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团进行时》向栀

66、第 66 章

　　陈千岸心跳波动得厉害，手上的奶茶倏然变得沉重，他努力维持着手臂平稳：“你多喝点，全喝完也没事。”
　　他声线罕见的裹挟着一丝颤抖，面颊冒着热气。
　　江放浅尝了一口，薄唇离开了吸管，唇角微勾：“这么大方？”

　　陈千岸从他的语气听出了调侃的意味，不服气地嘟囔：“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有吗？”江放似认真又似散漫地说：“我怎么没觉得。”
　　陈千岸脸色拉了下来，特别较真：“那你说说我小气的地方。”

　　江放盯着他的眼，视线变得严肃：“对我特别小气。”
　　“我怎么了？”陈千岸眼睛浮现了一抹茫然，他第一反应是江放想不出具体的事情，随便捏了一个答案应付他。
　　江放视线直直盯着他，下颚线紧紧绷着，语气沉闷地开口：“一直让我看到的是你开心的一面，从来不将你的烦恼、担心分享给我，你是觉得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江放越说越难受，他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说他消息的感觉。

　　陈千岸安静地听江放讲话，表情由疑惑转变成震惊，目光对上他的眼睛，整个人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
　　这对漆黑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控诉着不满，以及隐藏的委屈。
　　任谁瞧见了，都会判断陈千岸是做错事情的一方。

　　陈千岸的气焰被突如其来的一盆水，淋得无影无踪。
　　他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笑容：“不是……”
　　说了一半，陈千岸硬生生噎住，江放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怎么回答好像都有毛病。

　　陈千岸重新组织语序，温声细语地说：“我有跟你分享我的烦恼啊，只是有些事情根本不值一提，我自然不会浪费我们俩的时间去讨论它们。”
　　他边说边观察江放的神态，看到他表情有所松动，提着的心跟着平稳。
　　江放语气缓和了很多，他犹如承诺一样郑重地看着他说：“我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陈千岸反应了几秒，才明白江放的意思。
　　即使他说的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江放也愿意听。
　　“你做好我时不时说一堆废话的准备。”陈千岸伸出尖利的爪子，摆着一副凶狠的模样。

　　“洗耳恭听。”
　　江放眼睛清澈，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浅浅地笑了笑。
　　陈千岸长睫颤了颤，他读到了江放眼睛传递的信息。
　　—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对我充满吸引力。

　　此时此刻，陈千岸抑制不住荡漾起一层甜蜜感，江放比他想象中要在意他。
　　他停顿半分，心底蓦地一跳，觉得现在的场景格外熟悉，熟悉到他直觉以前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一个念头飞快闪过，陈千岸脑海里跳出上次他俩演过的《海珠格格》片段，又有一种化身尔康的感觉。
　　江·紫薇·放的演技越发的炉火纯青，好到以假乱真能当正片看的地步。

　　陈千岸顿时眉开眼笑，像是随手买回来一张彩票，不抱任何希望，偏偏中了头等奖，回报率超出期待值。
　　他心花怒放，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烟花棒，暗自感叹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偶尔会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困扰，获得的快乐又能冲刷所有沮丧。

　　江放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圈：“今天彩排的怎么样？”
　　陈千岸扬唇笑了笑：“挺不错的，从沈老师嘴里听一句夸奖太难了。”
　　江放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吃饱饭了吗？”

　　陈千岸挑眉：“怎么了？”
　　江放弯了弯唇角：“我点了虾，如果还能吃下的话就赏个脸。”
　　他严谨地补充说：“不是上次吃的那家，廖学姐推荐的说还不错。”

　　“还是你懂我，让你见识一下能撑船的肚量。”
　　陈千岸拒绝不了虾的诱惑，仿佛闻到香辣辣的味道，唾液分泌的速度都变快了。
　　他跟着江放走到后门，提着东西过来的是廖如烟的助理，她手上的袋子和装鞋盒的袋子差不多大。

　　江放从纸袋里取出二盒小龙虾，剩下的让助理拿走。
　　陈千岸欣欣然地揭开盒子，第一反应商家不行，小龙虾色泽不够红，盒子里连辣椒的影儿都没见着。
　　他找到塑料手套戴上，抱着期待的心尝了一个，怀疑最近调料钱涨了，店家只用的起纯净的自来水，不仅辣度低，咸味都淡得很。
　　“是不是点错单了，都没什么味道。”

