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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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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里咚咚咚,偶尔有椅子摩擦地板发出拖长的声音。
陈千岸的睡意受到外面响动的影响,现实与梦境的交织连成一团,混乱的、饱含信息量的记忆撒欢地跑进他的大脑里,让他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理智战胜混沌处于上风,他清醒的刹那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句国粹。
“草啊。”
陈千岸泄恨似的咬牙切齿,他抱着头纳闷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为什么会梦到和江放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是在脱了睡衣的情况下。
脑袋冒出一长串感叹词,他想换个地球生活。
“草啊。”
“我滴个亲娘啊!”
“神啊!”
陈千岸仰天长叹,以前做梦醒来会记起一点,但是细枝末节的内容如手中的一捧沙,抓都抓不住。
这次做的梦却如烙印一样充斥在他的脑海里,甚至能记得那间房间里的摆设。
他去过,是江放的房间。
江放躺在离门近的一边床,安静的美男子这个形容似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黑发软趴趴的垂下,下颚线的轮廓刀刻过的深邃。唇线拉成一条直线,毛孔浅浅的,肤感看上去很好。
侧身睡的姿势,胳膊露在外面,白皙而线条流畅,肩部一半藏在被子里面,一半暴/露出来,有种无法言语的性感。
在梦里,陈千岸也是侧着身子睡觉,表情安祥,显然陷入了熟睡的状态。无论是身处的房间还是同在一张床上的人,都给他安全感。
陈千岸当做一个局外人看电影的模式过滤了一遍梦境,胸口起起伏伏格外不平静。
这就是让他觉得违和感的地方,他竟然心安理得的和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而且睡得这么踏实,一点察觉到危机感的意味都没有!
离了大谱。上次他在江放的房间留夜,明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严严实实穿了睡衣,怎么到了梦里制作组们就变得如此的抠门,节省到不给他加一件衣服?
谁给他造的这一场梦!!
等等,他穿的内裤了没有?
“苍天!”
陈千岸脸蛋朝着爆红的路一去不复返,他难堪地抓了抓头发,脚不老实地踢了踢被子,掌心捂住了脸,腰弯下去脸和被子贴近,轻呓出几声呜呜声。
舒建白收拾柜子,洗干净的衣服叠一叠,整齐地放进空间内。
他看到陈千岸在床上发疯:“你干什么呢,坐床上半天了?”
陈千岸迅速爬下床,噔噔噔踩着拖鞋:“给我用下你的手机。”
表情有点急,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舒建白看他一脸急匆匆,不免好奇了起来:“什么事儿啊,你慌成这样?”
陈千岸难以启齿讲出来他梦到的内容,信口胡编:“梦见今天有人公布恋情,我去微博瞧一瞧。”
舒建白顿时大失所望:“你什么干起了算命的活儿,封建迷信要不得!”
舒建白解锁了屏幕,递给陈千岸手机。
陈千岸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不在摄像机的拍摄范围。他没有点开微博,而是滑了滑屏幕,翻动页面找到浏览器的地方。
“梦见裸男代表什么”
“梦见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床上”
“梦见和熟悉的男人睡在一起”
陈千岸打出关键词,屏幕跳出一大堆相关信息。
他粗略浏览了几行,一言难尽,解释的角度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比如这一条,说是孕妇梦见的话,生男孩的可能性大。
陈千岸一目十行阅读,目光挑剔,越看表情越和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像。
有人说这是吉兆,表示另一个运气会转移到他头上;有人说不是好事,是易怒、情绪不平的体验;有人说是发春了,需要一场恋爱填补心里的空虚。
“啪。”
陈千岸心脏被刺了一下,目光怔怔盯着手机屏幕。
这个解梦人说,假如梦到的是身边熟悉的男人,这是喜欢这个男人的表现。
——我对我的好兄弟有了非分之想?
他的性取向是男?
陈千岸眼睛飘忽,手指迟疑,要不要往下翻页,再看看别人的说辞。
也许这个人说的话不一定对。
陈千岸乌黑的眼睛失去了光则,许是刚才看的东西信息量太大,一下子丧失了继续探究的心思。
他清空掉搜索记录,连带历史记录,精神恍惚地关掉手机。
舒建白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嗤笑出声:“怎么了,没有人公布恋情?”
