　　高胖子肥硕的脖颈往前一伸，宛如乌龟从壳里探出头来。他被肥肉挤得满满当当的脸上浮现出心愿得偿的快乐。

　　然而写到一半，高胖子就发现不对了。

　　这个人是个学渣，他怎么把卷子写的满满当当？

　　高胖子想了想，看来他们班主任说的没错，老师看见你写满了，保不准会给你几分同情分。

　　高胖子点点头，考虑了一下，自己总不能跟景明一样，于是他解答题漏了几个步骤，选择题改了几个答案。

　　然后他高高兴兴的把卷子交了上去。

　　景明也挺高兴的，虽然由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过短，除了语文数学外，其余的几门科目尚未开始系统性的复习，仅仅凭借着老师上课的讲解，考出来的分数估计不高。

　　但至少这个眼镜很有用。

　　投产以后，应该可以帮助不少盲人。

　　期中考试以后，他除了恶补剩下七门课程外，还得把触觉放大器做出来。

　　因为这东西，对于盲人而言，配上辅助眼镜，基本可以解决生活中的绝大部分问题。

　　尤其是对于那些感光细胞损坏，眼镜无法成像的盲人而言，用手触摸就可以阅读文字，意味着他们极有可能可以参加各类考试，其从业范围也就不局限于调音、按摩了。

　　景明一面往外走，一面想着触觉放大器的原理。

　　耳畔是叽叽喳喳的考生。

　　“可算是考完了！”

　　“呜呜呜，好难啊，这次数学怎么会这么难！”

　　“还有生物、物理、历史，为什么门门课都这么难啊？！！”

　　“景明”，刘一朗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景明还来不及说话，刘一朗就哀怨自怜起来，“完蛋了，我肯定会被我爸妈打死的” 。

　　“你放心，竹笋炒肉片打不死人的”，谢半珩凉凉道。

　　考后最热烈的永远都是对答案。

　　此刻，景明刚刚跟谢半珩吃完饭，顺路碰上了刘一朗。

　　三人一块儿回了教室。

　　刚进教室，景明就发现大家的呼吸声不是均匀分布的，而是三五成群，团聚在一起。

　　或是小声私语，或是大声哀嚎，甚至还有人低声抽泣。

　　“数学跟我有仇啊！难成这副鬼样子！”
　　这是怒骂数学老师的。

　　“ 语文作文题目是‘品味遗憾’啊，哈哈哈哈，我考完好遗憾啊！”
　　这是被语文逼疯了的。

　　“我回去肯定要被我爸妈打一顿，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即将要上战场的。

　　景明摇摇头，人生百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