　　“没点错，”江放掷地有声地说：“备注少咸少辣椒。”
　　“为什么啊？”陈千岸感到惋惜和痛心。
　　江放剥掉虾壳，伸手递给他：“我们晚上有表演，怕嗓子难受。”

　　辣是小龙虾的灵魂，失去了灵魂，肾上腺素生出的愉悦感荡然无存。
　　陈千岸面无表情地嚼着虾：“不点麻辣的，蒜香的也行啊？”
　　江放：“蒜味重。”

　　陈千岸假惺惺地挤出一抹笑容：“你考虑的真周到，这一波在大气层！”
　　江放抬起眼，看着他微微皱眉的样子，绽放了一个宠溺的笑容：“下次请你吃麻辣小龙虾。”
　　“江老板，”陈千岸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的，脸上是洋洋得意的笑容：“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最近“下次”出现的频率不是一般高。”

　　江放笑了笑，眼底流传着温润的光：“那辛苦你多提醒我几次，我怕会忘记。”
　　陈千岸一听就急了，张牙舞爪道：“不许耍赖！”
　　江放笑容明媚，带着暖暖的温情：“噢。”
　　他只说了一个字，陈千岸差点没听清楚，像急促的电流划过，胸口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

　　“欢迎大家来到《团计划2021》第三次公演直播现场，我是成团发起人沈齐。”
　　沈齐一身灰色高定西装，看上去高挺干练，有着成熟男人的韵味。
　　六组学员和助演嘉宾以走秀的方式亮相，闪光灯聚焦到他们身上，台下的尖叫无比热烈。

　　《Ice block》一开场，激荡的节奏点燃整个舞台。白礼服配一条颜色相反的黑丝带，营造了一种冲突感。
　　宗池脖颈上系着一条红宝石项链，配上冷酷的表情，像是中世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吸血鬼。
　　他有点烟嗓，辨识度的嗓音连接上动感的节奏，台风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

　　《罗曼蒂克音乐盒》组员站在楼上的看台观望，观众席的反馈一并传入耳中。
　　陈千岸遥遥望着舞台，轻笑了一声：“宗池这人能处，有实力他是真露，彩排见他意志挺消沉，我还担忧影响他发挥。”
　　符卓单手抄在裤兜里，似笑非笑：“还算合格，没把个人情绪带到舞台上。”

　　许从和也在这一组，音乐在变调，他的动作卡点格外的精准，很好的展示了肢体协调的优势。
　　陈千岸挑着唇角笑了笑：“许从和挺亮眼的，没被宗池压得太狠。”
　　符卓站在一旁说：“他实力本来就不弱，又勤快。”

　　陈千岸默了几秒，压不住好奇的火苗子，他磨磨牙说道：“你们公司有捧许从和出道的打算吗？”
　　严格来说，他们所有人都是竞争者，同公司之间或是公司与公司之间一直在较量和对比。陈千岸的处境和符卓类似，他们太过耀眼，遮盖了同公司人的光芒。
　　符卓瞅他一眼，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不是想问公司会不会为了捧我而去打压他？”

　　陈千岸一下子被拆穿了心思，心里纳闷地嘀咕，符卓的眼睛真够毒辣的，都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陈千岸“昂”了声，厚着脸皮恭维道：“你可真是可个大聪明。”
　　符卓搓了搓耳朵安抚，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刚才听到的是刺耳的噪音。

　　陈千岸视而不见，重点在刚才的问题上：“所以会吗？”
　　符卓没有明说，但把道理摊开了讲：“公司运营又不是傻子，如果真能带来利益，怎么会放任真金白银流掉？”
　　陈千岸索性问个明白：“你会不舒服吗？”

　　符卓嘴抿了抿，压抑着骂人的冲动：“我倒是想问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陈千岸接受到他飞来的眼刀，直白地说：“他应该很在意你的态度，周围人向来觉得你更重要。”
　　符卓目光有一瞬间怔愣，随后又恢复如初：“如果真正想得到什么东西，所谓的阻碍根本阻挡不住。身不由人只是借口，说到底还是胆子小，不敢走出那一步。”

　　符卓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这是站在他角度做出的决定。性格不同，选择的路不同。
　　在陈千岸看来，许从和背负太多责任，因而无法随心所欲。

　　他们去升降台的时候，公布了《Ice block》的支持率，现场有84％的观众按下喜欢。
　　“我就说在这一组后面出场不好，他们一燃显得我们就平了。”
　　“好紧张，观众老爷们看看我们的舞台。”
　　陈千岸安慰大家别慌：“风格不一样，受众也不一样，我们《罗曼蒂克音乐盒》细水流长，看完一遍不过瘾，观众会愿意二刷三刷我们的舞台。”