陈千岸脸上面无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
舒建白有些不理解他对梦里的事情这么在意:“梦里的事情别当一回事,我有一回梦见我初中同学的妈妈死了,我和这个同学一点都不熟,他妈妈就是家长会见过一面。后来我担惊受怕好多天,害怕我同学的妈妈出事。最后我和我奶奶讲了这个事,她让我别担心,梦见人死是给对方增寿。”
陈千岸站在原地,听他说了半天,忍不住吐槽:“你同学踹了一脚,并留下一句:晦气。”
舒建白优雅地弯唇笑了笑,笑容透着温和的青春气息:“我做的梦不是一般离谱,考试前一天梦到的不是干货充沛的知识,而是武功绝学。”
陈千岸顺手接了一杯水,差点笑喷:“你考的怎么样?”
“忘了。”舒建白口吻随意:“估计没有很差,不然我记忆应该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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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公演的前几天,《罗曼蒂克音乐盒》的前奏响了起来,六位学员站位分明有序,中间的座位坐了二个人,左右两边的位置各二个人。
陈千岸坐在中间的一个座位上,随着背景音乐的流淌,他站起来,没握话筒的那只手伸出来,朝前面做了一个勾手的动作。
他唱出第一句,其他人也从座位上起来,调整站位,一个人接着他的声音唱出下一句。
如一盏一盏的灯亮起,他们悦耳的声音飘散,房间的气氛被点燃。
合唱的part众人边唱边跳,一位工作人员无声无息出现在后面。一个高/潮定点,大家的走位再次变化,看到工作人员,脸上没有特别的变化。
与此同时,一位学员靠近工作人员,目光交接,眼神互动自然而然的流出。
第三次公演的舞台不仅是学员们的表演,也是助演嘉宾的表演。节目组选出的助演嘉宾由于档期问题不会全程参与,平时工作人员代替。
C位相比别的学员互动更多一点,除了对着对方的脸唱歌,最后有一个指间碰在一起的动作。伸出食指,移动的速度不能太快,慢悠悠的才能营造出氛围感。
一男一女食指相碰是甜蜜,两个男人做这个动作是——
搞笑。
工作人员:“……”
“哥,对不起。”
这也太像小学鸡打架了,一点点地试探。
陈千岸排练到这里笑场了,幸好这是一个ending动作,不必特意排练。
大家懒懒散散地坐在地板上,《罗曼蒂克音乐盒》节奏快,表演时心情跟着会很愉快,就是表演完很累,不想再动弹一下。
活泼的鸟儿驻足在枝条上,喳喳叽叽叫唤个不停,似乎和小伙伴们对话。
四下安静无人说话,窗外溜进来的声音盘旋在房间里,他们被迫听了一场鸟类演唱会。
有人疑问:“外面怎么这么多鸟儿叫?”
另外一个学员文邹邹地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该到发/情的日子了。”
陈千岸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如果有人能走进他的大脑里,会看到一帧又一帧数不清的画面闪过。
他从早上的梦,跃到浏览器搜索出的解释,脑海里闪过江放的脸。
他喜欢男人吗?
陈千岸沉默地打量了一番房间的人,他的队友,包括陪伴他们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是男性,经常和他打交道的也是男生。
他能确定和他们相处的时间里,没有产生过一丝异常的情绪。
刚才和工作人员的互动,这是任务,是女生是男生都无所谓。假如换成助演嘉宾,结果也无差别,不会撩动他的心弦。
陈千岸苦恼地抱着膝盖,他到底存不存在喜欢男人的倾向?
符卓离他最近。
陈千岸投中实验目标,挪了挪屁股,挨着他缓慢坐下。
符卓睨了他一眼,神情冷傲:“有事吗?”
陈千岸心虚地挪开一些距离,言简意赅:“没有。”
符卓欠揍水平一如既往的高,他想打人的念头也没改变。
夜幕落下,练习室灯火通明,各组加班加点地练习。
陈千岸到茶水间,冲了杯咖啡,热水煮沸下,咖啡的香气袅袅冒出来,闻着都清醒了不少。
江放路过玻璃橱窗,瞥见熟悉的身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 ,陈千岸捧着一个玻璃杯,转过了头。
时间按下了缓慢间,他的感知变得尤为清晰。
陈千岸想起《坛经》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他的心脏变成一只风筝,牵动风筝起飞的线绕在江放的手上。
心跳会告诉你答案。和喜欢的人见面,即使是简单的一个对视,心也会止不住跳动。
江放嗅到了空中咖啡的味道:“困了吗?”
氤氲在暖灯下,他低沉的嗓音似乎也掺了些柔和的质感,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陈千岸心像浪潮涌过,一下一下发颤。
他脑子短路片刻,刺激性的咖啡都救不回来。
陈千岸浸在光线下的眼睛亮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藏了几分欢喜。
“嗯。”
伴随着咚咚有力的心跳声,他轻点了点头。