　　陈千岸想起前二次公演，符卓都是“天老王子来了都是我们组最牛逼”的架势，不免捏了一把汗。
　　他小声和宗池说：“一会轮到你发言的时候，务必谦虚一点，当你够强大时，不用开口别人都知道你牛逼，反之，别人只会觉得装逼。如果观众看完我们的舞台反应不热烈，说明没戳中他们喜欢的点。争辩没有用，只会让人觉得你狂妄自大输不起。”
　　符卓脸色瞬间变得有点沉：“你少阴阳怪气我，婆婆妈妈的，我比你清楚观众的心理。”

　　清楚就好。
　　陈千岸头顶的压力移走了一小片，组里要是再多来二个像符卓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操心的事情倍增，头发必定会白一大半。

　　Alex贺丛野当年凭借一首情歌走入大众视线，个人风格强烈，旋律流传出的真挚情意令无数人动容。
　　如果说《Ice block》像是风驰电掣的机车，汹涌的轰鸣声从耳边飞过，情绪阵阵上涨，细胞异常活跃，裹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罗曼蒂克音乐盒》更像是一杯清甜的果酒，冰凉的液体顺进喉咙，第一口觉得普普通通，不像别的酒能带来浓烈和刺激的口感，但舌尖会有回甘涌上来，碰撞出念念不忘的味道。

　　舞台的灯光以白粉色为主，一棵挺拔的梅树点缀背景，细长的枝干承载着鲜艳的花瓣，屏幕上飘着逗号形状的音符，宛如来到一处幽静寂寥的庭院。白色的烟雾慢慢流动，视线被朦胧的景象取代。
　　凄凉的光线拢住陈千岸高挑的身体，落下一片孤寂的黑影。
　　他从光中走来，天气就像由多云转晴朗，冷清只是一层表象，漆黑沼泽容忍植物扎根生长视线逐渐明朗起来。

　　伴随着陈千岸的高音流动，踩着节拍，他们连做两个wave的动作，借助腰部发力身体像波浪线一样扭动，干练又整齐，非常的赏心悦目。
　　一盏盏灯肆意地打在他们的脸、胳膊、腿上面，晕开晃动的光影，他们的动作看上去十分飘逸灵动，掌控了整个节奏。

　　汗珠从他们的额头渗出来，渗透到头发里，打出湿润的色泽，歌声携着喘气声从麦克风飘出来，气氛推向另一个高峰。
　　【陈千岸这个造型帅的有点过头了】
　　【想不到我会有羡慕汗滴的一天，贴贴我的宝贝】
　　【好像仙子，清冷又浪漫】

　　【就是说为什么要穿毛衣，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好喜欢这个舞台】
　　【啊啊绝了衣服要是少穿点就更好了】

　　【这群男人露比不露更迷人】
　　【只有我注意到腿了吗，腿长是真实存在的吗】
　　【请收下我的膝盖，踩点好舒服】

　　在演出的过程中，观众有重新投票的权利，以最后按下的投票号码为准。
　　记分牌一下一下跳动，《罗曼蒂克音乐盒》最终停在了61％，上一组《Ice block》降到了33％，一小部分观众依然留着票数不动。
　　陈千岸他们欢乐地回到休息室，为暂时的胜利庆祝。

　　屏幕实时转播前台的动态，《世界笑我们太天真》登场，苏务的声线缓慢冷冽，一点点撕开附着在心口的绝望，压抑悄无声音的出现，最后汇成了化不开的绝望。
　　陈千岸由衷地赞扬：“苏务不愧是发过单曲的人，感染力一绝，而且唱高音轻轻松松。”
　　“对啊，”厉若吟颔首道：“他的表情都不变的，而且音域也很广。”

　　票数再一次发生大幅度的变化，夹在中间上场的《罗曼蒂克音乐盒》票数变成44％，前一组28％，后一组22％。
　　“太强了，”厉若吟盯着屏幕发出感叹：“那些还不投票的观众真能忍，反正我是看一个爱一个。”
　　一个学员接话：“我觉得不投的人应该是大部分是江放的粉丝吧，我们能稳住第一吗？”

　　“很难。”
　　陈千岸陷进沙发里，压出一圈浅浅的褶皱，那张脸平添了许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